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父皇收到了她的信并相信了,所以在之后一年,他一直未曾参与东关国太子之位争夺战。
东关瀚见新王妃居然对他起不了丝毫作用,所以一直催促,并用言语激怒新王妃,说之前丹医是如何帮助他的,还说新王妃许是在宫中不受宠,至此,两人关系变慢慢变僵了许多。
现在两人表现出的恩爱,也不过是给大家看罢了。听说五爷已经很久不曾去过五王妃房间了,就这一年,五爷就纳了两个妾……
东关彘上前拱手:“五哥。”
鱼烟福身:“五爷,五王妃安。”
丹青上下撇了鱼烟一记哼的一声转身离开,很是高姿态。
东关瀚扬唇:“看来九弟已经带着九王妃去见过父皇了。”
“没错。”
“哼,九弟总是动作这样快,父皇一定又觉得九弟是个大大的孝子了吧。”
“孝字常留臣弟心中,孝子之名,臣弟可当。”
东关瀚扫了鱼烟一眼转身冷哼一声离开。
东关彘握拳,权衡利弊。
上了马车之后,东关彘对车夫道:“去十四爷府上。”
“这时候去找十四做什么?”
东关彘抿唇:“有些事情需要跟他商量。”
鱼烟没有多管,只负责跟着。
十四最近迷恋上了刀,两人到了十四府上的时候,他正提着新入手的大刀在院落里练武。
鱼烟看了看头顶的大太阳,不禁对十四起了敬意:“十四爷,你也不嫌热。”
十四停住动作,将大刀在手中颠了颠:“九哥,你看我这刀如何?新入手的。”
东关彘上前看了看:“还不错,放下刀,有正经事跟你说。”
十四将刀交给府上的管家,请九哥和鱼烟到客厅里去坐。
丫鬟上完茶后退下,十四擦掉额头上的汗:“九哥,你要说什么?”
“你可知道最近五哥与夜楚频繁往来的事情?”
“切,他们两个乌合之众不是早就已经联合了吗?”
东关彘摇头:“不对,夜楚从前还稍显被动,可最近,他似乎表现的很积极,我想,他们之间一定有达成了某种共识。”
“什么共识?”
东关彘看了鱼烟一眼:“父皇这次重病,想必其他几位想争皇储的人都正人心惶惶,若是父皇一病不起,那我这皇位也便坐实。
若是他们再不动手的话,恐怕就晚了。”
“九哥,你的意思是……”十四说着转头看向鱼烟。
东关彘点头。
鱼烟恍然明白了东关彘的意思:“九爷,你是怕他们会杀我?”
“恩。”
“可他们不见得会动我,上次他们不就对你动的手吗?”
“鱼烟,此一时彼一时,那时候父皇身子健康,他们有的时间对付我们,而那时候五哥还念及对你的感情。可现在却不同了,时间不允许他过多的耽误,从你身子上下手,必然比从我身子上动手要来的容易许多。
刚刚你没有看到五哥看你的眼神吗?从前他眼中对你的贪婪已经消失不见了,他现在看着你,眼睛中只有算计。
我想,如果我没有算错的话,他应该会在短时间内动手。”
鱼烟心里有些发憷:“那怎么办?我会拖你后腿对不对?”
“不会,我现在不担心这些,我只担心你的安危。”东关彘凝眉沉思:“你,宝葫芦,妍儿……你们三个是我的软肋,这些五哥都了解,我觉得他会从你们身子上动手。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要么就是杀你,要么就是抓你们来逼我就范。”
东关彘说着叹了口气:“不行,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那九哥你有对策吗?”十四起身:“如果实在没有的话,不如就先将你的软肋藏起来算了。”
“藏?”东关彘挑眉。
“对呀,不行就藏到我这里吧,正好我这王府后院里有个暗室,让她们三个先在那里住一段时间。”
“不行。”鱼烟摆手:“宝葫芦正长身子呢,怎么可以住暗室呢,我不同意。”
“那怎么办?等死啊?”十四挑眉:“诶?对了九哥,我有办法了。”
两人都将目光落到十四身子上,十四悄声:“九哥,鱼烟不是有一群好义父吗?别人保护不了她,可蝴蝶谷绝对可以呀。”
东关彘沉声,他已经想到了这个办法,可是让他暂时跟鱼烟分开,他真是……不舍得。
鱼烟打个响指:“对了,我可以把我几位爹爹找来保护我呀。”
东关彘摇头:“不行,几位老人家不能再这样来回为我们奔波了,鱼烟,你还记得之前五爹爹说要带你回去住几天的事情吗?”
鱼烟愣了一下:“记得啊,你不会是……想让我去蝴蝶谷住吧?”
东关彘点头:“对,你在那里才更安全,就算几位义父来到王府,可他们只有七个人,而躲在暗处的五哥和夜楚会让我们防不胜防,而蝴蝶谷不一样,那里是无死角的保护,到处都是蝴蝶谷的人,谁都动你不得。”
鱼烟嘟嘴:“可是……我不想跟你分开。”
东关彘揉了揉她的头:“你放心,我们不会分开很久的,我跟五哥之间,新仇旧账总要一起算清,我已经放过了他太多次了,这一次,要了结。”
鱼烟无奈,也只得答应。
回家后,东关彘将擎苍找来,与久将一起商量,久将完全同意他们的安排,只是擎苍却道:“我护送他们几人回到谷中后,就会回来帮你。”
东关彘内心一阵感激:“不了,这件事我不想连累你。”
“九爷,这已经不是你跟你兄弟之间的战争了,他们的存在如果会威胁到鱼烟和你的性命,想必就算是几位义父也会同意的。
再者,现在可不是逞能的时候,有了蝴蝶谷的帮助,我相信你会事半功倍的。”
久将拍了拍东关彘的膝盖:“是啊,九爷,别倔了,从前你身边有十四爷,五爷身边有七爷,可现在五爷身边多了一个很精明的对手夜楚,你我都知道,夜楚才是真正的真人不露相,他可能会比五爷、七爷更难对付,有了擎苍的帮助,你们才能算是势均力敌,不然他们不是独独占了大便宜吗。”
东关彘想了想,终是点头:“我只是怕麻烦你而已。”
擎苍笑:“如果是朋友,我就会把你当成一辈子的朋友。如果不是朋友,你的事情我自然不会多管。”
东关彘对擎苍伸出手,擎苍与之击掌,双方达成了默契的共识。
第三天,鱼烟就在东关彘的催促下,跟久将带着妍儿、青稞、宝葫芦上路了。
东关彘不能相送,两人在王府门口紧紧的拥抱,东关彘在她耳边道:“鱼烟你放心,我很快就会去接你,就当是去散心,好好的玩儿。”
鱼烟点头:“九爷,别说话不算数,你知道的,我一直都很信你。”
东关彘在她额头上亲吻一下,含笑送几人离开,宝葫芦难得的居然在车上哇哇大哭了起来。
“宝福禄不要跟父王分开,宝福禄要父王。”
鱼烟心里也好难过,酸的不行,妍儿更是开始低声抽泣。
久将也不知道该先安慰谁,只得道:“大家都打起精神,我们这样做是在帮九爷,是好事儿。”
见大家还是兴趣缺缺,久将拍了拍鱼烟的肩膀:“鱼烟,你们现在分开,是为了以后能有更好的重逢,你得打起精神,不然宝葫芦会更难过的。”
鱼烟想了想点头,将还在嚎哭的宝葫芦往怀里抱了抱:“宝葫芦,你别哭了,娘又不是要带你去打仗,娘是要带你去见你几位外公,他们都非常想你了。”
“可系,为什么父王不起。”宝葫芦眼里还夹着泪。
“父王还要在这里替皇爷爷做事,他太忙了,你忘了吗,你父王可是个大人物啊。”鱼烟在宝葫芦面前竖起了大拇指:“他是个王爷,很厉害的王爷,你皇爷爷离开他就会变的很累,你是个孝顺的宝宝吧,你说,父王应该跟着我们一起去玩儿好呢,还是留下来帮皇爷爷,让皇爷爷轻松一些好呢。”
宝葫芦想了想,只得点头道:“宝福禄想要让皇爷爷轻松。”
“恩,真乖。”鱼烟说着摸索着宝葫芦的脑袋,在他额头上亲吻了一口。
马车行了一下午已经出了京城,进了山野小路。
宝葫芦掀开马车的帘子,就看到擎苍爹爹威武的骑着马跟在马车边上。
他忽然大喊道:“擎枪爹爹,宝福禄也要骑马。”
擎苍抿唇笑了笑:“宝葫芦想来吗?”
“恩。”宝葫芦热切切的点头。
鱼烟将他的小脑袋扯回,“骑什么马,你可真是个添乱小能手,你还太小,坐马背太颠,不可以哦。”
“啊……要骑马……”宝葫芦坐在鱼烟身子上打滚撒泼。
擎苍叫停了马车,撩开车帘:“鱼烟,让他来吧。”
“不行,这孩子是被我惯坏了,总想着说一不二。”鱼烟喝道:“宝葫芦,如果你再这样,你就自己回王府去吧,娘不带你去见你几位外公了,你这样不怪,娘怕丢人。”
宝葫芦嘟着小嘴儿:“娘,宝福禄乖。”
他将头探出马车外:“擎枪爹爹,宝福禄不坐马背了,宝福禄乖。”
鱼烟又将他扯回:“好了,大舌头废话真多。”
鱼烟才刚将宝葫芦从车窗口扯回,就有一柄利箭从远处射来。
也多亏鱼烟及时,不然现在恐怕已经射穿了宝葫芦的脑袋。
擎苍纵身从马背上飞起,踩到了车顶上,对前行的队伍高喝:“注意,有刺客。”
擎苍刚说完就有一群人从道路两旁的树林中蹿了出来将马车团团围住。
也亏得擎苍早有准备,带来的全都是武林高手。
鱼烟连忙将宝葫芦递给久将对妍儿和青稞道:“你们乖乖的在马车中呆着,我出去看看。”
久将拉着她摇头:“你出去了只会给他们添乱,久将就在马车的车顶上,不会离开的。”
“我知道,我不会走远,会在擎苍能护得了的范围内。”
鱼烟起身走出马车,她探头向外看去,就只看到一群蒙面人与擎苍的手下们打了起来。
她第一次知道云影武功居然这样好,可以一招斩杀一人,而马车顶端的擎苍只是远远的看着这场争斗,丝毫未参与其中。
见鱼烟出来,带头的男子将矛头指向鱼烟,利箭射向她。
擎苍轻而易举的以轻功将他发出的箭打歪,箭头擦过马车的边缘直接射向一个蒙面人。
待蒙面人全被俘虏,云影押着带头那男子来到马车前。
擎苍轻飘飘的落到鱼烟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仅剩的四个活口挑眉:“谁让你们来的?东关瀚?夜楚?”
带头男子冷笑一声:“没有人让我来,是我自己要杀了东关彘的妻儿。”
“好大的口气。”擎苍抱怀:“只可惜,你就算再强大一万倍,也杀不了她。”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帮这个女人。”带头的人就不明白了,明明是很周全的计划,这些人到底是从哪里跳出来的。
云影用力押住带头男子:“我们主子的身份也是你这种人敢问的吗?”
鱼烟蹲下半身:“云影,扯掉他脸上的布,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恨我。”
云影一抬手,轻松拽掉了他的遮面布。
鱼烟凝眉看着他,这个男人有些眼熟。
她努力回忆着在哪里见过他,好半响才想起,当年她随东关彘出征,大胜回朝的时候在京城外遇刺,当时带头的男子就是眼前的这个男人。
只是……他当时明明是被关起来了,现在为什么却又出现了呢?
“我认得你。”鱼烟指着他的脸:“几年前,九爷俘虏了夜楚的时候,去救他的人是不是你。”
“是我又如何,今日之事与楚爷一点关系都没有,是我自己要找你报仇。”男人扬起了高傲的头。
“找我报仇?你这人可真有意思,我从来都不记得我什么时候的罪过你这号人物以至于要招来这场杀身之祸。”鱼烟无语,这报仇之说是从何算的?“这位兄弟,你不会是找错人了吧。”
“找错人?当然不会,你是不是东关彘的女人。”
“我是。”鱼烟扬起头。
“里面的小孽种是不是东关彘的种?”
鱼烟不了,蹭的跳下了马车,对着男人的下面就是一踢:“你你这孽种骂谁呢,老娘生的儿子是你这种贱人可以骂的吗,我儿子孽种?我看你才是正儿八经的孽种,你全家都孽种,你爹娘都是孽种,凑到一起生了你这么一个乌龟王八蛋的小孽种。”
鱼烟还没完,拎起他的衣领:“孽种,老娘不记得从前得罪过你,老娘从前是跟你无冤无仇,不过今天你骂了我儿子,老娘就跟你这孽种结下仇了,你要是有点自尊心,我劝你现在就咬舌自尽算了,不然,我以后见你一次打你一次,我非打的你爹娘都认不出你。”
擎苍第一次见识到鱼烟骂人,硬是愣在了当场,云影也眨着眼看向鱼烟,这女人,真粗鲁。
鱼烟哼了一声松开拎着他衣领的手:“云影,你会打人吗?就是打的他内伤那种。”
云影抬眼看了看擎苍,擎苍点头。
鱼烟道:“当然。”
“打,不用给我面子。”鱼烟抱怀,云影抬起拳头就朝那男子肚子上捶了一记,这一拳不轻,他连中午饭都交代出来了。
他弯身,鱼烟拎起他的头发让他仰头:“说,谁让你来杀我们的?是夜楚对不对?”
“跟楚爷一点关系都没有,我要杀你,是因为你是东关彘的女人,我要杀了他的家人,让他感受跟我一样的痛。”男人嘴角带着血,咬牙切齿的边说边瞪向鱼烟。
鱼烟很不客气的给了他一巴掌:“谁准你这样看我的。”
说完,她想了想他的话,“东关彘杀了你全家?”
“没错。”
“你是什么人?”鱼烟松开手抱怀:“东关彘既然要杀你全家总是要有理由的,如果你的理由够充分,我今天就饶你不死。”
“哼,我今天既然来就没打算活着回去,告诉你,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我叫樊易天,曾经是北凉国受人尊敬的大将军樊淮的儿子。
当年东关彘在北凉国做质子,制造陷阱诬陷我父亲,害的我全家被皇上斩杀,我绞刑逃过。
我发过誓,这辈子如果不能杀了东关彘,也要让他家破人亡。
原以为跟了楚爷他会帮我报仇,却没想,他竟被你这妖孽给迷惑。
鱼烟,今天就算我不能杀你,变成厉鬼我也不会放过你的,我一定要天天缠着你,让你跟东关彘这辈子都不能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