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走到了皇后身边,刚准备开口说些什么时,却被外面传来的一阵打斗声打断,随后不久,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战斗声也渐渐归于平静,就算皇上反应再迟钝,此时也意识到事情的不对了,他再顾不得安抚皇后,连忙出声喊道:“来人,来人!”
然而并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这让皇上心中不由得咯噔了一下,为了安全着想,他一直将陈几道和项南两人留在身边当作底牌,可如今他们没有应他的召唤出现,要么是陷入了鏖战无法脱身,要么便是已经遭遇不测,无论是哪一种情况,对他们现在的处境而言都极为不利。
“陛下是在找这两个老东西吗,本王给你送来了!”赵誉在解决掉两人之后,便听到皇上正在喊人,他随手一甩,将已经断气的二人扔了进去,不偏不倚,刚好落在皇上的脚边。
两人都是成名已久的高手,如今竟被一后生小辈打的毫无还手之力,最后落得一个惨死的下场,实在令人不胜唏嘘。然而皇上并没有关注这两个为他卖了半辈子命的老伙计,而是以一种不可置信的目光看向外面,刚才那个声线太过独特,以至于皇上第一时间便分辨出了来者何人,也正因如此,他才觉得无比震惊,赵誉,竟然是荣王府的赵誉!
在此之前,皇上对幕后之人做出过很多种设想,甚至是将他那几个儿子都怀疑了一遍,可唯独没有怀疑过赵誉,因为他对荣王府有着足够的信任,可赵誉的做法对他而言无疑是种无声的嘲讽,这个继承赵英衣钵的孩子,终究走上了一条与他父辈截然不同的道路啊。
“怎么,很疑惑是本王吗?”赵誉走了进来,看着皇上有些失神的模样,心中有些说不出来的感觉,他凭什么认为在他将荣王府搞得支离破碎之后,自己还会像先辈们一样效忠皇室?人在被辜负之后都会心灰意冷,更何况荣王府被辜负了一次又一次!
“朕确实是没有想到,你会有这么恨朕……”皇上叹息着说道,若是换任意一个人来,他都不会就这样束手待毙,可唯独在面对赵誉时,他竟生不出反抗的心思来,对于荣王一脉,他的确是亏欠的,他做不出任何辩解。
听到皇上的话,赵誉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像是嘲讽皇上,又像是自嘲:“呵,真是可笑,我父王为实现你守土安疆的愿望几次出生入死,你却忌惮他功高盖主故意拖延粮草军饷,害的他粮草不济最终和母妃一同饮恨北疆,固然是沧浪人害的他们身陨,可这直接的凶手难道不是你吗!”
“朕并没有拖延过粮草。”皇上皱了皱眉,回忆起当年的事,他很肯定自己没有故意拖延粮草,是以开口解释道。
那个时候因为赵英声望太高,他确实对他产生过忌惮之心,是以在派他前去北疆时并没有给他太多精兵良将,而是让他动用荣王府自己的人马去御敌。他知道此举定然会伤了赵英的心,可他也没办法,荣王府气势太盛,纵然赵英没有逆反的心思,但底下的人未必没有,趁势削弱荣王府的势力,对没有反心的赵英而言其实也是一件好事。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北疆这一战打的异常艰辛,此战不仅折损了荣王府的大半势力,连赵英夫妇都战死沙场,偌大的荣王府只余下赵誉一个稚子。之后他每每想起此事,都觉得是因为自己的态度让赵英发挥失常,最终造成了如此悲剧,可在听到赵誉刚才的话后,他突然意识到,当年那场战事,似乎还有他不知道的隐情。
在想起过世的父王母妃后,赵誉就冷静不下来了,就算皇上提及不是他故意拖延粮草,赵誉也只会觉得他是为活命而编出的谎言,是以他也不打算再与他多费口舌,直接拔剑冲向了皇上。赵誉的行动很快,根本没有给皇上反应的机会,可一旁的皇后在第一时间看到了赵誉拔剑的动作,还没来得及思考,身体便率先一步挡在了皇上身前,最后用双手握住了赵誉的剑。
“湛卢是仁道之剑,还是不要沾染杀戮的好。”见挡下了赵誉,皇后总算舒了口气,脸色苍白的说道。
赵誉看到手上染血的剑,终于冷静了些许,在他母妃嫁到凌圣后,与皇后的关系向来融洽,这些年来皇后对他也十分照抚,他自然不会对她出手,但这并不意味他会因此放下对皇上的杀心,将湛卢抽回,赵誉对身前的皇后说道:“让开,我不杀您!”
“你不想知道真相吗?”皇后并没有让开,看着赵誉平静的说道。
“真相?当年我父王四纸血书求皇上拨粮,可消息却如石沉大海,迫不得已下派七星回京求援,却连皇宫都没踏进,也正因为七星不在身边,我父母客死他乡至今没能找到尸骨,您告诉我,我还需要什么真相!”赵誉愤懑的说道,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帝后都能听出,那其中饱含的怒与怨。
看到赵誉又变得激动起来,皇后明白他已到失控的边缘,她叹了口气道:“七星,是本宫派人拦下的,皇上没有见过他们。”
这一下,不仅是赵誉,连皇上都惊了,二人异口同声的喊了一声:“什么!”
“你且看此物。”皇后从头上取下一支白玉雕成的簪子,“当年战事起后,你母妃曾托人将此物从北疆送到本宫的手上,起初本宫不解其意,可在发现其中的密信后才知原委,也正因此,才有了本宫之后的所有决策。”说着,她叹了口气,将簪子交到赵誉的手中。
赵誉伸手接过簪子,他一向不太关注女子的饰物,可这簪子是他父母的定情信物,他多少有些印象,母妃对这簪子很是重视,不会轻易将它交给别人,是以他对皇后的话有了初步的信任。
“信呢?”赵誉冷声问道。
“还在暗槽。”
赵誉不再多言,熟练的找到暗槽,取出那份已经有些泛黄的信。他母妃是惜墨人,运笔习惯不同于凌圣的女子,写出的字也是别具一格,是以并不存在仿写的可能,他放下心来,这么多年他第一次遇见有关父母的遗物,赵誉还是有些激动的,可在看完书信之后,他变得有些迷茫,空气也变得沉寂下来。
见状,皇后总算松了口气,开口说道:“虽然岚儿信中没有详细说明,但依你的聪明想必也能猜出到底是何人在背后捣鬼,当年之事皇上的做法确实不妥,但那些趁机浑水摸鱼的更为痛恨,先前遵照你母妃的遗愿本宫没有将此事告诉你,可你既已牵扯进来,那本宫还是希望你能冷静下来,就算报仇也该找到你真正的仇人啊!”
赵誉没有开口,他现在的脑子很乱,急需要找个地方冷静下来将所有事情捋一捋,念此,他收起了手中的剑,不再搭理皇上皇后,转身准备离开。
“外面的事?”皇上急忙叫住赵誉,虽然他不知道那封信中到底写了什么,但赵誉明显没有了之前的杀心,他这才缓了口气,具体事宜一会问皇后便可,他现在想知道的是,外面这场纷乱到底什么时候能停。
“本王只为杀你而来,至于其它的事,你想知道就去问黄峰和你那两个好儿子吧。”赵誉木然的回了一句,“本王不杀你,至于你到底能不能活下去,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