晚上，一家人吃完饭坐在桌边。气氛有些凝重。
杨铁柱砸吧了一下嘴。“确定要打饥荒？”
杨凌点点头。
气氛一下紧张起来。
棉花怀里的柳儿被紧张的气氛吓住了，牢牢抱着娘亲，棉花也紧紧抱住柳儿看着杨铁柱。“那我们咋办？”
听到这话，杨铁柱习惯性把目光投向杨凌。“石头，你也十六了，要不是家里穷，早就该娶亲了。你现在长得比你爹我还高还壮，更不用说还念过几年书，比你爹我有见识。你说咋办吧。你说咋办就咋办。”
杨凌看着昏暗灯光下的一家人，思绪万千。这两年不太平，四处都在打仗，原本杨凌是打算去参军的，只是家里老的老，小的小。还有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来的饥荒。天灾加上人祸，要是杨凌走了，估计这一家是没活路了。于是就打消了念头。想到这里他觉得自己没走还是对的。或许他是自私吧。他只想家里团团圆圆。每个人都活的好好的，其他的以后再说吧。
“娘，现在情况还没有那么严重。到时候跟着东家，也有个照应。还有就是今天做好的衣服再做两件，你们一人一件。衣服里面的袋子装满粮食。到时候就是山穷水尽了也不怕。”
听了这话，棉花把柳儿抱回小床上，就风风火火的去剪裁布料，竟一夜都等不了了。
屋里的爷俩相顾无言。
入了冬以后，果然如杨凌所说，西边河里已经没有水了。只村里的两口老井还有浅浅一层水。
前两天，东家把杨凌叫去，商量着过了年就往西边逃荒去，把杨凌叫着是因为杨凌身手不错，之前替庄子里撵过两次土匪。想着一路上有他在怎么着都安全些。
杨凌答应了，只是说有时候可能不太顾得上他们，毕竟他还有自己家人要看顾呢，只能说是一路上相互照应着。
村里的人也都是想着过完年就一起逃荒，都是想有个照应。
可是计划没有变化快，腊月十八那天隔壁范家村最有钱的范家和刘东家都让流民抢了。
腊月十八那天晚上，杨凌都已经睡下了，听到村子里有人敲锣。
这急促的锣声杨凌不只听过，先前他还亲手敲过。这是土匪来时才会敲的锣。
杨凌蹭的一下就从床上起来了。
急忙穿好衣服。来到爹娘房前，冲里面喊。
“爹，娘，你们带着柳儿到藏人的地窖里去，我不来喊，你们就别出来。我去看看。”
说完提着煤油灯就往大宅那边赶。
屋里杨铁柱和棉花赶紧给柳儿套上衣服，然后杨铁柱走到屋角柜子那里把柜子移开，让棉花和柳儿先下去。
“花，你带着柳儿躲好，我跟着石头去看看。”
说完就打算跟上杨凌。
棉花一把抓住杨铁柱。
“你回来，你有咱儿子那身手？别去拖后腿，到时候咱儿子还要救你！”
这话让杨铁柱脸都臊红了，只是天黑看不出什么。只好老老实实的和棉花他们一起躲好。
等杨凌到了大宅就看到门口已经聚集不少人了。
杨凌走上前，只看到刘东家背着枪面对众人站在门口。刘阳的身影没看到，看样子是躲起来了。
刘东家看到杨凌过来了，顿时松了口气，只要杨凌在这里，还有他身后十个配枪的长工，他的人身安全就有了很大的保障。两步走到杨凌面前。
“杨凌，叔这次可就全靠你了。”一边把身上背着的枪递给杨凌。
杨凌接过枪，没说话。
刘东家看他接过枪就知道他是答应了。转身接过旁边管家手里的锣敲了两下。
嘈杂的人群顿时安静下来。
刘东家清了清嗓子。“这次我谢谢大家赶过来，等这次把土匪赶走，一家五升小米。”
下面的人不满意了，我给你家卖命，就给五升小米。纷纷嚷了起来。
“五升小米太少了，再加点。”
刘东家能答应每人给五升小米就要了他的半条小命，就这还想要更多，这不是要他的命吗？
刘东家一脸难色。
杨凌背着枪站了出来。“乡亲们，安静!”
话音一落，顿时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看样子，杨凌的话竟比刘东家还管用。
不是没人有意见，只是看着杨凌冷静的样子，没人敢吱声。
也是，要是你看见杨凌一人杀得一队土匪屁滚尿流，满身鲜血却又面不改色的样子，你也打怵。
杨凌看着安静的人群，满意的点点头。“我知道你们嫌五升小米少了，可你们看看这里有多少人。一人五升小米，合起来差不多有五六百斤了，不少了。
还有就是刘东家就是不给你们粮又能怎么样呢？难道你们就躲在家里不管这事了?难道你们指望他们抢了刘东家家里之后就走了?
外面的是土匪，不是什么英雄好汉，还给你讲江湖道义。
他们抢完刘东家之后，是不介意再上诸位家里转一圈的。他们可不仅抢粮，也许你们的母亲和姐妹都是他们的目标。或许临走还会再放上一把火。”
说完这话杨凌就不出声了。要是话说到这个地步还是有人不愿意，那就彻底没救了。
村民们听了这话，面面相觑。
渐渐的，有人反应过来，开口道：“五升小米不少了，够我们一家三口吃上几天呢，跟他们拼了！”
这下众人都附和着。
“拼了！”
“对，跟他们干！”
“打死他们！”
刘东家这时大步上前。“大家都把家伙事拿好，到寨墙上去。”
“走！”众人呼啦啦的往寨墙那边走。
杨凌落在后面对刘东家说：“东家，派人去县里没有？”
刘东家有点丧气，“还去啥呀，范家村，周家沟，还有王家庄，我们村周边的大户都有土匪光顾，你就是把官请了过来，他也管不过来，只能自求多福了。”
“看样子是不会有人救援了，幸亏让爹娘他们躲起来了，一会打起来可顾不上他们。”杨凌心想。
只是这个困局该怎么破呢，要是只有杨凌一人，他还能痛快的杀个三进三出想走就走，只是一想到躲在地窖里的家人，杨凌又息了这个念头。
杨凌摸着下巴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一条计策。于是拉住走在前面的刘东家。低声说：“东家，我记得之前收上来抵租子的菜籽油还有两缸是吧？”
刘东家一听就明白了了。“你是说·········”
“嗯，也有个保障，要是能谈那就皆大欢喜，要是不行就把烧热的油泼下去。”
“管家！管家！”刘东家喊来管家。
“嗳，老爷。”管家刘伯忙不迭的答应着。
刘东家把他招过来，附在他的耳边低声吩咐着。“你去把粮仓里那两缸菜籽油烧热弄到寨墙上，等会看情况泼下去。”
管家得了吩咐就忙不迭的做事了，这可关乎刘家村的存亡，更关乎自己的小命，可由不得半点疏忽。
这厢杨凌和刘东家上了寨墙，就看到下面一群举着火把的土匪。
带头的土匪还是杨凌的老熟人，叫蚂蚱。
杨凌先前跟他打过交道，前两次来刘家村的土匪就是他带来的。而且上次逃跑的时候，让杨淩追上差点砍下他一条腿。
看来这次是不能善了了。
杨凌和刘东家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凝重。幸好刚刚让管家去烧热油，这下肯定用得上了。
刘东家看着墙下一脸不善的蚂蚱，道：“蚂蚱，你这是好了伤疤忘了痛啊，那么快就修养好了？”
蚂蚱听了刘东家的话，恨恨得看了眼寨墙上的杨凌。吐了口吐沫，用手指了指自己大腿。“我呸，我就是忘不了这痛，今天才到了这里。格老子的，今天我不叫你们跪下喊爷爷，我蚂蚱就白混了这些年了。”
杨凌睨了他一眼。“光会耍嘴皮子有什么用，等会你别跑就行。”
蚂蚱一噎。“我不和你多说。”完了看着刘东家。
“刘东家，兄弟这次来是想向你借点粮食，不多，就你粮仓里那些就行。还有你那婆娘也借我用两天。”
说完自己都忍不住哈哈大笑。
跟他来的那些土匪跟着笑。这老大也真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想要人家的家当还美其名曰“借”，在他们看来这是有借无还的“借”。
刘东家气的差点一口气喘不上来。一把扶住杨凌的肩膀，咬牙切齿低声道：“这次能不能弄死他？”
杨凌看着下面放肆大笑的蚂蚱，浅笑。“这次我让他有来无回。”说完抬起枪就身寸，一下子就身寸中放肆大笑的蚂蚱。
这动作突然的把刘东家都吓一跳，反应过来定睛一看。
蚂蚱额头正中一个窟窿，正不住往外冒血。甚至他脸上的笑容还没消失，就这么直挺挺的向后倒去。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叫反派死于话多。就是蚂蚱这样。
楼下一群土匪顿时慌作一团。
刘东家见状吩咐十来个拿着枪的长工打乱作一团的土匪。
霎时间，一片惨叫声。
没有人会同情他们，要不是反应快，估计发出惨叫的就是刘家村的众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