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快乐中如水般流去,在小丫的监督下,少庄主和小屁两人用心读书,竟有争个高下的趋势。
“自古及今,改朝换代者多矣,开国之初,最重要的是什么?”老先生很满意这两个弟子,笑眯眯地问。
“开国之初,民生凋敝,当轻赋税,省徭役,与民休息,促繁衍,如此,方能国泰民安,长治久安。”少庄主认真答道。
“你呢?”老先生看向小屁。
“十三不敢说首要之务,但若国基不稳,便会有兵患,老百姓依旧不能休养生息。若是法制不全,国君的仁厚,就全便宜了贪官污吏,老百姓还是不会有好日子过,也不会对国君感恩戴德。”
“哈哈哈!”老先生朗声大笑,“说的不错。若立身不稳,则朝纲不行;若法制不全,则会多有蒙蔽。可若一心稳固皇位,而不体恤百姓,则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亦危矣。故,国家有百官之职,统领四方之政。全看陛下如何调度百官,为君之道,实亦用人之道也。”
小屁和少庄主都不言,虚心聆听先生教诲,揣摩用人之术真意。老先生看着这两个学生,笑道:“你二人若为朝廷辅弼,一文一武,则天下大治,可翘首以盼。”
“谢先生夸奖,十三只是一个侍卫而已,哪里敢去想出将入相。”小屁还没想过天下,能够得到自由,目前是他最大的心愿。
少庄主却默默不语:自己乃当朝太子,日后要当人君之重,怎可为一相?唯有让百官俯首,尽心用事,方可垂拱而治,这,才是我的目的!但十三,若是有武将之才,倒是可为我所用。如此想来,再看向小屁的眼神,便亲切了些,也生疏了些。
先生走后,少庄主和小屁两个还在想先生的话,小丫不高兴了,“一个臭老头子,他的话也值得你们想这半天?常言说得好,伴君如伴虎,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与其胆战心惊地惶惶终日,何如自由自在地逍遥江湖?呆子,你们都是呆子!”说罢,气呼呼地坐到一边。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少庄主心里一震: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所有的一切,都是父皇给的。若是父皇不高兴,自己将一无所有。母后早已失宠,不知宫里的娘娘近日可有谁承宠?若是受宠的娘娘再诞个皇弟,自己这个太子能当多久也未可知。回宫,父皇该接自己回宫了!
小丫那一语,对小屁来说却似醍醐灌顶。大笑道:“还是小丫说的对,纵富贵荣华,锦衣玉食,又怎及的逍遥自在?”
小丫闻言,脸色方和缓了些,“看来,你还有救,不算呆的太厉害。”
这样的插曲,并没有影响这一主二仆的生活,少庄主多了些伤春悲秋,小丫催着小屁看书,看完了就换,小屁的生活忙碌的很。朱子云来找小屁的时候,小屁几乎都在看书,渐渐地,也就来的少了,有时,朱子云执行任务回来,会从外面带点酒菜进庄,同行的暗卫都笑他:“瞧那点出息,又不是甚金银财宝,还大老远地背回去。”朱子云就笑笑:“就爱这家的酒菜,没办法。”
和朱子云在一起的时候,是小屁最轻松的时候,没有尊卑之分,没有男女之别,也不用藏着掖着,两人敞开了喝酒吃肉。
“那猴子,给小丫了没?”朱子云扯了半天闲话,还是回到小丫身上。
“给了。”小屁心想:这倒是实话。
“她喜欢吗?”朱子云很关心这一点,他不知道送小丫什么,只是把自己最喜欢的送给了她。
“喜欢。她拿着小猴子,爱不释手,都没空和我多说一句话,就关门自己玩去了。”
“那就好,那就好。”能和喜欢的人喜欢同样的东西,这也是幸福啊!
“她最近有些什么奇谈怪论?”
“最近倒是没什么奇谈怪论,”小屁瞥了朱子云一眼,“不过,惊人之语是有的。”
“哦?”朱子云来了兴趣,“说来听听。”
“他说,伴君如伴虎,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与其胆战心惊地惶惶终日,何如自由自在地逍遥江湖?”小屁把小丫的话重复了一遍,“你看看,一个女孩子,说出这等大丈夫都难得说出的话来,可不是惊人?”
“这就是她啊,整个山庄的女人,除了她,还有谁能说出来?”自那日匆匆一见,朱子云便记住了小丫,她的豪气,她的勇敢,让朱子云过目难忘。
“她还会用竹筒放水做彩虹,你别说,还真好看。”小屁对那次亲手做彩虹的事情记忆犹新。
“我听说了,”朱子云羡慕地看着小屁,“我还看见了,那时,我在庄外守着,没想到你们竟能到藏剑阁上去玩水,我开始还纳闷,怎么大晴天的,也有彩虹,后来,我看见了你,看见了小丫,还有那个难得一见的少庄主。我当时真羡慕你,可以离小丫那么近,可以亲手去放水玩彩虹。”
“这么远都能看见?”小屁惊道。“不过,那亲眼看着彩虹从自己手里出来的感觉,真好。”
“这是你的福气,平日里要让着小丫,怎么说她也是女孩子。”朱子云叮嘱小屁。
“还是朱子云喜欢的女孩子。”小屁调皮地补充。
朱子云脸一红,“我走了,你多保重!”
“你也保重!”
少庄主这几天有些烦躁,门外的青衣使,莫名其妙地挨了好几次训。“来人,来人。”一个青衣使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少庄主,有何吩咐?”
“怎么这么久才来?”少庄主话里有怒气。
“是少庄主吩咐,不可以离房子太近,故而到的晚了些。”青衣使胆战心惊地解释。
“这么说,倒是我的不是了。”
“不不不,是小的有错,请少庄主责罚。”
小丫看得可怜,给少庄主端来一杯茶,“少庄主,请喝茶。”
“我没说喝茶。”
“说了这么多话,不累吗?”小丫调皮地一笑,少庄主也笑了。“听你一说,倒真是有些渴了。”小丫冲候着的青衣使使使眼色,那青衣使感激地跑了出去。
“什么事惹少庄主生气?我们少庄主,可是难得发一次脾气的。”
“你跟我来。”少庄主抓住小丫的手,小丫暗暗使劲,却挣不脱,少庄主抓的好紧。“你看这只风筝。”
“有什么好看的,翅膀都断了。”
“就是因为它,我才碰见你,”少庄主把小丫抱在胸前,“就是为了去庄外捡风筝,才碰到你的。”
小丫有些不自在,“它也是小丫的救命恩人,看它翅膀断了,怪可怜的,我去拿浆糊来给它糊上。”
“翅膀断了,就飞不起来了,丢掉了的,就很难再找回来。所以,得到的,我不愿轻易放手,你能理解我吗?”少庄主热切地看着小丫,急切地盼望从她嘴里说出肯定的回答。
“可,有些东西,本来就不属于我们。或者,就不适合我们,不放手,就是负担,那样的话,还是放手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