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刚刚走到城门入口，就看到几个训练生打扮的人正围着什么恸哭。
城墙上，几个猎兵正同情的看着他们。
她又看了一眼，发现地上躺着一具尸体，看来是战友牺牲了。
卢月沉吟了一下，摆摆手，示意众人停一下，随后自己走上前去。
走近之后，卢月先看了一眼他们的肩章，上面写着“371”，也就是第三代第七批第一训练生小队。
一个女游侠正跪在尸体前不住的落泪，躺在地上人是战士装扮。
卢月没有急着上前，而是先翻上城墙，向猎兵们询问了一下情况。这些猎兵看到卢月肩上的波涛帆船臂章——正是称号“阿尔戈”——也是知无不言。
与猎兵小队的队长交谈片刻，卢月心中已然明白了情况。
这支训练小队前往野外进行生存训练，因为实力原因，这次拉练不包括战斗——本该如此。现实经常比小说更魔幻，他们还是碰上了魔物。若只是如此，也许还不会出现伤亡。毕竟作为第一，他们的队长应该是一个猎兵级的老兵。
但在短短三十多公里的回程上，他们不止一次的遭遇了魔物，准确的讲，是魔物群。
这里需要说明一下，大本营附近的魔物大多是魔化后的野兽尸体。另外，因为这里曾经是人类帝国“泽恩”对抗兽潮的东北前线，所以在过去的数千年间死去的野兽累积的怨气也相当庞大。所以后者也是如今魔物的主要成因，毕竟尸体是有限的，怨气却是无穷无尽的。
那个女孩来到这里还没有太久，对这里并不怎么熟悉，只知道这个世界充满危险而已，但并没有经历过。
在训练中朝夕相处的战友对她来说恐怕就像家人一样吧。
倒也难怪他们会这么伤心，等再过几年，他们习惯了这样的事情的时候，就不会像现在悲伤了——至少不会这样表现出来。
不是说习惯之后就不在乎身边同伴的生死了——而是，单纯的，经历了太多次，因而变得麻木，或者说，冷静了。
毕竟悲伤没有用，它不可能让已经牺牲的人复活。所以“老兵”们大多都不会过于哀伤——至少表面如此。
话虽这么说，卢月还是打算去安慰安慰他们，毕竟谁不是从训练生走过来的呢？
苏莫零正看着队长的尸体落泪，却听到后面似乎有一些骚动，转过头去，就看到一个气质干练，装束还算严整，面容姣好的女游侠正越过队友向自己走过来。
虽然哭的眼睛有些红肿，但苏莫零的相貌仍然算得上是清秀，有种梨花带雨的感觉。
看到卢月的臂章，她慌忙地站起身，神色有些拘谨，脸上的泪痕还没有干，有些抽咽的问道：“前辈，您……您有……什么……什么……事吗？”
没有专门的规定说弱一些的远征者看到实力强的就必须恭恭敬敬，虽然是军队，但比起原世界的正规军而言，还是要轻松很多的。不过对于这些训练生来说，英雄级确实属于很少见的“大人物”了。
感到紧张局促实属正常现象。
“看你哭得伤心，来看看你。”卢月非常坦率，用温和的声音说道。
提到伤心事，苏莫零不觉眼眶又有些发红：“是的，他是我们的队长，呜……呜，如果我再更厉害些，也许他就不会死了……”
“每当身边有坏事发生，‘也许’这两个字就会从我们的心中冒出来。这是人之常情。”
“但我们应该做的，不是沉浸在‘也许’中，越陷越深。”
“逝者已矣，我们所能做的，只有在心中默默地寄寓自己的缅怀，然后更加珍惜身边的人与物。”卢月蹲下来，让自己的视线与面前女孩的双眼平齐。
“起来吧，展现出自己勇敢的一面。我想，这才是告慰他在天之灵的最好方式。”
说着，卢月指向尸体。
“勇敢地直面未来胜过恸哭的千言万语。不要让他失望。”
“看到那些旗帜了吗？”卢月看向恩瑞尔墙上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根的各式各样的旗帜。
苏莫零的目光也跟着转了过去。
“每当一个称号级小队诞生，上面都会插下一根旗帜，这些年来，上面也有数百根旗帜了……”
苏莫零好奇地睁大眼，训练生对这些事是基本完全不知道的。
“但是现在新世界的称号小队才37支，你知道其他的小队都去哪里了吗？”
不等女孩回答，卢月就接着说道：“都牺牲了。”
“他们人牺牲了，但旗帜仍然飘扬着。就像他一样。”她看着地上冰冷的尸体，“谁不会死呢？来到这里的那一刻，我们就应该做好赴死的准备了。”
“祭奠友人的方法不应该是无节制的哭泣，而是坚强。”
苏莫零点点头，揉着眼睛，渐渐地止住哭泣，站了起来。
不知为什么，她感觉这位前辈的声音仿佛在她心中直接响起，有着温和但不可抗拒的力量，帮助她抚平心中的悲伤。
“不介意的话，和我们一起回去吧。”
看她恢复了一些，卢月也站起来，微笑着说，“带上他的尸体，最后送他一程吧。”
“阿尔戈”小队的成员始终站在旁边看着，见状也点点头，自然的带上了这支训练生小队。
平心而论，“阿尔戈”现在的样子算不上整齐：赵长河的盾牌已经碎成了好几块，菲利普的长剑剑鞘是空的，备用剑鞘也是空的。墨菲斯的两把弯刀布满裂纹。
他们身上的甲胄更不必说，全是凹陷、裂痕。
但在返回的路上，他们却走出了一种整肃，威武的感觉。
这几个训练生恐怕还是第一次与称号小队同行，激动紧张的心情总算是暂时冲淡了队长战死的悲痛。
“阿尔戈”一直陪他们走到大本营外双方才分别。训练生是不住在城内的，他们的训练基地在近郊的位置。
卢月拉出光屏点了一路，临别时，她看向苏莫零，笑着说：“明天09：00到我那里去一趟。”
女孩愣了一下，然后明白了什么，神色变得激动起来。
“真……真的吗？”
卢月微笑着点点头。
刚刚的路上，卢月也查看了苏莫零的信息——她权限足够——觉得还不错，也有了收徒的念头。
菲利普倒是能理解卢月的做法，虽然加入“阿尔戈”的时间不长，但他对卢月却相当了解。
卢月师承黎凌——所有远征者的弓术总教官，是那种入室弟子，也就是可以在师傅死后继承其一切，不仅仅是财产，甚至还包括人脉等等。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种身份有时会比亲生的孩子与师傅本人还亲近。
卢月是直接拜入黎凌门下，然后就自动加入了其所在的道馆。
“灵”。道馆的名字叫“灵”。
它在远征者中是相当有名的，不过不仅仅是因为黎凌。
它还有一位与黎凌同辈的成员——似乎是她的师弟——也进入了新世界。
不过他是第一代的远征者——也就是说，现在已被刻到恩瑞尔墙上了。
可能是受到了保密的缘故，很少有人知道他的名字，几个知道的人也讳莫如深。
因此卢月就是“灵”道馆这一代唯一的弟子，生出收徒的想法也很正常。以防她战死，道馆就断了传承。
言归正传，苏莫零虽然不知道其中缘由，但仅仅是可能向一位英雄级的游侠学习就足够让人激动的了。
……
……
可能是不是与他们相处了一会的缘故，“阿尔戈”的众人仿佛有种变得年轻的感觉，言语间似乎也活泼了许多。
“队长，接下来咱们先去哪里？”戴维斯颇感轻松的问道。
卢月拉出了光屏看了一眼：“指挥部没有要求。那我们就先回驻地换一身衣服，出来逛逛吧。”
在持续了数十年的探险中，有很多人都在战斗中落下了残疾，其中大多是第二代远征者，其中大部分残疾在原世界治疗起来并不算难。
但在新世界，目前的人类还不知道治愈这种伤势的办法，只有高浓度的“X”（罗马数字，10）号圣水有一些作用。但是它们的产量实在太少，还要优先供给出外勤的称号小队，几乎轮不到这些老伤员使用。
因此如何安置这些老一代的先驱者们就成了重要的问题。
最后经过了一番复杂的讨论与布置，结果是大本营中多了一条“商业街”。
商品主要以食物、“美味的饮料”、还有一些具备神秘力量的材料为主。
货币是贡献值，算是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
只是定期通过“门”的物品清单中又多了几样。
“先去文叔的面包店吧！”卢月颇为雀跃的说道。
然后就不出所料地看到斥候的脸色变得苍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