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公子一脸神秘的模样,成功勾引起陈飞扬的好奇心。
“为什么选我?”
“我看到你,就觉得咱俩有缘。”
“有缘?”
“嗯,仿佛前生注定。”
当今天子竟然大卖情怀,令陈飞扬浑身暴起一层鸡皮疙瘩。
白牡丹展颜一笑,替二人添上美酒,给王公子帮腔道。
“人说,前世千次回眸,方得今生一次擦肩呢。”
“这么算来,上辈子咱俩光回头了吧。”
大男人飚情怀实在令人没法消受,陈飞扬一口干掉杯中酒,起身告辞。
王公子大受打击,皱眉撂下酒杯,沉声质问。
“干什么去?”
“为了理想,买高头大马去。”
“哼,不上进!罢了,送你个小礼物吧。”
在藏花阁享乐几年来,他从来没出过一分钱,王公子决定破例回馈一次。
他伏在陈飞扬耳边低语几句,听得陈飞扬眉开眼笑。
临走前,陈飞扬又托付王公子:不许仲臣离开一步,强行离开往死里打。
交待完一切,陈飞扬从后门离开。
仲臣和四喜犹自在前院守候,对小侯爷的离去半点不知。
把恶仆拴到百花楼,陈飞扬便可自由地做一些安排。
……
出得后门,三元已经候在那里。
目的地不算远,陈飞扬没有乘轿,主仆二人步行东向而去。
没走多远,便来到将作少府。
将作少府,掌管王宫及王城的设计、建设等事务,职能相当于后世的工部。朝廷的能工巧匠,都汇集在这里。
陈飞扬打着父亲的旗号,声称陈府要修缮,需要借用将作少府的部分工匠。
近几年,朝廷财政吃紧,王宫和王城没有大的建造任务。将作少府清苦得很,给权贵们干私活赚点外快,是他们求之不得的事。
没费多大口舌,事情便轻松搞定。
“小侯爷,我们返回百花楼?”
“不,买高头大马去。”
陈飞扬昂首阔步,直奔马市而去。
三元咧咧嘴,只能随后跟上。
以陈飞扬那虚弱的身子骨,不要说长时间骑马赶路,只怕上马一会儿,都能把他颠散架。
马市并不远,不到一刻钟,浓郁的马尿味扑鼻而来。
偌大的马市,拴着各色骡马,买主在其中游弋,寻找自己称心的马匹。选定后,便与卖主就地讨价还价。
买卖嘛,卖主坐地要价,买主就地还钱,讨价还价自是不可或缺的环节。
不过,也有牛气哄哄的卖主谢绝还价,插一立牌明码标价。
货不二价,看好付钱,没钱别叨叨。
譬如:“黄膘马,五贯。”,“青鬃马,十贯。”……
绕着马市转悠一圈,入眼全是普通货色,比陈府那些耕田的驽马好不到哪儿去。
三元眼中流露出失望神色。
习武之人,总对骏马有着天然的好感。就算不买,过一下眼瘾心中也舒畅。
正欲劝小侯爷离开,陈飞扬却突然哇哇怪叫起来。
“哇,宝马,就是它了!”
“宝马,哪儿呢?”
三元睁大眼睛环顾四周,连匹劣等战马都没见到,哪儿有什么宝马。
“那儿。”
陈飞扬的手指向一块立牌,上面写着三个大字。
——别摸我。
看到这三个字,他的脑海中不自觉浮现三个大写字母。
B M W 。
显然,这块牌子是警告买主:马匹性子烈,随意上手当心挨踢。
三元挠挠脑壳,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三个字怎么能看出是宝马。
况且,这牌子后面拴马桩空溜溜,连根马毛都没有。
陈飞扬挥起狼牙棒,砸得拴马桩“嘭嘭”作响。
“哎,马呢?我要了!”
“哟,公子好眼光,这匹马有人定了,买卖双方正在议价。”
一位干练的小吏跑过来,很惋惜地回复道。
他是马市的质人,负责管理整个市场。
说话间,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瞄向远处的市场管理处。
就算是议价,通常也是在马市中进行,卖主自然希望引来更多人竞争,以卖个好价钱。
从质人的神色不难判断,买主鹊巢鸠占,强迫卖主到管理处议价,定然是怕好马被人抢走。
而且,在“别摸我”三个大字之下,明码标出十金的价格。
卖主明码标价,定然是少一分不卖。如今却跑到屋里议价,十有七八是遭到胁迫。
这年头,买个好姑娘简单,买匹好马难上加难,眼前的机会陈飞扬当然不会放过。
他一挥手,与三元急步走向管理处。
“哎,这位公子,人家买主很强势,您还是另选一匹。”
“闭嘴!我家公子就看好这匹。”
“吃了瘪,可别怪我没提醒,我都被迫给买主腾地儿。”
大周市场管理极为规范,而且人员配备非常充足,除了质人负责交易,还有专人负责税收,负责巡逻,免责制止打架闹事……
在这里,一般的小混混根本翻不起浪花。
能压得质人腾房让地儿的,一定是有权有势之人。
但是,陈飞扬最不在乎的就是这个,权势再高,宝马他也势在必得。
“嘭!”
房门被一脚踹开,陈飞扬大马金刀地闯进房间。
一名商人打扮的胖子坐在椅子上,对面则站着一位粗布麻衣的中年男子。
形式很明朗,胖子定然是强买的主儿。
粗布麻衣男子面带怒色,看来并不满意对方的出价。
胖子本正讲得眉飞色舞,被人突兀打断,顿时面现不悦。
他本要出口呵斥,见陈飞扬穿着体面,才强压下心怒火。
“仲府在此谈事,有事请另择宝地。”
又是仲府。
陈飞扬真是没想到,仲臣那个家仆打着陈府的名义招摇撞骗到这般地步。
就算陈国公办事,也没有这么嚣张跋扈。
见来人没有退出意思,胖子冷笑一声。
“在下仲光,仲府的新管家,难道说话不好使?”
“滚,别耽误我家公子买马。”
三元打断胖子的话。
仲臣原来的家人,好歹都认识陈飞扬。偏偏弄个新管家,碰到了家主的主人还在这儿强充大头鸟。
听到陈飞扬要买马,卖主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胖子仲光则大怒,这是他出任管家接手的第一件差事,万不能办砸。
“这匹马,必须卖给我们仲府!”
“天子脚下,你还想强买强卖不成?”
“就算强抢又怎样?别忘了,你还欠仲府十贯钱。
再给你加十贯,合计二十贯,马匹我牵走了。”
胖子排出十贯钱,起身就要走。
仲府真够霸道,人家卖价十金,他却只还价二十贯,还非卖不可。
按照当下币制换算:十金即为黄金二百两,铜钱二千贯,二百万文。
也就是说,这位胖管家的还价,只是卖主要价的百分之一。
这简直与抢无异。
“十金,这马我买了。”
宝马难求,陈飞扬直接满足卖主要价。
透过窗户,他已经看到拴在后院的马匹,绝对称得上是宝马良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