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旷大殿内,一白衣书生模样男子站于一侧,双手背立,折扇紧握于手中,此人正是南岭督主!
这段时间与魔界大军先后鏖战于洛城和镇南府!
但与往日的风度翩翩不同,此刻其衣衫凌乱,神情略有疲惫,尤其胸前白衣之上带有一道醒目的血迹,显然经历了长久的恶战。
此刻正紧盯着大殿之上空空如也的帝座,一言不发,吐纳间气息越发强劲!
大殿内与南岭督主平行的另一侧,骨瘦如柴的帝国太师双手搭于拐杖之上,闭目养神亦不言语。
虽无功力但面对南岭督主无意间外放的强大气息竟无半点压力。
良久之后,一眉清目秀的侍女来到正殿之上,先是躬身行礼,随后和言悦语道:“请二位大人再稍等片刻,陛下正有要事处理,随后就到”
侍女见二人不动声色,尤其看到南岭督主胸那醒目的血迹,心理顿时有些发怵,就赶紧再次恭敬行礼,退了下去!
大殿内再次陷入了一片寂静,仿佛针尖落地犹可出声。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仍不见那帝座之上的人,南岭督主终于率先打破这可怕的寂静“这一切都是你的主意吧?”
南岭督主头也没有转,仿佛是向前方的空气发问!
再看另一侧的帝国太师仍旧闭目养神,在听到南岭督主的发问后,也不睁开眼睛,用平静而沧桑的声音回答道:“既然知晓又何必再问一遍呢!”一句话毫无顾忌的承认了一切,话中含义又无比明显,是又怎样呢,谁也奈何不了。
“只是想亲自从你口中确认而已”
“你如此这般模样就来觐见是要做什么,莫非是要陛下难堪?”
“本督要为阵亡的将士讨一个公道”
“莫要意气用事,魔界来势凶猛,无论如何南岭是守不住的”
“守不住和拱手相让可是两回事”
“拱手相让,你觉得老夫会将帝国疆土拱手让人”
“你们可以说我阴险狡诈也可以说我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唯独不能说老夫半句背弃帝国的话”
别人说这话或许显得虚伪和自扣高帽,但此语出自帝国太师之口放眼整个帝国也没有一个人会出言反驳!
“欲成高墙须不计残砖瓦砾”
“帝国军士与子民在你眼中难道就是残砖瓦砾”
“妇人之仁!”
“若派军前往岂不是正中敌军下怀,魔界大军巴不得速战速决,趁早歼灭帝国主力从而避免陷入持久战争”
“你真的以为凭借那几万兵马你在镇南府可以坚持那么久?”
“围点打援罢了”
“你如今这般姿态不是最好的证明嘛”
南岭督主又何尝不知这是敌军的围点打援之策,可是自己山河门主的身份不允许他坐视山河沦落,黎民受苦受难,自身虽纵有无上功力,但在众魔将的合围之下被血月魔君用其血月魔剑偷袭得手,好在及时避开要害,否则那一剑即使要不了自己的性命也会使自己重伤不起!
在久无援军到来的情况下,魔界军师亲自指挥,采取三面袭扰一面主攻的策略。
但主攻方向时而变化,虚虚实实真真假假,让本就实力不对称的镇南府守军疲惫不堪,看似固若金汤的镇南府城防在魔界军师的饮酒作乐间仅仅三日便被突破。
正面交锋后更是一触即溃,属下尽皆战死,自己只能眼睁睁看着,无可奈何。
一幕幕景象历历在目,将士血洒南疆,于绝望中大呼:援军在哪,为何还不到,随后便被长枪捅死!
让南岭督主如此疲倦模样的不是身上的伤势,更多的是自责,他从没想到向来以擅长正面交锋,以硬碰硬的魔界军队会如此打法!
更对那在巨撵之上饮酒作乐的魔界军师充满疑问,此人到底是谁,有何来历?
更让其疑问的是从强者感知上那名军师似乎并没有什么功力,又或者其功力太过高深,竟然连自己都无法感知出来,但想想又不大可能,因为那种实力他只在自己已经故去的师父身上见过,想想也不大可能。
二者其更愿意相信第一种看法。
“既然太师早已识得围点打援之计难道就可以袖手旁观不动一兵一卒?”
“牺牲是在所难免的,何况这样可以迟其兵锋,帝国军队得以调度和暂避其锋芒”
“太师的用意怕不仅仅是这么简单吧”南岭督主说到此声音逐渐变冷。
而太师更是针锋相对,毫不退让,“老夫用意几何自有道理,旁人无须妄加揣测,莫要忘了老夫只对陛下负责。”
“好了”洪亮的声音在二者争执不下之时响起,随后脚步声逼近,只见帝国皇帝陛下在贴身侍女的陪同下来到正殿之上。
殿下两人赶紧躬身行礼:“参见陛下”
“无须多礼!二弟与老师即使多年未见还是如此难以相处啊”皇帝刚落座便开始调和二者的矛盾。
“启禀陛下,太师与臣弟只是政见不同并无私怨”
“如此甚好”
“二弟可有受伤?”待看到南岭督主身上的血迹后赶忙关切道。
“多谢陛下关心,只是些皮外伤并无大碍”
…………
寒暄一阵后,南岭督主直奔主题“臣弟此番匆忙前来是要请辞帝国督主之职位”
“二弟!切勿自责,南岭之事非人力所能及”
“待日后南岭光复二弟仍可担此重任”
“臣弟心意已决”
“帝国坐视南岭沦陷不为所动,臣弟只想知道陛下是否心系黎民”
“放肆!”太师怒目而视道,“怎可如此对陛下不敬”
高座之上的皇帝陛下脸色也变得阴晴不定,让人捉摸不透,敢如此质疑他的人真的不多见。
“陛下心中可有山河?”见皇帝不语,南岭督主再次发问。
“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太师已经怒不可遏,挥杖捶地!
“我现在是以山河门门主的身份询问当朝天子,若陛下继续如此,我便要以山河门门主之位临朝听政”
“南宫承,再怎么说你也是皇室血脉”
“自我继任山河门门主之时我便不再是皇室成员,所行所想皆要以山河门的宗旨为首位”
“你——”太师已经气的说不出话来,再看高座之上的皇帝陛下脸色愈发冷淡,但始终未发一言。
“请陛下好生思量,臣弟告退”说完也不待皇帝钦准便离开了大殿。
“好一个路不遗、好一个路不遗。真是教出了一个好弟子”太师只得连连叹息!
自帝国建立之初便受山河门掣肘,本想如今皇室血统之人继任山河门门主能够改变这一现状,如今看来上任山河门门主路不遗敢将大位传于皇室血统是早已胸有成竹,不得不让人佩服!
想当年路不遗何等威风,雪夜孤身一人进宫赴大帝之约之后又全身而退,而后大帝不久便与世长辞!
那一夜究竟发生了什么竟无人知晓,期间的种种坊间的流言至今仍为人诟病。
“大人请留步!”待南宫承即将行至宫门之外时,一道清脆的声音传来。
南宫承回头看到来人正是皇帝陛下的贴身侍女裴月,便道:“原来是月儿姑娘,多年不见出落的越发水灵了”
“大人就不要拿我开玩笑了”
“哈哈,说吧找我什么事?”南宫承轻笑了两声说道。
“皇后听说大人已回帝都说是许久未见甚是想念特意摆了家宴让我来请您”
南宫承思量了下随后说道“好吧,劳烦月儿姑娘带路”
见裴月站着不动,南宫承问到:“怎么了?”
“大人。您的衣服”裴月眼镜直勾勾的盯着南宫承的衣服道!
南宫承低头看了看自己带有血迹的衣服道:“是我大意了,多谢月儿姑娘提醒!”
待换好衣服之后,南宫承随裴月来到了宫内后花园的一处凉亭。
只见凉亭内一锦衣女子凤冠霞帔,面容精致贵不可言,正是皇后徐氏,此刻正在凉亭内等候,饭桌上只摆放了一些简单酒菜和四双碗筷。
南宫承来到近前行礼道:“参见皇后”
只见皇后徐氏赶紧起身热情相迎:“又无外人就不要这些俗礼了,叫什么皇后,什么时候变得那么生分?”
“难道你这小叔子不认我这个皇嫂了”徐氏故意幽怨道!
“呃,臣弟不敢”
“不敢就好,快入座”
“二叔——”南宫承刚坐下,一道喜出望外的声音便传了过来,来人正是七公主南宫妙璇。
南宫妙璇紧紧抓住南宫承的胳膊依偎起来,但让南宫承略显尴尬的是这位七公主的身后正跟着皇帝陛下,毕竟二人不久前刚有所不快。
“母后我把父皇请来了”这位七公主笑着说道,徐氏见二人一时无言赶忙拽了拽自己的夫君并说道“我们今天不谈国事,只谈家事”
“来都快尝尝我亲自做的饭菜味道如何”徐氏招呼众人。
“母后做的饭菜最好吃了!妙璇好久没吃到了”
“好,那你多吃点”徐氏笑到,随后起身亲自为自己的夫君和小叔斟酒。
侍女裴月见此情景赶忙示意周边的侍从退下,只剩下亭中四人。
真是好一个皇后徐氏之局!
魔界大军中军大帐之内,此刻正云集了众魔君、魔将。
一群人正围着桌上的地图指指点点争论不休。
“我不同意分兵”
“我同意分兵”
“为何要分兵,我们兵锋正盛应该抱团一鼓作气直插帝都”
“必须分兵,如若不然,我等孤军深入,一旦侧翼受到威胁后果将不堪设想”
“兵贵神速冒险在所难免”
“分兵,疆域辽阔非一日之功”
…………
众人围绕是否分兵一事争论的不可开交,而众人中间的魔族军师此刻正紧紧盯着地图,片语不发,似乎正在思考着什么,对周围众人的争吵置若罔闻。
“咳咳…”只见军师单手掩嘴轻咳了两声,众人立刻安静了下来,全将目光转向了他。
此刻其仍然只顾低头看着地图并问到:“你怎么看?”
“该如何做,想必军师早已胸有成竹,在下听令行事”一直未发一言的血月魔君回答道。
面对血月魔君模棱两可的回答这位军师表现的不以为然!紧接着说到:“兵者,诡道也!有时须兵行险招但有时亦须稳扎稳打步步为营!”
“众将听令,即刻分兵两路,一路向东席卷江襄六郡而后向北与我中军同向而进”
“如此两军可为犄角之势,遥相呼应!”
三言两语之间这位军师就将即行军策敲定!
“那么请问军师由谁统领另一路大军?”有人问到。
“灸尧”
“属下认为不妥”军师刚说完有人率先反对随后众人附和,皆成反对之态。
“这是主上的意思”
众人听此都大感不解,主上为何要用一个极力反对他出兵的人做另一路统帅,万一……后果将不堪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