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猪猡肉类~沙疆小猪猡,肉多膘少,味美好处多了喂~”一个穿着皮甲的小贩卖力的吆喝着,腰上绑着一串滴着血的新鲜动物尸体。
沙疆城虽名曰沙疆,却是建在在一片茂密的热带雨林附近,深林的另一边,是荒川大陆上的另一个小国楼兰古国,楼兰古国和西疆接壤,是荒川门庭。
因荒川原本是一片沙漠,故荒川的地名多数似沙漠边城,沙疆城就是很典型的古城。
绕过曲曲折折的林间小径,豁然开朗的是一片草原,草生的很绵密,空间宽阔,小贩们大声吆喝,卖艺的少年脚踝上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
路上的女人们穿着皮甲,腰上别着短刀或峨眉刺,皮甲背后镶着“甲/乙……”等大字,
边陲小城,总是会有很多雇佣兵,沙疆也不例外。
“少主,你该回去了。”
一个16-7岁的少年穿着攒蓝色的劲装,坐在路边酒馆的包间里,正通过窗口看着街面,因为过分瘦弱,显得身材高挑。
身边的男子低声劝他,他神色疲倦,秀美的脸颊贴在骨头上,病态而瘦弱,他眼睛本来就生得极大,此刻瘦的几乎脱了型,那羸弱的身躯仿佛是一个骷髅。
他个子在男子中只能算中等,骨骼也略显得有些文弱纤秀,却因为过瘦而显得衣袍空落落的。
他顺着崖底的山脉已经寻出去很远,长达一年的时间里所过之地都要翻过一遍,却遍寻无所获,一次次的不死心寻找,一次次的失望而归。
“少主,国相大人已经来了很多次信催促您回去,沙疆鱼龙混杂,您一个男孩子,在外不安全。”
他轻咳一声,一只手掩住了唇,眸色一闪,他似乎要落泪,但是又生生的忍住了。
“少主,大婚在即,拖不得了。”
“多嘴。”若不是眉眼尚有一丝秀丽,谁能认出来,这是京都第一美人梁华盛!
由于过于劳累,又终日混在各色人群中,作为一个医者,他不可避免的患上了蠕蜋病。
用药去除了后,更是显得形销骨立,加上他病未痊愈便坚持上路,身体被透支得厉害。
他不住咳嗽,眉眼间是一种似焦虑,似悲伤的神色。
没有时间了!
所识之人,都道他那天在西街上,见她为了一个孩子,大动干戈,不顾作为皇室的体面,又为因为她救了他而芳心暗许。
却无人知道,在许多年前的宫宴上,有一个孩子,差点悄无声息的死在御花园的锦鲤池里。
那时,他还只有五岁。
母亲带着他的父亲一同进宫贺女皇诞辰,母亲的政敌派了刺客将他引至池边,将他推入了池中。
他在水中浮沉、窒息,几乎触摸到了奈何桥的那端,然后,他被救了。
那是一个面目清冷,眼神清澈的姑娘。
年纪和他相仿,紧抿的唇角上没有笑意。
她不知如何惊走了杀手,小小的身躯,费力的将他拖到岸上,一只手,鲜血淋漓。
后来他才知道,她竟然那个只懂的吃喝玩乐,不思进取的六王花宴。
他记得她走之前,低低的说:“夜深了,水凉,回家吧。”
等到他母亲来找他时,他嘴里只剩下那一句:“冷……”他隐瞒了所有关于她的信息。
很快,京里传来她定亲的消息,说他荒唐无度,在皇太女的寿宴上侵犯了左相之子宿陶。
那夜,他彻夜未眠,他也曾想过去和她结交,和她……
因为犹豫,因为矜持,整整拖了十年。
在西街见到她的一瞬间,他就知道自己错了。
错的离谱。
她身边有了娇美的小郎,有了正夫。
他大声的咳嗽了起来。
身边的侍卫青雀过来扶住了他,道:“少主……”
他止住青雀待出口的话:“不必多言。”
“梁少爷?”
他抬头,看到一张清冷熟悉的脸,身边跟着六个形貌各异的怪人,其中一个生的极好的夫郎手里还抱着个三四岁的娃娃。
他感觉自己浑身的血都要凝固了,他跌跌撞撞的往前走,然后一把抱住了眼前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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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九幽之地,却发现已经过去了九个月。
九幽之地并不是真正是一个通道,而是个空间,她灵魂中的九幽之印,是唯一打开九幽之地的钥匙。
她出来时,就在沙疆城中。
出了九幽之地,他们几个进入她的意识会消耗灵力,所以都化成人形,跟在她身边,买了马车,倒也像是个行商。
她穿了雇佣兵的便装,背上并无任何标记,身边还跟了侍卫。
她便干脆扮作一个游商,幽诡道中最末一道主掌色欲的白鸳生的极好,为了避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白鸳和她坐在马车内,以面纱遮面,抱着年纪最幼的诡火狼王卜萨,扮作夫妻,一路上倒也平安。
她原本打算出了九幽之地就回京都,但是在九幽之地的集散地附近,竟发现了关于九幽之子血脉的一段描述。
她并不打算返回京都去趟那趟浑水,只是少霄……
一回头,她几乎以为自己眼花,那个瘦的过分的男孩子,是曾经她见过的最美的男孩子。
她走进了酒楼,走上那个包间。
一阵风吹过,几乎没有肉的身体将她狠狠的揉入怀中,她摆摆手阻止了身边正欲动手扯开他的绿珀。
她轻轻的拍了怕他的背。
她感觉到自己的肩膀湿了,慢慢的沿着她的盔甲,渗到她的肌肤,一滴一滴的流进了她的心里。
要说她对这梁华盛,算起来也不过两面之缘,但是看此时梁华盛的态度,并不像是只有这两面之缘那么简单。
她轻轻推开他,温柔的说:“听说你快成婚了,恭喜你。”
梁华盛拥抱她的手僵在了半空,她趁机向后退了半步,朝身边另一个人招了招手:“缇落,把贺礼备一下,一会取过来。”
缇落似是十分不情愿又不敢违拗她的意思,悻悻的离开了。
“王爷,你怎可……”
梁华盛眼神一冷:“多嘴!”
花宴见青雀眼神不忿,她对梁华盛微微一笑,轻声问:“你……在找我?”
梁华盛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问她:“你既未死,为何不回京?”
她轻叹一声,含糊道:“我也是刚出来。”
梁华盛道:“你可知,你走的这段时间,京都已经变了个天?”
花宴无所谓道:“我本来也不想参与他们的争夺。”
梁华盛沉默了一阵,一字一句道:“那,宿少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