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史建安路遇鲁提辖,义救两父女。
史建安收拾完毕,沿路而去,径到那状元桥下。郑屠开着间门面,摆着两副肉案,悬挂着三五片猪肉,聚集着十来个刀手。
众人赶过去的时候,门面内早已没有人在卖肉,一众街坊邻居并十来个火家全都聚集在大街上。将这状元桥大街围得个水泄不通。史建安举目望去,正看见郑屠倒在大街上,鲁达踏住他的胸脯,提着醋钵儿大的拳头,扑的一拳狠狠地打在郑屠的鼻子上。
史建安远远地看着,笑道:"郑屠这厮,亏得他号称'镇关西',却挨不过鲁提辖三拳,也算是他的晦气到了!"
"跳涧虎"陈达拜伏道:"大头领真是神了!能够未卜先知,料到鲁提辖今日有人命官司,我陈达佩服得五体投地!"
史建安微微含笑,道:"好了!郑屠是活不过今天了。兄弟们,下面也该轮到我们开工了!"
"开工?"邓斌不解地问,"这关我们什么事?大头领已经把银两放在鲁提辖包袱里了,难道还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么?"
"当然!"史建安举步先走。
"跳涧虎"陈达疑问道:"是什么?"
史建安淡淡地说道:"善后!"
"善后?"朱武,陈达和邓斌面面相觑。
史建安笑着说破道:"亏你们还是山贼出身,难道不知道趁火打劫这句话么?郑屠是个恶霸,现在他挂了,杀他的人又是大名鼎鼎的鲁提辖,官府追究起来,肯定要费不少周章。这个时候,郑屠家中肯定乱得一团糟,如果我们不去洗劫一番,是不是太丢我们山贼的脸了?"
"洗劫一番?"陈达一愣,随即大笑道,"不错!是应该洗劫一番,哈哈!这段时间跟随大头领,我发现自己越来越不像山贼了,竟然有便宜都不知道去赚,哈哈!"
"那不是很好么?你本来就不想做山贼的!"朱武笑道。
陈达憨厚道:"我是不想做山贼,不过像郑屠这样的破落户,老子要是不洗劫他一番,还真是觉得对不起'跳涧虎'这个名号了!"
邓斌沉吟道:"大头领,我们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进去洗劫么?"
陈达道:"当然是!难道我们还要偷偷摸摸地进去么?只有在光天化日之下,大摇大摆地走进去洗劫,才能显出我们少华山贼的气概!哈哈,大头领,快走吧!我的手都痒得不得了了!"
史建安又好气又好笑,道:"你这厮!一说到打家劫舍,就比什么都来劲!你要就这样进去,官兵还不得把你拿去见官啊!"
"怕什么!有大头领在,还怕几个鸟官兵么?难道真要偷偷摸摸地进去啊?"陈达讶道。
史建安道:"当然不是!我们要去,就一定要大摇大摆地进去,只不过要先做点准备工作罢了!我们不是带了一些官差服出来么?来,邓斌,你把衣服拿出来。我们换上它,扮作官兵,然后大摇大摆地冲进去,抄他的家,抢他的钱!"
"还要玩他的女人!"陈达淫笑道。
"郑屠的女人肯定肥得像头母猪,你也敢玩?"邓斌打趣道。
众人哈哈大乐,摇头不止。不一会儿,众人换装完毕,瞬间变成十多个州衙官差。虽然州衙和县衙的官差服装颜色和样式都不一样,可是那郑屠的家奴和女眷哪里分得出来?就算分得出来,只要粗声大气地吼他几句,还有谁敢说半个不是?史建安正是知道这种情形,所以才敢想出这一招假扮官差,洗劫郑府的计谋。
史建安瞧着陈达,笑着作揖道:"启禀陈提辖,前面就是郑屠的宅第,请陈提辖指示!"
陈达正了正色,摆个架势道:"兄弟们,听我号令,冲!哈哈!"
众人大踏步走进郑府,真个是官威十足,架势不凡。
"几位官爷,驾临敝府,不知有何贵干?"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出来搭话。
陈达摆足威严,怒道:"你问本爷有何贵干?本爷还要问你呢!郑屠强取民女金翠莲,又在状元桥殴打朝廷命官鲁提辖,当街械斗,误伤数十个街坊邻居,我倒要问你该当何罪!"
管家吓得面如土色,道:"哎哟!官爷,这可不干小人的事啊!这全是郑屠一人所为,与小人无关啊!小人一直呆在府中,绝没有参与殴打朝廷命官,更没有误伤街坊啊!"
陈达心中好笑,暗道就凭郑屠那点鸟本领,还想殴打朝廷命官。脸上却满布怒容道:"话说如此,你知情不报,罪如同谋!本爷抓你回去,判你个扰乱秩序,欺压乡里!"
"大人饶命啊!小人确实是不知情啊!请大人明察!"管家叫苦连连。
史建安见陈达装得有模有样,心中赞叹。
正在这时,内堂一阵喧哗,接着看见一个肥胖妇人大摇大摆地走出来,横手横脚的像只大螃蟹。那妇人赶过来,问道:"管家,这是怎么回事?"
管家把陈达的话原番转告,那妇人赔笑道:"各位官爷,我看你们一定是误会了!我们家老爷是个明礼守法之人,怎么可能会做强抢民女这样的事情呢?至于殴打朝廷命官这样的事情,那就更不会了!我们家老爷和鲁提辖还是知交呢!"
陈达忍不住大笑出来,道:"要是连郑屠也算明礼守法,那天下就没有人不明礼守法了!"
那妇人正要狡辩,忽然三五个火夫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背后跟着十来个刀手,正抬着郑屠的尸体进了大堂。
"啊!老爷!你死得好惨啊!"那妇人跪倒就拜,拜倒就哭,哭倒就骂!
火夫断断续续地把"鲁提辖三拳打死郑屠"的事情告知了郑夫人。管家一听,连忙道:"几位官爷,原来是朝廷命官殴打我们老爷,而且还打死了他,根本不是我们老爷殴打朝廷命官,我看几位官爷一定是弄错了!现在一切都清楚了,小人确实是无辜的!"
史建安心中好笑,这厮不关心主人的生死,却关系自己是否受牵连,真是典型的奴才。他大手一挥道:"管他谁打谁,总之就是聚众斗殴,扰乱法序。现在郑屠已死,本爷就不追究什么了,但是其它同伙,绝不可姑息妄纵。来人哪,给我把郑屠的家给抄了!"
郑夫人听得要抄家,腾地起身,怒目骂道:"你们这群天杀的,我家老爷惨遭毒手,横死街头,你们不但不抓拿凶手,还我公道,还诬蔑我们强抢民女,聚众斗殴,要抄我的家!你们安的是什么心?你们当的是什么官?你们这群狗奴才,是非不分,颠倒黑白,包庇凶手鲁达。老娘要道州衙状告你们这群狗奴才!"
她一口一个天杀,一口一个狗奴才,听得史建安满脸怒容,道:"这泼辣妇人,好不无礼!来人,给我掌嘴!"
陈达举手便拍,那妇人哪里消受得了?"噗"的一声吐出满口献血,滚倒在地。她却兀自顽强,口中不依不饶,骂个不停。
"这妇人凶恶至极,蛮横无礼,定是那郑屠的帮凶!就是这贼婆娘,将金翠莲毒打一顿,还将她赶出府,流落街头。陈达,你给我好好的教训她。谁要是敢来护她,就是同谋,本爷定要将他抓拿归案,大刑伺候!"
此言一出,那些火夫,刀手,家奴那里还敢再说半句,纷纷躲在一旁。史建安使个眼色,"神机军师"朱武领着人冲进内堂,翻箱倒柜,大肆洗劫。
他们都是山贼出身,洗劫惯了,对于财宝有着一种特殊的感觉,通过盒子的外观,就能分辨里面的东西是贵重还是低贱。由于是假扮官兵,朱武不敢呆太久,吩咐手下儿郎,专挑贵重的东西,十多个汉子掳掠一番,将郑府闹得个鸡犬不宁。
那些火夫,家奴看见朱武洗劫一番,行径与山贼无异,心中大大的怀疑。可是看着如狼似虎的十多个官差,哪里敢说半句话?陈达一巴掌一巴掌地赏下去,打得郑夫人满口献血,浑身污泥。
史建安见时间差不多了,招唤道:"郑屠这厮,同伙太多!本爷先回县衙,多带兵马,回来再收拾你们!"
一行十多人,大包小裹地提着洗劫出来的战利品,大摇大摆地扬长而去。。。。。
那些家奴早就吓破了胆,此时看见史建安离去,哪里还呆得下去,惊呼一声,鸟散而去,只留下满身血污的郑夫人。。。。。。
出了郑府,众人换下衣服,奔出南门,一道烟似的跑了。直奔出十多里,方才放慢脚步。此地方处野外,农田广阔,林木青葱,溪水潺潺。众人梳洗一番,在河岸坐下休息。
陈达回想刚才的情景,乐道:"方才真是太刺激了!三下两下就把那家奴吓得屁滚尿流,倒是郑夫人那婆娘,忒也泼辣,说得老子心烦意乱。"
"你不也打得她心烦意乱么?"朱武笑道。
邓斌道:"该打!那贼婆娘,蛮横无赖,不好好教训她,她还真无法无天了!"
史建安粗看了一下,道:"郑屠这厮,倒也搜刮了不少好东西!虽比不上黎宝那厮,却也有许多值钱的玩意儿!"
"神机军师"朱武道:"这只是其中的一部分!方才因为担心官兵,没敢洗劫一空,许多拿不走的好东西都留在了那里!要是多带几十个弟兄,怕还不止这些家当呢!"
史建安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说:"钱财乃身外之物,反正也是白来的!朱大哥知足吧!他日到了天下名城,好东西多着呢!"
"就是!等到了东京,南京那样的大都,好东西堆得像山一样,就怕大哥你拿不过来呢!"
朱武好笑道:"你这厮!东京,南京那样的地方,是你我去得了的么?那里的贵重东西,都是王孙贵族之物,岂容你我觊觎?"
陈达憨笑道:"话是这么说,可是天下之事,谁敢说个绝对?只要我跟着大头领,别说东京,南京,就是皇宫大院,也有可能洗劫一番哩!"
史建安哑然失笑,道:"你这小子,还真是想我造反,打到汴梁去啊?"
陈达不好意思,摸摸头,傻笑着不说话。
邓斌正在清点财宝,一个不小心,甩手掉了个玉盒子,"啪"的一声落在水面。
"唉呀!掉水里了!"邓斌连忙跳到水里去捞那玉盒子。
不一会儿,邓斌捧着盒子上了岸,史建安接过盒子,笑着说:"这里面定有什么贵重之物,否则不会无故掉到水里,引起我们的注意!来,洒家打开来看看!"
"啊!"史建安打开盒子的一瞬间,所有人都惊呼一声。
只间一尺见方的盒子里,盛着一颗猫眼般大小的夜明珠,晶莹透明,闪闪发亮,在这青天白日之下,竟然也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哇!好大一颗夜明珠!"陈达赞叹道。
邓斌面露喜色,失声道:"这不是普通的夜明珠!是麒麟避水珠!"
"麒麟避水珠?"史建安不明就里。
"不错!正是麒麟避水珠!"
陈达道:"麒麟避水珠是什么玩意儿?"
邓斌不慌不忙,说出来麒麟避水珠的来历。
毕竟有何玄虚,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