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小曼死了。
我抱着它的尸体在床上傻呆着,等邢老汉进门推了我几把后,才发现鲜血已渗进了我的衣服。
从这时起,一股早巳产生的欲望,在我心中开始变得越来越强烈。
我从城里的木工铺子里花高价订做了一个精致的棺材.在屋后的山坡下挖了一个两米见方的坑,在众目睽睽之下葬了我的小曼。在别人的眼里,我不过是一个傻子,一个疯子,我是一个快解脱的人了傻又怎么样,疯又怎么样?
我找来了一把镰刀,把孤乐园里的花草鸟鱼全部砸得粉碎。没有我,鱼儿为谁戏水?花儿为谁开放?青藤为谁攀爬?鸟儿为谁歌唱?一大堆书籍和诗歌,我也一把火化为了灰烬。
这时,收到了外省一家出版社决定出版我两本诗集的信件。也好,就算是我窥视人间后留下的一点感叹吧。
我写了一份遗嘱装进口袋,然后留下一封短信,连同一千多元钱,嘱咐交给把我带入人世的孤苦伶仃的老奶奶。我自己留下遗言,将要长眠于屋后的小曼身边,等日后水土流失山体滑坡以后,我将永远地与人世隔离。
我能够埋葬我的小曼,但是我难以亲手埋葬我自己。接下来你们就可以看到,我做了怎样错误的选择。
镰刀有一把,我没有勇气砍下去。绳子有一根,我没有勇气挂在房梁上把头伸进去。我这辈子就这样永远没有勇气产生,能让我解脱的最好办法就是那瓶安眠药片。
夜幕降临之后,我把药片用木棍捣碎加上了水。等夜深人静之后,我一口气喝了下去。我拉开被子,静静地躺在床上,等待着“黎明”的到来。
黎明时分,我又回到了医院的病床上。
床头上照样挂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三个另外的字:“抑郁症”。房门玻璃上写着四个大字:“精神病房”。
上帝,你看到了吧!一个错误的缺乏勇气的抉择,竟然又使我陷于绝境。就像堡子崖洞穴里曾经发生过的那些事情。进退生死砍头祭刀的种种把戏都已经变得毫无意义,那些同样没有土地却未曾反过或想反未反或反叛后又反水的农民,从下面挖掉了唯一的路,那有可能成为退路或血路的东西,使反贼的洞穴口以外成为绝壁。
精神病房几个宇呈油漆未干的垂露状,红得就像白云小姐的啼血嘴唇。这让我明白了两点:第一,费叶古城开天僻地第一回有了精神病专科。第二,我成了费叶古城第一代正式命名的精神病人。
上帝啊!我不屈的灵魂注定要和这样的同伴一同上路吗?生生世世游走于大地,注定无所皈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