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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扬威华阴

上回说到"喜乐客栈"第一天开张就有人来踩场。

史建安和闵师爷等正在楼上喝酒,听得下面酒碗破碎,不由得循声望去,只见那摔碗之人是个壮年大汉,长得魁梧粗壮,眉目嚣张,一身横肉好生硬实,他形象粗犷,却穿着儒雅的长袍,实在是格格不入。他正坐着喝酒,还有几个家丁模样之人,酒碗一摔,家丁也大骂起来。

酒店小二连忙前去赔礼,道:"客官请息怒,小的这就去换一壶酒,保证让您满意。"

"快快拿来!否则教训你这厮!"

小二唯唯诺诺地去端了一碗好酒,恭恭敬敬地奉了上去,战战兢兢地看着那壮汉,壮汉大口一张,酒还未入喉,立刻喷了出来,怒道:"干!这是什么鸟酒?比刚才的还难喝!你这厮好生无礼,竟敢戏耍本大爷!莫不是看不起本大爷,把好酒都藏起来了?"

小二叫苦不迭,道:"大爷错怪!小的哪敢看不起您啊?这已经是敝店最好的美酒了,小店新近开张,哪敢得罪各位大爷,岂能不奉上好酒好菜?"

"休得糊弄我!我吃着这酒,就知这酒不新鲜,简直像是马尿一般,难喝得紧!你这小厮竟敢说是最好的美酒,哼!莫非你们喜乐客栈的酒,都是马尿做的么?"

"哈哈哈哈!"家丁们一哄而笑,附和道,"不错!全是马尿!就这还敢叫美酒,真是让人笑掉大牙!还敢说什么是本城第一客栈!哈哈!"

"就是!我看啊,是本城第一垃圾客栈,趁早关了算了!哈哈!"

店小二连忙赔礼,点头哈腰地说好话。史建安在楼上看得真切,愤然道:"这厮好无礼!竟然来我客栈砸场子,真是欺人太甚!"

闵师爷开口道:"大郎新来县城,不知这县城深浅。那人名叫张三林,是个不学无术的破落户,因为祖上有些家业,开些酒肆赌坊,倒也不愁吃穿。这厮父母早殁,没有家教,平时横行乡里,仗势欺人,好不嚣张。不想今日却来大郎这边纠缠一番!"

史建安听到底细,问:"我初来乍到,与他素未谋面,井水不犯河水,这厮为何来我酒肆闹事?莫不是贪我好欺?"

闵师爷道:"所谓同行如同仇。他在东西两城颇有些酒肆,大郎这喜乐客栈一开,少不了要分他些生意,张三林自然不干。他因不知你底细,故而开张之日来此大闹,想要给你来个下马威,看你如何收拾。"

史建安闻言一笑,道:"那他恐怕要后悔了!也不打听打听我史建安是何许人也,就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真是不自量力!我要是不教训他,他还真以为我喜乐客栈好欺负!"

闵师爷见他活动拳脚,似乎要下去揍打张三林,摆手道:"大郎且住!莫要和这破落户一般见识!今日客栈新开张,自当开张大吉,不宜刀剑相加,徒增血光。不如由本师爷出面,请他上来喝杯酒水,你俩认识一番,大事化小,也算交个朋友!"

史建安道:"这样的小混混,还没资格和我交朋友呢!师爷,不是我不给你面子,实在是这样的事情纵容不得,你若是敬他,他便以为你怕他,日后定会变本加厉,不断来找麻烦。况且我让他一个,别人以为我好欺负,也来我这闹事,那我还怎么做生意?让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第三个,师爷应该很清楚这个道理吧?今天我要是不给他点颜色瞧瞧,今后就没法在这华阴县混下去了!师爷,走,你我一起下去,看我如何教训这厮,定要他跪地求饶,爬着出去!"

闵师爷听他说得有理,点点头正要下去,旁边一伙计插话道:"都头息怒!且听小的一言!"

史建安定睛一看,那人名唤邓斌,华阴人氏,因姑姑被歹人*,心中犯狠杀了那厮,落草到少华山寨当了强盗,史建安见他读过些书,认识几个字,人也精明,就买通师爷,替他消了档案,安排到"喜乐"客栈当了伙计,负责些账簿整理。听得出此一言,史建安问道:"邓斌,你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邓斌不慌不忙道:"那张三林只是个破落户,不足为虑,只是他有个表哥,乃是华阴县第一大恶霸,人称'华阴狮'的黎宝,此人武艺高强,网罗了一大帮亡命之徒,以为己用。他在华阴县横行霸道,鱼肉乡里,便是官府,也敢怒不敢言。更可怕的是,此人颇有背景,他的堂叔在州衙为官,很是富贵。那黎宝对人鼓吹他叔叔还是当朝太师蔡京的门生,真个是根深蒂固,靠山通天。虽不知真假,但所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都头新近上任,不该得罪这个瘟神。"

此言一出,闵师爷震惊不已,史建安却是心中发笑,想到"这是哪跟哪啊?用21世纪的话来说,这张三林是蔡京的小弟的小弟的小弟,相隔十万八千里,这靠山也太遥远了些吧?",道:"邓斌,谢谢你的提醒,不过我是不会向任何人屈服的。别说他一个小小的破落户,就算是蔡京本人,我也不惧他。张三林若不来惹我,我自然不会为难他,可是他既然敢来砸我的场子,那就怪不得我了。今天我非要显露一番,也好叫人知道我九纹龙的本领!"

邓斌见他心意已定,沉思片刻,道:"都头,既然如此,小的有一计,可叫都头出口恶气!"

"哦?"史建安来了兴趣,道,"计将安出?愿闻其详!"

邓斌低声道:"小的自小练过一门武功,唤作'破心拳'。可神不知鬼不觉地伤人肺腑,表面却丝毫没有伤口。都头既然要出恶气,小的愿效犬马之劳,一会小的下去,假装赔礼,那厮定然百般纠缠,到时候闹将开来,打作一团,小的找个机会,伤他一拳,保管他活不过三天。都头既可以出口恶气,黎宝又不找不到证据,自然奈何不了都头!"

史建安闻言大喜,道:"好主意!邓斌,真有你的!好,就这么办!一会你先下去,我多叫些伙计和掌柜的过去劝架,你瞧准机会,给我灭了这小子!"

邓斌领命而去,史建安吩咐伙计和掌柜一番,邓斌下去之后,端了几壶好酒,假意赔礼,那张三林存心来找碴,自然不会善罢甘休,无论伙计怎么赔礼,他就是不满。

"张大爷也太挑剔了吧!要是觉得我们的酒不好喝,大可以到别家去啊,为什么非要在这边纠缠呢?这样自降身份和我们几个小伙计打闹,张大爷还真是有闲情啊!"邓斌口气一沉道。

张三林闻言大怒,挥拳道:"叵奈小厮,大爷做事也要你来评论么?你丫找打!"

他说完这句,几个家丁一拥而上,对着邓斌就是一顿暴打,伙计和掌柜的连忙上去劝架,张三林心中得意,摔碗摔瓶,好不自在,大笑着看着家丁拳脚相加。邓斌左躲又闪,家丁们追来追去,伙计们劝来劝去,乱成一团,四周酒客纷纷躲避,远远地看着。邓斌瞧准机会,借着向前跌倒的力量,悄悄地在张三林胸前使了一招"破心拳",那张三林牛高马大,邓斌这一拳只当是给他挠痒痒,他全然不放在心上,用力揣了邓斌一脚,口中大骂不已。

纠缠许久,张三林见史建安迟迟不出来,以为他怕了自己,心中得意,辱骂一番之后,扬长而去。史建安见他离去,连忙招呼邓斌上去,关切他的伤势。

邓斌擦干净嘴边的血,笑道:"劳烦都头关心了,小的只是些皮外伤,并无大碍,可笑那张三林,死到临头了还不知道,竟然以为都头怕了他!想史都头何等英雄,岂会和他一般见识,哈!"

史建安见他说话得体,对自己恭敬崇拜,很是欣赏,连忙扶他坐下道:"英雄二字,我真是受之有愧!像张三林这样一个小混混,我都收拾不了他,还要你受些皮肉之苦,我真是过意不去!"

邓斌摇头道:"都头言重了!我邓斌这条命是都头救回来的,自当替都头卖命,受点皮肉伤算不了什么!以后都头有事,尽管吩咐。"

史建安很是感动,拍拍他的肩膀说:"好兄弟!你这份情我史建安心领了!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白白挨这顿打,张三林这小子,我要将他连根拔起!"

邓斌和闵师爷听得史建安这番话,见他神情冷静,眼神冷峻,实在猜不透史建安心中所想,闵师爷好奇地问了句:"大郎,不知你有何想法?"

史建安神情一松,笑着说:"师爷!有句话不知道你听过没:趁你病,拿你命!张三林受了邓斌的破心拳,活不过三天,他一死,手下那些家丁必然是树倒猢狲散。你刚才不是说他有些家业么?他打了邓斌这一顿,岂能不付医药费?他的那些家业,正要拿来表示表示!"

邓斌道:"都头,你要吞并他的酒肆和赌坊?"

史建安摇摇头,说:"不是我!是你!"

"我?"邓斌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史建安笑着说:"嗯!我说过,你这一顿打不能白白挨了,张三林一定要赔偿你!不过他受了你一拳,估计是活不下去了,看他那样子,也赔不了了!干脆就把他的那些店铺赔给你吧,那小子的店铺,虽然不值钱,好歹也值个几千两,赔你的医药费应该差不多了,哈哈!"

张三林的店铺送给邓斌?听到这番话,邓斌目瞪口呆地看着史建安,道:"这怎么行?张三林得罪的是都头,这些店铺应该是赔给都头的,我只是一个小伙计,哪里敢受领这些店铺?"

史建安打断说:"邓斌,你可千万不要这么说!跟着我混的,就是我的兄弟,不是什么小伙计,只要你努力去干,为我付出,就应该得到回报!我这个人没别的本事,但是义气还是有的。你跟了我这么久,应该知道我是一个很随和的人,我把你们都当兄弟来看,从来不以大头领自居。你今天受了苦,我心中感激。等过几天我把张三林的店铺吞并,就交给你来打理。你不要推辞!"

邓斌还想再说什么,史建安又道:"师爷今天也为史某出谋划策,功劳不小,过几天吞并了店铺,少不了要孝敬师爷几百两银子的!"

闵师爷听得又惊又喜,连忙道:"大郎万万不可!你这么做岂不是折煞闵某人么?我无功无劳,哪里敢受此大礼?"

史建安摆摆手道:"师爷莫要推辞!你我兄弟一场,客气的话就不必说了!我是个粗人,不懂得官场的转弯抹角,我只知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几天来师爷带我熟悉华阴县,认识不少人,我正想好好谢谢师爷,现在借花献佛,师爷不可推却!"

他左一句"兄弟",右一句"帮忙",说得师爷飘飘然,若是再推三推四,倒是自己的虚伪了,当即客气了几句,不在话下。

毕竟史建安如何吞并张三林的店铺,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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