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殿内是何等情形,看那厢,出了正堂的云榛再维持不了表面上的镇静,不住的喘着粗气。对于王凌使出如此下作的手段,云榛确实始料未及,在他看来,王凌虽喜剑走偏锋,但本质上还是个比较君子的人,万万没想到在被逼至绝境的情况下,他竟一反常态,用这些个上不得台面的药算计自己。
仔细想来,王凌的手段虽然恶心了点,但不得不说是对症下药,是针对云榛最好的办法。换做赴宴的其他任何一个人,王凌都不可能得偿所愿,毕竟对这些自诩风流的世家子弟而言,多上一桩酒后乱性的韵事,不过是添点酒宴上的谈资,并不会对他们造成多大影响。
但云榛不同,一来,云榛如今担任锦衣夜行的统领,属于皇上的直属亲信。在这个节骨眼上,若他与定王有上半点牵扯,就算他是无辜的,已是惊弓之鸟的皇上也不见得会再器重他,在这帝京,失去皇帝信任的御前大臣可绝对是寸步难行;二来,云家家教甚严,向来不耻男子妻妾成群,在云家,男子三十无后方可纳妾,是以后宅清宁,向来都是权贵世家中的一股清流。若云榛在此地失节,丢了自己的清誉是小,坏了云家立世多年营造的好名声可就是伤筋动骨的大事了。是以,无论从哪个角度考虑,云榛似乎也只有向王凌妥协一条路可走了。
借着扑面而来的冷风,云榛勉力维持着最后一丝清明。王凌确实打了他个措手不及,但他也不想就这么轻易的束手待毙,迅速回忆了下信王府的地形,他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向着淑苑那边的池塘走去。
云榛确实是君子,但再君子的人,也抵不住这等虎狼之药的侵蚀,是以还没赶到淑苑,他便已面色潮红,最终无力的瘫倒在地。看着离自己还有一段距离的小池塘,他却再站不起来,心中只剩下一阵苦涩,看来这次,他真的免不了阴沟里翻船了,回去之后,以沐楷为首的那批损友还不知道要怎样嘲笑他了……
当身侧一阵香风飘过时,云榛早已失去了意识,只是凭借最原始的本能,他向着那散发着沁人香气的女子靠近,双手搭在了半露在外的香肩上。女子微微挣扎了下,但到底没有撇开云榛那双不安分的手,见状,云榛变得更加放肆起来,一把将之拉入怀中,然后摁倒在地。
软玉在怀,只要是个正常的男人就不可能无动于衷,更何况是中了药的云榛?或许是因为心中憋着一口闷气,他也懒得分清身下的究竟是何人,只用力撕碎那碍事的裙摆……
云榛并没有分什么注意在女子身上,他一心想着事后该如何做,才能从王凌兄弟身上将这个哑巴亏给讨回来,可待他回过神来看清那女子的脸后,脑中只觉嗡的炸了一声,当下什么筹算都顾不得了,呆滞了半晌,他才结结巴巴的艰难开口:“怎么……怎么是你?”
也无怪云榛痴呆惊讶,身下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王烨的侧妃沐影。而更令云榛难以置信的是,沐影的身下竟还有一摊殷红的血!嫁予王烨三年,她竟还是个处子身?那是不是意味着,她的心中从来没有忘记过自己?
“你……”云榛张了张口,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有些泄气的低下了头,他不敢问,他怕得到的那个答案会让他那丝卑微的幻想都粉碎掉。
“你先起来。”沐影强忍着身上的不适,轻声开口。
云榛感觉自己已经停止了思考,沐影说什么他便顺从的做什么。只是当他站起身来,看见目前那覆满青紫的身体,他还是不由自主的涌上一股歉意:“我……”
“好了,这些先不提了,还是想想怎样应付接下来的事吧。”沐影皱了皱眉,将仅存的些许布条拢在胸前,向云榛提起之前的事。
云榛离席时的异状很明显,是以一直关注着云榛的沐影很快就发现了。她借如厕的借口追了出来,便发现有人一直尾随在云榛身后,她悄悄上前将其打晕,还没来得及检查云榛的状态,就发生了之后一系列的事。
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也确实超出了沐影的预料。但看此时云榛懵懵的模样也不像靠得住的,她揉了揉发疼的眉头,开口说道:“王凌派来的那个女子现在就在那边的树后,你把她抱过来代替我,为今之计,你便先将计就计,且看看王凌所求为何了。”
云榛不是不禁事的人,即便刚才一时失了神,现在也已经恢复过来,看着面色苍白却仍在为自己考虑的沐影,他心中微微一动。沐影的意思他明白,无非是先顺了王凌的意,摸清其所求,之后再另行打算。这确实是现在最好走的一条路,与他先前的想法也不谋而合,不过现在么,他想稍稍做些改动。
“你先再睡会,之后的事交给我便好。”说罢,云榛也没给沐影思考的机会,直接点了她的睡穴。
深深望了沐影一眼,云榛长舒了口气。无论沐影心中是否还有自己,但从她保留着处子之身这一点便可看出她并不爱王烨,如今随着黄蕊嫁入珏王府,沐影再留在王烨身边也没有任何意义,借此机会将她要回身边,即便她因此记恨于他,他也认了。
将地上的血迹处理了下,云榛披上了染灰的外衫,走到树后把那女子抱了过来,放在离沐影的不远处。伪装好现场后,他便靠在一旁的树旁,静候王凌的到来。盘算着时间,王凌兄弟也该寻过来了。
不出云榛所料,王凌在一炷香后寻了过来,只是陪同他的不是王逊,而是黄峰。
前面的酒宴离不开人招呼,是以王逊无法脱身。王凌本欲一个人过来,但奈何摆脱不开黄峰的纠缠,是以只能将其一并带来。然而在看到略显狼藉的画面后,他也再顾不得身侧的黄峰,一时失神道:“这是怎么回事?”为何他安排的曲樱倒在一旁,而被云榛占了身子的会是珏王侧妃?
“哼,怎么回事?本公子倒是想问问定王这是怎么回事!”靠在树旁的云榛抬了抬眸,透出一股阴冷的戾气,“本公子惦念当年情谊,即便在这关键节点也选择来赴宴,可你倒好,竟然用这样阴损的方法算计本公子,这会达成了目的,反而在这装起糊涂了?”
王凌一阵无言,确实是他先行算计,如今被云榛厉声质问,他自觉理亏,倒也不敢再追究下去,只是赔笑道:“少初说笑了,本王这也是无奈之举。”
“无奈之举?呵。”云榛嘴角勾起一个笑容,似嘲似讽,“也别和本公子扯这些有的没的,看你和黄峰一同出现在这儿,本公子就是猜也能猜到你想做些什么,有些时候还真为陛下感到悲哀,自己的儿子从未想过孝敬君父,只是一味的算计筹谋,那把冰冷的椅子真的那么重要?”
“本王不是……”话没说完,便被黄峰的一阵咳嗽声打断。王凌这才反应过来,话题差点被云榛带偏了呀,他连忙收回心神,开口道:“少初,你是皇帝亲信,本王也不会太过让你难做,这样吧,不久后的春猎行程图,换这件事的封口,你意如何?”
刚才等待的时间,云榛也在设想王凌所求,只是先算万算也没想到王凌要的是这行程图。行程图,说重要其实远没有布防图重要,毕竟它只涉及帝王出行,可这里面能做的文章太多了,若是真的往深里想,那可是细思极恐啊。
“你要它干什么?”云榛皱了皱眉道。
“这就不关少初什么事了吧。”王凌觉得云榛不会拒绝,一张行程图可以解决所有问题,怎么想都是云榛占了便宜,“机不可失,少初你可莫要因争一时之气而错过这么好的机会呀。”
云榛仔细思考了下得失,倘若站在皇帝亲信这个角度来看,王凌的要求确实没能超出他的底线,应下倒也无妨。是以他装模作样的思考一番,最后闭眼道:“本公子答应了,但那个脏了我身子的女人,必须让本公子带走!”
“这……”王凌愣住了,若是按照他原本的计划,被要了身子的是曲樱,那将她送给云榛倒也无妨。可如今出事的人是沐影,他尚未想好如何和王烨交代,更别提做主将人送给云榛了。
“你要这女人干什么?”黄峰突然开口道。
“这就更不关安王什么事了吧。”云榛用刚才王凌回他的话顶了回去。
黄峰看向云榛,见其毫不回避的直视,他沉默了一阵,最后道:“依你。”
“安王,这……”王凌不由开口道,他这个同父异母的血亲弟弟尚且做不了哥哥的主,那黄峰这个妻兄便更不能了。只是联想到他二人的关系后,王凌又闭上了嘴,好吧,这种不涉及生死的事,黄峰做个主应该还是没问题的。
“今日过后,本公子与你恩断义绝,从今往后,我们便是陌路。”云榛冷眼瞪着王凌,用最平淡的语气与王凌绝交。随后他又看向黄峰,一字一顿道:“不管你们想做什么,本公子都不会让你们如愿以偿,堵上云家的荣耀,本公子言出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