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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阿凡提的故事(1)

(中亚细亚)

在中亚细亚一带,通称纳斯列丁为阿凡提,或纳斯列丁·阿凡提、毛拉·纳斯列丁·阿凡提。长期以来,阿凡提的故事在中亚细亚的乌兹别克人、哈萨克人、吉尔吉斯人、土库曼人、塔吉克人中广为流布,家喻户晓,妇孺皆知。

皇上和真主的赏赐

有一次,阿凡提偶然讨得皇上高兴。皇上无心地说道:“你想要什么,你就向我恳求吧!”阿凡提好好地考虑了一下皇上这种不寻常的恩典,就说:“既然你想送我一点儿礼物,那就赏给我一口袋黄金吧,让我能够无忧无虑地跟老婆和孩子们度过我的余生!”

但是皇上这时候已经清醒过来,因此在吩咐司库把密封的口袋拿给阿凡提时,向他稍微使了个眼色。司库说了一声“从命”,就走出去了。阿凡提得到一个很重的口袋,高高兴兴地把它拿回家去,他说道:“老婆,快活起来吧,现在我们既有了油腻的锅子,又有了油腻的调羹,假如你高兴,你每天可以换上十次不同的衣服,为你自己买十样不同的涂眉粉、香粉和胭脂,你哪怕每天到澡堂去十趟,———我都会有钱给你。你现在走过来,让我们一块儿数一数黄金,———我一个人怕数不清!”阿凡提用刀割掉口袋上的钤记,把它翻过身来,可是倒出来的不是黄金而是小石子。阿凡提感到非常惊讶,先看了一看天,又看了一看地,就低下头沉思起来。

老婆焦急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谁给了你这些小石子,你为什么把它们拿回来?”阿凡提愤怒地回答说:“是这么一回事:皇上满足我的恳求,赏了我一口袋黄金。我就把它拿回来了。要知道,我并不是个傻瓜,会把装着小石子的口袋拿回来!”老婆责备地说:“皇上可也不是个傻瓜,肯赏给你一口袋黄金,你不要向皇上恳求黄金,而要向真主恳求黄金!”———“老婆,你说得真对!”阿凡提净洗之后,就把脸朝着麦加,跪下去,举起双手说:“哦,真主啊!哦,全能的真主啊,从你的秘密的宝库里给我运来一口袋黄金吧!”黄昏来临了,最后一次晚祷的时间也过去了,已是半夜啦,阿凡提还是继续在祈祷,可是秘密的宝库里的黄金始终没有出现。阿凡提心里想:也许我祈祷的声音太低了,真主听不见我的祈祷吧?于是就使尽气力地大声念起自己的祈祷词。

一个熟睡着的遵守教规的邻居,被阿凡提这种粗野的叫喊声惊醒了,他嘟囔着:“这是怎么回事?”———于是爬上了自己的屋顶,他从那儿看见阿凡提高声地向真主恳求黄金。这个邻居待了一会儿,观察着阿凡提,最后再也忍不住了,就从墙上挖下半块砖头,向阿凡提丢过去。阿凡提听到有个什么东西掉在离他不远的地方,高兴地叫喊起来:“老婆!赶快把油灯拿来,真主从自己秘密的宝库里送黄金给我们了。”老婆拿来油灯,阿凡提看到半块烧焦了的砖头,心里想道:“幸好真主没有把这块砖头丢在我的头上!”……

皇上大人的服装

为了阿凡提多年来恶毒的戏谑,艾米尔决定当众侮辱他一顿,于是召集了宫廷的官员,让他们都坐在皇宫的大厅里,而阿凡提则吩咐坐在比大家更高的地方。听差在每一个人面前,都放了一包根据皇上最高的恩惠所赏赐的过节的服装。放在阿凡提前面的一包,比所有人的都大得多,它的包裹是用金线缝着的。

正像所有的人一样,阿凡提打开了自己的一包,但里面放着的是一副毛驴用的鞍子。宫廷的官员们都哈哈大笑起来。但是阿凡提丝毫不动声色,高兴地感谢了真主,还颂扬了艾米尔的慷慨。有一个在场的人对他叫喊说:“你这个不幸的人啊,你为什么还要高兴呢?受了这种侮辱你应该痛哭一场!”阿凡提回答说:“你完全错啦!在民间流行着一个传闻,说皇上陛下在埋怨我,但是现在大家都看清楚了,这个传闻并不确实,事情恰恰相反:国君对我特别优待,你们大家得到了什么呢?是平常的礼物!可是皇上大人却把自己的服装赏赐给了我!”

一万七千九百九十九个国家的真主

皇上对阿凡提说:“假如我把我的王国送给你,你要怎样为我祈祷?”阿凡提回答:“我要向一万七千九百九十九个国家的真主祈祷,把半个地球上的国家都给你。”

皇上很惊讶:“直到目前为止,人们祈祷时都说‘一万八千个国家的真主’,你把一个国家弄到哪儿去啦?”阿凡提回答:“一个国家给了你。难道你不知道,在你贤明的统治之后,这个国家什么都不剩啦?因此真主少掉了一个国家。”

骆驼在澡堂里

阿凡提到澡堂去,管澡堂的人不放他进去:“艾米尔和最高法官正光临我们的澡堂洗澡。大人物在澡堂里,小人物是不许进去的!”阿凡提未加反驳。他走到集市上去,在那儿可以用很少的钱租到一切需用的东西。

过了一个钟头,他买了一头打扮得非同寻常的大骆驼到澡堂来。骆驼的背上披盖着用金线绣成的长袍,额头上扎着一个很长的缠头,镫子上各种珠宝在闪耀着光彩,正像艾米尔的皇冠一样。阿凡提把骆驼牵到澡堂门口,管澡堂的人吃惊而又生气地挡住他的路:“你这是什么意思?”阿凡提回答说:“没有什么,除去我的骆驼比法官和艾米尔高大以外,它还穿着得这样华丽,缠头甚至也要更长得多!假如它要光临澡堂洗澡的话,你有什么理由不让我的骆驼进去?”

为艾米尔圆梦

艾米尔梦见他的牙齿全掉了。他找了一个圆梦的人来。那个人说:“我不敢隐瞒真情———你的儿女们和亲属们都会比你早死掉!”为了这个可怕的预言,艾米尔下令杀掉了圆梦的人。执刑以后,艾米尔遇见了阿凡提:“你能不能为我解释一下这个可怕的梦的真正的意思?”阿凡提回答说:“可以,长寿的国君!这是一个好梦!在这个世界上,你要比你的儿女们和亲属们活得更久长!”心满意足的艾米尔就慷慨地赏赐了阿凡提很多东西。

最高的任命

恰好有一回,当阿凡提坐在皇上旁边跟皇上谈话的时候,一个传令官走进来说:“国君,我能当着你的面,把你的命令交给阿凡提吗?”阿凡提打开手卷,读了命令,原来皇上任命他做管理所有驴子的长官。按照官员们接到任命时的惯例那样,阿凡提先把加盖在皇上的签名上面的印章按住自己的眼睛,接着把手卷塞进缠头巾的褶缝,站起来,向皇上深深地行了三个礼。然后又从皇上的身边绕过,坐到比他更高的凉台上去。

皇上说:“我看你对这个新的职务非常满意,只是我不懂,为什么你要坐在比我更高的地方?”阿凡提回答说:“国君,奉你的仁慈的命令,按照这个命令的本意来说,我有权坐在这个位子上。”皇上愤怒起来:“阿凡提,你不但厚颜无耻,而且呆头呆脑。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在离开驴子哪怕一步远的地方一直站到底?”阿凡提跳起来,很快地量了一下他和皇上之间的距离,说:“正是这样,陛下———恰好是一步远!”

两头驴子的重量

艾米尔和他的大臣,带了阿凡提一同去打猎。听差跟在他们后面拖着步子走。天气热得很。艾米尔和他的大臣,都从身上脱下了沉重的绣金长袍,把它们搁在听差的肩头上。

艾米尔说:“阿凡提,你瞧!我的听差是个多么耐劳的人!要知道,他背在肩头上的衣服足足有一头驴子重!”阿凡提回答说:“陛下,甚至还要重一些,这是整整两头驴子的重量呢!”

阿凡提根据木棍判罪

有个人怀疑邻居们偷了他的钱袋,就拉着他们到法官阿凡提那儿去。邻居们都不承认犯了偷窃的罪。于是阿凡提就给了他们每个人一根同样长的木棍:“明天你们大家都带着木棍到我这儿来,我要弄清楚你们当中谁有罪:那个偷了钱的人,他的那根木棍一夜里就会多长出四分之一。”

这几个被怀疑的人拿了木棍分头回家去。黑夜来临了,那些良心清白的人,安安静静地睡着觉。可是那个拿了钱的小偷睡不着,心里充满恐惧地想着:“到明天我的木棍就会多长出四分之一,我会被当众揭穿的。”他就用刀把自己的木棍裁短了,恰好裁短到早晨它应该多长出来的那个尺寸,于是就安下心来了。但是早晨木棍并没有长出来,当大家再到阿凡提那儿去的时候,阿凡提就命令那个被揭穿了的小偷,把钱还给原主。

但是小偷反对说:“假如判决是按照木棍来决定,难道这个审判可以说是按照伊斯兰教法典的审判吗?”阿凡提回答说:“你要感激我,我用木棍要你认罪,可是我从没有用木棍打过你。假如我正像皇上一样,用木棍打你,强迫你承认你没有犯过的罪,那你又要怎么讲呢?”

大树的口供

有一个人到田里去,在大路上拾到了一口袋黄金。当他刚在大树荫下面坐下来准备数钱的时候,他的一个朋友走到了他的身边。那个朋友问清了事情的经过,就劝他别把这些钱带到田里去:“人家会抢劫你的,甚至会把你杀死!我现在回到城里去,你最好把这些钱交给我保管吧!”这个轻信别人的人,就把钱交给他的朋友,他们告别了直到晚上再见。

晚上那个朋友说:“你说的是什么钱?我从来没有拿过谁的钱和保管过谁的钱!”尽管把得到这袋金子的所有的详细情形都回述了,那个朋友却愈加表示惊讶,最后叫喊道:“我的亲爱的!也许是你神经失常啦,不然就是你在梦里碰到这件奇迹的!别再开玩笑了,这些玩笑会引起朋友们对你的惋惜和仇人们的嘲笑。”

于是这个遭殃的人就把自己的朋友拖到法官阿凡提那儿去。但是那个被告人用一种无辜的和很能令人信服的口吻肯定地说,他是第一次听到关于在大树荫下见面和谈话的事情:“我甚至不知道在这条大道上有这样一棵多荫的大树!”阿凡提就建议这个遭殃的人去找个证人。“除去大树之外,我没有其他的证人!”阿凡提说:“假如你除去大树之外,再没有其他的证人,你就去请大树到法庭上来,证明你的话是对的!”这个遭殃的人叫道:“这是一个多么奇怪的建议!大树怎么能到这儿来呢?”他心里想,阿凡提大概是发了疯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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