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决断如电闪雷鸣,一时间,无论是帝党还是宁王党,都被皇上这突如其来的举动震慑了一把。
此刻,段数低的或许只是震惊一向温良恭顺的靖王会有如此狠辣的手段,竟频频对皇上的后宫出手。可段数高的却是一眼破的,面色有些复杂的瞥了眼端坐于龙椅上的皇上。皇上此举,分明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看似拿王宏作伐,实则剑指与王宏联系颇为紧密的宁王。
上次宫宴出事,人们虽在心中将幕后黑手归咎于宁王府,可惜苦于没有证据,即便是皇上也不敢逼迫的太紧。但此次不同,王宏心思细腻,手中必定保留着昔日与宁王合作的字据,一旦他将这些东西交给皇上,只需要稍加润色,就可以用成为宁王谋反的证据,届时皇上想向宁王府发难也就名正言顺了许多。
想清楚了皇上的真正目的,众人便开始思考另外一件事了,那便是刺杀德妃、重伤皇后、屠杀禁军一系列事情究竟是何人所为?昨日王烨大婚,宫中戒备确实放松了些许,有人趁虚而入似乎也解释的通。可即便如此,能抓住这机会的放眼当今天下也不过那三五人之列,那几个成精的人又怎会暴露大半实力去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呢?众人实在百思不得其解。
见状,扮作安王的黄峰不动声色的勾了勾嘴角,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不只是殿上的大臣会猜疑,便是德妃亲子,戍守西州的六皇子定王王凌在知晓此事后,想必也会有同样的疑惑,到那时,只要他稍加引导,王凌自会认定是皇上害死了他的母妃。那么之后的事情,可就会变得相当有意思了呢……
朝会一下,王宏入狱的消息便席卷整个京城。当听说这个消息后,云榛整个人都是懵的。一侧的沐楷脸色也不太好看,微皱着眉头道:“看来有些事超出了我们的预料啊。”
探子将朝上大事小事详细的说了一遍,听后,二人都陷入了沉思。宫中既皇后宴辰后再出事端,这是他们始料未及的。当日他们可以设计杀局,完全是因为昔日云家有女入宫留下的布置,可昨夜那一出却闹的极大,他们自问没有能力做到这个地步,那么,做成此事的究竟会是谁?
“会不会是皇上?”如黄峰所料,云榛同样怀疑起了皇上。
“若说京中有人能将皇宫闹到这个地步的,皇上确实是最有可能的,只不过……”沐楷皱着眉头道,“他真的会为一己之私,罔顾整个江山不顾?”
沐楷所言不虚,这件事中,死了一个很关键的人,那就是德妃。定王王凌向来与德妃亲近,在得知母妃被害死后,一时冲动下或许会对王宏或者说宁王展开复仇,可他毕竟不是一个人,他的身后还有西州无数的谋士!在其冷静下来后,想通整个事情只是时间问题,那么到那时,皇上又该如何收场?
“我这算不算一语成谶?”云榛突然想起那日与王宏的交谈,为了蛊惑王宏,他把皇上比作了一个玩弄权术不顾后果的人,没想到他的计划还没实行,皇上反而真的成了这样的人,这让他有种吃了苍蝇的感觉。
沐楷也感到一丝棘手,如今京城的局势,真的是越来越乱,不知不觉中,他们已从局外踏入了局内,想要置身事外影响棋局已是难如登天。若他们还想重新站在控棋手的制高点,必须得做出改变了。
“之前我得到了便宜行事的指示,你说我们现在是不是得换一条路走了?”沐楷揉了揉有些发疼的眉心,开口说道。
“恩,我已有计划,你让整个沐家配合我便是。”云榛点点头,心中有了算计。
……
此次的刺杀事件还在持续发酵,京师的警备力量也因此提升了许多。这让很多朝臣都不约而同的做了一个决定,那就是严格控制自家子弟的进出,令其在这段时日不得再有放浪的举止。他们可不想在这节骨眼上被皇上盯住,以免招来无妄之灾。但出乎众人意料的,宁王府竟然也一改常态,开始闭门谢客。
宁王府,正厅内。
宁王阴翳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刘言冷声质问道:“这是何意?”
“儿臣只是想劝父王冷静一些。”刘言并不慌乱,闭门谢客是他越过宁王下达的命令,但他这么做也有他的理由,“父王,你还不明白吗,这是一个局啊,是皇上与安王府设下的局。”
“混账,你还真看得起他们,不管是王道陵还是黄昊,他们有什么资格被本王放在眼中?一旦闭门谢客,别人只会以为我宁王惧了他们,这是奇耻大辱!”宁王自然察觉到了不对劲,从皇后宫宴那次开始,整个局势便变得乱了起来,可这并不意味他就要因此退让,他宁王无惧天下!
“父王,固步自封的下场只有死无全尸,即便是为了阖府上下考虑,今日这一步我们不退也得退,冷静一些时日,待看清局势再复出,这才是我们现在该做的。”刘言温声劝说道。
“不可能!”宁王冷哼一声道,“言儿,你真是太让本王失望了!”
“失望便失望吧。”刘言并不在意宁王的态度,“父王,这些时日你便先在主院待着吧。”说罢,他便转身走了出去。
宁王自然不会就这么听话,可未等他出门,两把尖刀已经逼在了他的脖子上。宁王这才惊觉,不知何时,他的亲卫已经沦为他儿子的鹰犬!这个认知对掌控欲极高的宁王来说自然是件难以接受的事,可暂时陷入软禁的境地,他也无可奈何,气怒之下,只能怒摔茶盏,口中大骂刘言逆子来出气。
宁王的反应,刘言不用猜也知道,贸然走出这一步固然非他所愿,但宁王那非暴力不合作的态度让他不得不提前行动,如今朝局的变化已经昭示着风雨欲来,他绝不会允许他那父王来拖他的后腿。
只是,宁王毕竟不同于安王,黄峰能够简单的扳倒安王,刘言却不可能如此轻易的做到,所以这件事还得从长计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