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后。
小屁日日勤学苦练,自得了武当心法,更是进步神速,自觉比一年前大有长进。将自创的小屁剑法从头到脚都舞了一遍,其身形是腾挪变化,变幻莫测,用剑之力道,令院中风沙四起。待收剑后,院子里才渐渐平静下来,却一片满目狼藉之状。“也许,是时候了。”一年之期已满,小屁想要离开剑庐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若能出师,便可去寻小三、小四,便可与朱子云一起仗剑江湖,多么快意!
师父来了。师父虽然不常和小屁说话,却也不曾为难过小屁。小屁这几年的变化,师父是看在眼里的,从刚开始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到能自创剑招,着实不易。自己用了一辈子的剑招,都没发现舞壑游天的缺漏,这小子只不过舞了一回,便觉出不妥。若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师父一进院门便发现了不同,往日干净整齐的院子今日像是遭受了狂风暴雨一般,心知小屁的功力大有长进。小屁发觉师父进来了,回过身来,对师父恭恭敬敬地行礼道:“师父。”
“看起来功力大有长进,让为师看看,你的剑到底练得如何?”此言正中小屁下怀,正不知如何开口要求出师,若是此番能胜了师父,一切都不用说了。
“是,弟子从命。”小屁退开五尺,缓缓抽出剑,使出小屁剑法的起剑式,师父一看,不敢掉以轻心。这小子,什么时候又自创了剑法,莫非,今日想拿我试剑?我倒要看看,他如今有何等本事!
“起——”师父大喝一声,身随剑动,一阵疾风向小屁迎面扑来,小屁身子向后一仰,避开师父攻势,以小屁剑法和师父相搏,二者你来我往,刀光剑影,“砰砰”直响,外人看着热闹,但里面凶险,若非用剑之人,实难明了,虽是师徒,不会致命,但若稍有闪失,受到重创是大有可能的。
师父暗暗称奇,以小屁学武之年限,能够对抗他这么久,也是奇事。有心结束比剑,便加大了劲道,想使小屁快快投降。小屁也不敢大意,奋力接剑,正接住了,却觉得一股排山倒海之力从剑上传来,直冲心脉,小屁强自支撑,使出十分力气,却觉得气力难支,但又不肯认输,使出最后一口气,与师父掌力正面相抗。这最后一回击,却似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小屁。“噗”地一口鲜血吐出,便撒开手,向后倒去。
“小屁——”师父见状,慌忙收掌,将小屁揽在怀里,用手探他脉搏,却是杂乱得很,小屁脸色惨白,眼看危在旦夕。
小屁是师父在剑庐的最后一个弟子,二者之间,多少有些情分。小屁是个难得的练武奇才,若是就这样一命归西,着实有些不忍。但其体内真气杂乱,如狂涛汹涌,若出手相救,怕也会反受其害。师父好生为难,却眼见着小屁气息微弱起来。
“罢了,罢了,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臭小子,你我师徒一场,为师不能教你什么,这就算是一点补偿吧!”师父手扶小屁坐起,一掌打向小屁后心,输入源源不断内力。小屁体内散乱的真气渐渐聚集,小屁的脸色也开始红润起来。觉得小屁气息均匀,度过险境,师父欲收回手掌,自己调息一番,却发现大事不妙,小屁体内有一股强大的吸力,正在吞噬自己的内力。
师父大惊失色,却抽不回自己的手掌,正欲断掌自救,却发现小屁的身体渐渐鼓胀起来。原来,小屁的身体也承受不住如此强大的内力,这是如何?师父百思不得其解。眼看小屁要爆裂而亡,师父一掌拍下,随小屁全身穴位而动,助小屁调理身体。待小屁身体恢复正常之时,自己的手掌非但抽不回,断掌之力也无,只觉全身的真力,都如潮水一般向小屁涌去。
直到自己体力将尽,真气的倾泄渐渐变缓,师父明白,自己以后,就是废人了。全身无力得瘫倒在地上。
小屁却过了好一会儿才醒来,回过头就看见苍老不堪的师父,大惊不已,赶紧将师父扶起来。“师父,师父。”
师父缓缓睁开眼睛,骂道:“臭小子,碰到你,我算是倒了血霉,怎的一身内力全都被你吸走?”
“怎么会?小屁不明白!”小屁一头雾水的样子。
师父盯他片刻,叹道:“我知你也不明白,你整日在我剑庐习武,又何来机会接触他人?”师父咳了几声,小屁慌忙给师父捶背,师父慢悠悠地说道:“你是练武奇才,日后必成大器。若真能离开侍剑山庄,你一定,一定要去武当,帮我找,找,”师父气有点接不上来,真气全部传送给了小屁,虚弱的很。
“找谁?”小屁急问。
“找玉秀,她是我小师妹。”说起玉秀,师父的眼睛里闪出一丝温柔的色彩。“告诉她,若见着大师兄,就别再一个人了,大师兄也是真心喜欢她的。告诉她,我心里一直有她,终生不相负。”说完这些,师父头一歪,那平日梳的滑溜溜的胡子,就再也翘不起来了。
“师父——”小屁大恸,若不是自己不肯认输,就不会受伤,就不会让师父出手相助,师父也就不会仙去。“师父,是小屁对不起你!”小屁仰头大哭,却突觉心口气息又乱了起来,喉头一甜,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