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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衍之

临舟听到这里,敛眉暗地紧了紧手指,面上却冷静,转头对众弟子不容置疑地吩咐:“你们快去平安客栈跟其他师兄弟汇合,师姐稍后就到。”

“大师姐,他已经受伤,此时不除他,更待何时?”楚奕不肯走,大仇未报怎么能走。

对楚奕而言,临舟是除宋峭之外他最敬佩的人,每每听到她过往除奸惩恶,青衣白马闯荡江湖,心中不知到多么向往,今天却屡屡阻止,他一点都不明白!

大家只知道临的剑法超然,一出剑就伤了董琹,士气大增,也跟着说:“不错,他是武林公敌,此时不除更待何时!大师姐,让我们会会他!”就不信了,敢将碧螺山庄视若无物,未免也太过狂妄了吧!

七八个人一同起哄,临舟心烦意乱,“叫你们回去就回去!”

倘若那个人改变主意,想走都走不成了。

“大师姐!”楚奕梗着脖子,一点都不理解江临舟的想法,“为什么不让我们杀了他?”

临舟摇头,“回去!”语气更加坚定,不容置疑,也不允多说。

有些嗫嚅着还想说点什么,临舟一个眼神瞪过去,最后,也只得不甘不愿地吞声低头。

“大师姐!”

何桐最是明白,拉住他们,“我们这就走,大师姐,你自己要小心。”

“大师姐……我们……”

“走!”

“碍!别推我!”

拖拖拉拉,终于走干净了。

临舟扶着额头转过身,当看到那条血流不止的手臂她又心慌了,“抱歉,你需要止血……我……”

“啧!免了。”

不等临舟说完,董琹一转身出了茶棚,翩然紫影,走在黄沙大道上,甚是清晰明丽,与萧条。

手足无措,回头看见小茶摊的摊主在那缩头缩脑地,像受惊了似的,临舟抚慰几声,再掏了一些碎银当作补偿。

回头又看了看那个人的背影,皱眉,很久都没有为男子伤过神了……自从三年以前。

站了一会,她加快脚程赶回平安客栈跟师弟们会合。

平安客栈,小印子最先看见匆匆赶会来的临舟,因为他一直站在门口,这是师兄们交给他的差事。

“大师姐回来了!”

这么一喊,屋内的众人通通出来,“大师姐,你没事吧?”

临舟看看他们,摇头说:“我没事。你们收拾收拾回庄去,顺便带信给师傅:我要外出办事数天,不期而归。”

何桐看着她欲言又止,“跟命案有关么?”

其实,在那茶棚那里他就想知道,大师姐究竟跟董琹有什么交情……

临舟点头说:“算是吧,天色不早了,你们快点回去。记得要跟师傅说。”

一师弟皱眉说:“大师姐,你一个人去那样不妥吧,至少要带多几个人才是。”

大家都赞和,“没错,大师姐,带上我们吧!”本来的目的就是查案嘛,现在却要回庄,不妥!(不妥协!)

临舟好笑,摇头说:“带上你们只有碍手碍脚的份儿,不带也罢。怎么,今天玩了一天还嫌少?”

顿时就有人抗议:“大师姐,我们哪里是玩啊,我们在查案!”

“好了,回去吧。何桐你负责带头,万事小心。”

何桐点点头,什么都没说。

大师兄都答应了,大家无奈,只好接受安排,乖乖回去。

临舟在客栈要了些清水干粮和膳食,又在药铺买了些金创药等,那时是正午过后,夜雪带着她朝南飞奔。

一路风尘仆仆,她特别留意了周边,心里知道董琹走不了多远。

直到阳光西斜,临舟才在一处树阴下找到董琹,绿绿茵茵,他静静倚坐在树下,发丝随风微动,紫意盎然,衬得平凡的乡道也明亮不少。

明媚的人果然到哪里都那么明眼,临舟在马上笑了一下,下马过去,红木的食盒,一包药物也一并带下去。

“你来做什么?”瞪去懒懒看了她一眼,口气十分不好,她明明不是已经走了么,现在又跑来找他做什么,想要再让他流一次血,替她的师弟们报仇么。

“来找你,赔你的解药。”他的语气不好,她自然是可以理解的。

人走到他面前,蹲下来,仔细看了看他的手臂,说:“血止了,伤口不算深。”

其实,就是破皮罢了,不过当时看见他流血,确实是心慌得紧。

“你当真想要赔本座一颗解药?”董琹眸光轻斜,不大相信。

“当然是真的。”临舟取出药物跟绷带,小心翼翼清理了伤口。

董琹沉吟,一会开口说:“黄云鹤的毒,解药她从来只配一颗……”

临舟绑好绷带,呼气:“那也得赔啊!”

黄云鹤的大名,她老早听说过了,传言此人,虽善岐黄之术,却向来脾性怪异,从不肯轻易救人,除非代价够高,当然,她的要求未免强人所难了些。

“你不是所谓的名门正道么,却为什么不杀我?”

白皙修长的一只手,摸上手臂,初始不觉得有多痛,现在……原来流血会这样痛,许久没了,就像他从未流过血一样,那么久远。

春日的午后,阳光明媚,微风习习,临舟也坐下懒洋洋地倚着,深呼吸,“就是因为我是名门正道,所以不能趁人之危。”

听到一贯嗤之以鼻的陈词滥调,董琹懒懒轻哼了声,“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本座也不是闲着发慌。”

临舟笑笑,点了头,表示明白,她起身取过食盒,“农家小菜,你要是不嫌弃就跟江某一起吃吧。”

董琹看不见,鼻尖轻嗅了下,默不作声。

是夜,气温骤然降了许多,临舟一面添柴一面猜想,明日会下雨也不定,毕竟入春以来都还没下过一场应时节的雨水。

到时,轻烟杨柳绿,微雨杏花红,江南两岸,一定是美不胜收,不知道那骆驼峰是否也然。

破庙里头,董琹闭着眼睛靠在墙边,昏黄的火光映着他的脸恍如一幅古旧丹青,唯美神秘,意味幽长。

临舟从来不会正面端详他,屡试不爽的就是细看一次叹一次:“人间祸害啊!”

最后添上一根柴火,她索性也闭目养神去。

寂静之中,约莫过了几盏茶的功夫,临舟睁开眼。看了一下庙门口,手边随意丢上一根柴,然而,眼尾却瞟见董琹无神的瞳孔缩紧。

“咳,也许是过路的路人。”她轻快地说。

“是你的师弟。”董琹听了一会儿,摇头说。

“你怎么知道?”临舟惊讶着,也侧耳倾听,可惜没什么结果。

“脚步声。”

竟然是这样么,临舟佩服地看他一眼,瞎子的长处之一就是听觉吧,她想。

没多久,混乱的脚步声越渐清晰,火光到了门口,临舟一看,果然是那帮兔崽子,还有……

“师姐!”还没有抬脚进门,宋衍之一见到她就叫了。

“你怎来了?”临舟看见满脸尘色的宋衍之,担忧又头痛。其实她这次借故不回山庄,一半是因因他,一半是……

“师姐,听说你要去办事,有什么事要一去无期?”

宋衍之上来就问,“不日师叔就要回来了,我爹一定是要跟他说我跟你的婚事,你是不是……况且有什么事这么着急……你……”

“衍之,你先静下来。”

一长串的问题弄得人头晕,她说“事情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师姐回头再跟你说。”然后,刀子般的眼神直刮后面那几个人,皮笑肉不笑“你们好本事啊,叫你们回去传信传信,这下倒把人招来了,好玩儿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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