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得不错,比我想象中快上不少。”
拜伦将杯子中的酒一饮而尽,随后又瞥了一眼前面那艘海盗船:“不过,你还留了个漏网之鱼。”
“反正我也不杀人……嗯,漏不漏都一样。”夏尔摊了摊手道。
“不必要的仁慈。”拜伦轻轻摇了摇头。
“这和仁慈其实没什么关系……”夏尔也无奈地摇摇头:“仅仅是下不了手而已,那可不能与砍瓜切菜相提并论……”
“你这样做,往往是没办法收场的。”拜伦把玩着手中的杯子,轻轻说道:“比如今天,你的麻烦就来了。”
“你在说什么……”
夏尔话音未落,立即就明白了老师在说些什么。自己的脖子突然一紧,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地套住了,且还在不断地收缩之中。他双手拉住套住自己脖子的绳索,涨红了脸,变得呼吸困难起来。
拜伦伸了伸手,一道细微不可见的银光闪过,‘唰’地一声,绳索应声而断。他冷笑一声,口中稍稍吟唱了几个音节,那个站在海盗船上扔出绳索的人便像是触电一般瘫软下去……拜伦接着挥了挥手,那具瘫软的身体就被抛入空中,落到了夏尔他们的面前。
“砰……”
水花溅了他们一身,原来是那人在空中向海里扔了什么东西。那个手段层出不穷的海盗自己也被淋得湿漉漉地,落在了上
“啊……”
那人叫了一声,声音竟如银铃般清脆。
“等等……”
夏尔看到那个海贼的脸,不由惊呼了一声,云雀也捂住了嘴……
那是一个可以称得上“娇小”的女孩子,可爱的面容中充满了稚气,最多只有十三四岁的样子,鼓起了腮帮子,瞪着眼睛看着他们,娇喝道:“看什么看!既然失败了……要杀要剐……”
“啪!”
夏尔一巴掌拍在她的脑门上:“行了行了,小姑娘,都落在别人手上,就别放狠话了……”
拜伦倒是表情未变,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女孩做海盗,看上去不可思议,但在真实的海上生涯中,这太正常了。海盗也有孩子,那些孩子难道还能被送去大陆上的魔法学院读书不成?他们只有成为新的海盗这一条路,就这样,子子孙孙将海贼的事业继承下去……
“我、我……”
“把她丢下去吧……”
“不要!”小女孩叫了一声,突然声音变低了不少:“你的武技和魔法……我能……和你学吗?”
“不能。”拜伦很干脆地拒绝了她:“果然还是把她丢下去……”
“还、还是不要了吧。”云雀用有些怜悯的语气说道:“她还那么小……”
“我!不!小!”没想到,听到这句话,原本声音已经低下来的小女孩又抬高了嗓门:“我不是小孩子!”
“可是……”云雀小声道:“只有小孩子才会说自己不是小孩子……”
“折中一点吧,把她丢回他们的船上。”夏尔咬着手指,想了想,提出了一个相对靠谱的建议。
“你随意处理吧。”拜伦无所谓地摆了摆手,走到拉莫身边,掏出夏尔自制的‘简易扑克牌’:“处理完了快些过来斗地主……”
“喂喂……我不要被丢回去,我想学……呜呜呜……”
小女孩还想说些什么,被夏尔一把捂住了嘴,只能像只猫儿那样发出呜呜声。夏尔抱起她轻轻的身体走到船边,倒是没有真的一把丢过去,而是跳到海盗船上,把她放了下去。
“喂!”身后的小女孩还在大喊大叫着,夏尔没有理会她的聒噪,直接跳回了船上。小女孩想要站起来,却发现自己被刚刚拜伦释放的‘电流’所击中的身体依然瘫软无力、动弹不得,只能继续在后面叫喊着:“艾米……艾米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可以做师父的人!不要……不要丢下我!”
夏尔回到船舱时,拜伦与拉莫已经把扑克牌都摆好了,严阵以待地等待夏尔的加入。这两个牌友……夏尔心中顿时充满了无奈感。
“刚遇上海盗欸……”夏尔没好气地说道:“你们就不能有点表示吗……又打牌……”
“还是太年轻。”拜伦看也没有看他一眼,开始按照顺序给三人发起牌来。
“没错,太年轻了。”拉莫也点了点头,在一旁附和道。
……………………
黑骷髅海盗团是一个三流海盗团……其实有无数个海盗团叫这个名字,他们只是其中之一。他们是由一些逃犯加上佣兵组合而成,意图在海上烧杀抢掠、以此为生,但成果极为有限。在南方被海上巡查官追得暗无天日不说,一路逃到了北方,却经常被同行们黑吃黑。北方的海贼可是派系林立,就连商船也常常有不俗于他们的武力。好在他们驾船逃跑的技术被巡查官们锻炼得十分得当,因此才能苟活到今日,依然在这片弱肉强食的海域飘来荡去。
只是……这些海盗们都有些营养不良了。
常年缺乏“生意”,捕鱼的技术又差劲,导致兄弟们常常饥一餐饱一餐。这样的情况在他们在某个小岛边捡到那个粉嘟嘟的女婴之后变得雪上加霜。
那时候,他们的老大——歌尔爱不释手地把她抱在怀里,不啃放下来。
“……就叫她拉、拉……”边上的一个喽啰提议道,却想了半天没想出啥好听的名字。
“一边去,拉什么拉,你才拉呢……”黑布林是他们中间最有文化的海盗,是个秃头,他伸手捏了捏婴儿的脸蛋:“我们就叫她艾米……”
“这名字还不错……”
“多好听啊!”
“……就叫这个了。”
于是一锤定音,小艾米就这样成为了这个三流海盗团里唯一的小公主。哪怕是再物资匮乏的时候,也没有让她饿上一顿。饥肠辘辘的海盗们看着小艾米扑哧扑哧地咀嚼着鲱鱼片……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等小艾米年纪稍大些,这群老光棍们又关心起了她的教育。这么漂亮的小姑娘,要是和他们一样五大三粗的……岂不是太可惜了,一定要培养成小淑女!从文化程度上来说,当然只有黑布林勉强有这个教育的能力。于是他们就把这项艰巨的任务全部推给了这位脑袋光秃秃的中年男子。
那天,在船舱内一间被腾出来的宽敞的屋子内,黑布林又开始了他的授课。
“咳,咳。”他清了清嗓子,说道:“今天我们讲‘理想’。理想嘛……就是一个人最想要做到的事……”
小艾米用天真的眼睛看着他,举起了手:“黑布林叔叔,你的理想是什么呀?”
黑布林眉飞色舞的神情顿时一僵,在小公主面前,自己总不能如实说“抢劫一家亿万富翁从此吃香喝辣走上人生巅峰”吧。不过他倒是有些急智,眼珠子转了转,随即正义凛然地说道:“当然是……开拓大海,成为这片海域上唯一的海贼王!”
“哇!”小艾米兴奋地鼓起掌来:“黑布林叔叔好厉害!”
“咳,还是要低调一些,理想嘛……”黑布林连忙制止她的大呼小叫,这要让同僚们听到了,非得拿这话取笑他半年。
“今天艾米也有理想了!”小艾米又举起手来。
“小艾米的理想是什么呀……”黑布林眯起眼睛,笑起来时,脸上的肉挤到了一起:“是成为一名才识双全的小淑女吗?”
小艾米摇了摇头。
“我和黑布林叔叔的理想一样哦!”她天真无邪的眼睛迸射出奇异的神采:“我也要成为海域上唯一的海贼王!”
“呃……”黑布林在原地发愣发了半天,随后只当是小女孩的天真之语,又咧嘴笑了起来:“小艾米一定会成功的……”
……………………
被夏尔扔回到船上的艾米,过了大概有二十分钟,身体才渐渐恢复了知觉。这时候她那些被夏尔砍翻在地的叔叔伯伯们也醒了,都一脸紧张地围着她,见她重新站了起来,都显得十分激动。
“草,一定要杀回去教训下那小子!”
“竟然敢欺负小艾米……”
“把他做成烤串!”
“还是做成汉堡包吧……”
“油炸好一些……”
听着身边这些乱七八糟的叫骂声,艾米突然感到十分伤心,哇哇大哭了起来。
“哎哎,别哭啊……”
小公主的止不住的哭声让这群凶神恶煞的海盗们手脚慌乱、不知所措。
“小艾米,黑布林叔叔抢了个很好玩的玩具给你……”人群中,一个秃头的男人走了出来,手上拿着一个机械娃娃,讨好似的交到了艾米的手中。
“啪!”
艾米接过那个机械娃娃,狠狠地摔倒了墙上:“我不要玩具!我要变强,我要变强!”
黑布林赔笑道:“没关系,没关系,小艾米一定可以变强的。”
艾米大声喊道:“你是骗人的!黑布林叔叔,我要成为海贼王!”
“小艾米就是海贼王!”
“没错没错!”
“谁敢说不是……”
旁边围着的海盗们又你一言我一语地起哄起来,认真地喊出豪言壮语的小少女却哭得越来越伤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