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的年末,久违的好事降临在我家,我的父亲终于刑满出狱了,我内心深处的沉重似乎又减轻了一些。因为父亲的回归,我离家出走多年的游魂好似也回归了一些,眼睛里有了那么一丝丝的神采。这一年,姐夫公司生意也收获颇丰,一家人暂时不需要因为生计而担太多心。过完年,小侄儿也便满三岁了,大姐也能随着小家伙上幼儿园而告别全职妈妈的状态,投入到工作中来。
为了消除父亲入狱的阴霾和与之关联的母亲的永别产生的影响,接下来的两年里,我们一家人游遍了广东省内广州周边所有的景点,温泉,娱乐设施,休闲项目。隔段时间,我们便约上公司的小伙伴一起去香港和澳门购物。我们将时间安排得满满当当,谁也没有再去提起曾经那令人悲伤的故事,所有人都固执地认为,时间会抹平一切。
然而,时间真的能消融一切吗?我们刻意地去忘记,刻意地不去提起,就真的能让我们忘记悲伤吗?相反,这所有的刻意都只能说明我们一家从未从这众人都不愿言说的悲伤中走出来,时间只是在鲜血淋漓的伤口上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稍一擦拭,便能见到里面的血红。然而,无论如何的伤痛,都还是要我们自己去勇敢面对的,时间是永远指望不上的,它只会在你的脸上,眼底和灵魂深处刻下一道又一道的沧桑和风霜。
2013年,是母亲去世的3周年。我们趁那一年的清明节全家回了一趟老家。自从母亲下葬至今,我们便再也未曾回过老家,即使是中途多次回去看望狱中的父亲也没有顺路回去一趟。就连最后一次父亲出狱,我们也是直接从看守所接上了父亲便一同来了广州。老家好像成了这些年我们三姐妹的禁忌。
三年后再次回家,老家的后院已经杂草丛生,原本从前屋通往后院小屋的水泥过廊上居然长出了碗口粗细的树木。后院小屋还是好多年前做的土坯平房,如今已经大半垮塌,前屋是大姐结婚那年新建的二层楼房,内里都还未装修,一直保留着水泥墙和水泥地的样子,房檐前后的墙上,阳台上布满了青苔。一个家没有了人烟和人气,便成了这些植物的天堂。
傍晚,我看着躺在后院廊边草丛里母亲当年的泡菜坛时,我竟然呆在了原地许久,许是前几天刚刚下过雨,泡菜坛的蓄水槽里蓄满了水,水出人意料的清澈,映着那天傍晚的天光薄云,就在这岁月静好般的错觉里,我突然真真切切地意识到,我的母亲真的不在了,她已经离开我们很久了。也就是在那刻,我才真正接受了那些年一直不肯接受的现实,我想我的姐姐们也同我一样会在或者已经在某个特殊的时间点一点一点地接受了这些无法挽回的残酷的现实吧。
在整理母亲遗物的时候,我发现08年的时候我给母亲买的那些她喜欢的衣服鞋子居然很多连标签都未拆,像宝贝一样存放在她的衣柜角落里。看到这情景,我突然鼻子发酸,我的母亲有时候真的还像个孩子,喜欢将宝贝的东西珍藏起来,不舍得使用。
离家的前一日,我从阳台的晾衣杆上取下来一个木质的晾衣夹。这个晾衣夹如今依旧晾着母亲临走那天洗的衣服。我看着它,好像能看到母亲当时晾衣服的情形;我拿着它,似乎能将母亲在世的最后一日与眼前的自己联系起来,从而省略掉这当中逝去的三年。往后的很多年里,这只晾衣夹一直随我东奔西走,从未遗失。
离家那日,我一个人驻足在童年时常玩耍的池塘边很久很久。池塘边灰黄的磨刀石还在,表面还如当初那般平滑,那是每年割稻子和砍柴季节里用来磨镰刀的;池塘埠头那几块沉在水底厚重的垫脚石板也还在;旁边的芭蕉树丛里满是枯黄的树桩和半绿半黄稀稀疏疏的芭蕉叶,记忆里那儿只是一棵粗壮的芭蕉“独行侠”,如今已然发迹成了“芭蕉家族”;芭蕉树下那一小簇葱绿的兰花草没怎么长大,只是愈发油亮了;一旁的水沟里,一株野生却长得招摇的油菜花,簇拥着茂密的花穗子在太阳底下随风摇摆成一团团金黄色,空气里的花香沁人心脾;远处的山、田、地尽收眼底;对岸斜倚着几棵被淹没树干的老柳树;沿岸一簇簇油绿绿长满刺的野蔷薇已过了绚烂的花期;塘里成片半绿半枯黄的芦苇杆子标记着往年冬天逝去的痕迹;三五只野鸭隐约在芦苇丛里悠闲戏水,池塘中央被野鸭划破的塘水漾开一条长长的浪痕……都还在,一切都还在,只是如今的我已然不再是当初天真的少女,岁月也早已不知不觉地在我的生命里烙印下了一圈又一圈阻隔曾经的年轮。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已无法如从前那般开心地咧嘴大笑,也没办法寻回小时候那份将自己融于美好的心情……
我时常在不经意中会想起《爱丽丝梦游仙境》中那只总在慌乱而疲惫赶路的兔子。我们中的太多人这一生都在不知不觉中活成了那只紧张的兔子,为了去到一个没有终点的终点,一味地闭着眼睛匆忙地赶路,却习惯性地忽略了身边原本的风景。我们一直焦虑又慌乱,疲惫又孤独地探寻着生命的意义,从未想过停下来好好看看眼前周遭,或许放下,停下,然后好好看看眼前的一切,这便是生命的意义呢?
美好或许从未远离,远离的只是我们发现和欣赏美好的心。
那一天,我坐在池塘边的青石板上想了很多很多。有那么一瞬间我突然想通了一些事情,也放下了一些事情。我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一个看透世事,淡漠红尘的世外之人。
已经有段日子没有萍的消息了。13年上半年的时候,我们碰过一次面,她对我说,她如今很困扰,她家里对她的个人问题很是关注,这让她压力很大,而现在的这个男朋友又始终不提结婚的事情。我问她有没有主动跟对方提过,她说有提过,但对方说自己事业未成,不想谈论婚姻。我顿时在内心便问候那人祖宗了,他母亲的,借口也不找点合理的。这世间创业成功的几率应该不超过20%,要是他不幸成为了那80%中的一员,那萍岂不是跟他永远没有结果,真他母亲的扯淡,爱情与事业何关?但我也只能是在内心暗骂,我的想法永远只能代表我自己。我心平气和的问萍:“那你呢?你怎么想?”萍说:“我能理解他,再给他一些时间吧?我勉强还能顶住家里的压力。”我无力地笑笑,只能在心里祝福他们能在将来的某一天修成正果。
萍的压力我也有,或许更甚。自从父亲归来,提得最多的便是我的终身大事。我很不想讨论这个话题,但有时候又想是不是随便找个人结个婚好让他们将注意力从我身上挪开。细想时我又觉得这样的想法很恐怖。于是,往后每次当姐姐们和父亲提起这个问题我便沉默。久而久之,他们也便对我彻底绝望了。
2013年下半年的一天,萍在电话里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向我哭诉她的遭遇。前两年萍因为她父亲的事情,原本放在工作方面的重心偏移,她的职业道路并没有如她原先计划的那般顺利发展,加上感情问题一直起起伏伏,萍也觉得自己身心俱疲,便趁职业空窗期回江西老家休息。然而,才回去没多久,萍便与弟弟产生了矛盾,矛盾根源便是萍的个人问题。那一年,萍28岁,眼看着很快也要趟过30岁这道坎了,家里人跟着着急原本也无可厚非,但争执过程中,萍的弟弟却激烈地要将她赶出家门,并强调说家里的一切都是他的,与萍无关,让萍滚出去,不要再回来了。虽说这或许只是弟弟一时气愤说出来的话,却像无数根倒刺勾刺着萍的心。
我和萍都曾想过像璇一样,努力挣钱给自己买个房子,将来无论能否收获爱情和婚姻,总算是能有一个遮风挡雨的小窝供自己疲惫时休憩。但就像当时在外打拼的许许多多的人一样,我们挣钱的速度如何也追不上房价上涨的速度。很多买不起房子的男人们,他们还有老家的祖业可以继承,而女人貌似如果在30岁之前未能实现财务自由便唯有嫁人一途可选。
通常,女人到了这种时候,所谓的爱情便变得不再是考量婚姻的重心,家世背景、物质条件才是奔向婚姻的关键因素。过了30岁的女人们大都就是这样,在顶不住世俗舆论的压力时,不得不将自己像对待过季的商品一般,找个物质条件勉强过关的人家将自己出手。运气好的,碰到个人老实的,会生活的,懂珍惜的,知足常乐的,往后的日子说不得美美满满;要是运气不好,碰到个三观、脾气、性格都不合的,彼此嫌弃的,这辈子你和他都只得这样熬着,为了孩子,为了所谓的家,也为了无它路可走的自己。这便是生活在这个时代人们的悲哀。我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因为我也和她一样面临同样的窘境,唯一不同的是,我的家人们,不会那么强势地逼迫我。
再次与萍见面的时候,她跟我说,打算和现在的男友分手,她说她没有太多时间等他。她还说,经过之前家里的事情之后,她对现在的这份感情好好的反思了一番,她得出来的结论是,她的男友根本不爱她,也根本没有和她结婚的打算。她还说,一直以来,她在这份感情里过于卑微和小心翼翼,男友很少与自己主动联系,大多数时候都是她主动联系他,甚至连两人的见面和在一起的时间都要经过男友的同意和安排,她甚至怀疑男友是不是在老家已经有了家室。萍以往对待感情的态度每一次都是不管不顾地一头栽进漩涡里,在恋爱的世界里,她总是将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心甘情愿、默默付出的那类人。在她眼中的对方总是完美无暇,她像对待自己心目中的偶像一般与对方相处。她这种一开始便将自己的阵地毫无保留地全丢给对方的恋爱态度曾让我与璇既羡慕又担心。羡慕的是她那份敢于追求爱情的勇气;担心的是,她这样很容易受伤。对于她要分手的想法我是支持的。以前,我并不知道她们之间的相处模式,我还会保留我的意见,因为不是当事人不论其是非,但如今我得知她们的这种不正常的交往方式,我也是不淡定的。这样的人,她不配拥有萍的感情。她们分手后我才知道,萍为了支持这个男人的事业,将自己这么多年的积蓄也一并借给了他,好在这个男人不至于渣到骨子里,分手一年后,他将之前借萍的钱还给了萍,不过,那已经是萍结婚后的事情了。
萍与这个男人分手之后,她对自己以前对待感情的态度进行了深刻的反省,那些对于爱情天真的幻想已经彻底离她远去。迫于家庭的压力,萍带着对婚姻对感情全新的态度频繁地走上了相亲的道路。萍与她的前夫韩先生认识是在她们公司的一次员工私下聚会上。韩先生是上海本地人,任职的公司总部也在上海,此次是因公出差,来广州分公司考察和谈判该地域的几家意向商铺的。此次,韩先生落脚的广州分公司的市场经理正好与萍公司的营销经理是好朋友。为了给初来乍到的韩先生接风洗尘,广州分公司总经理便约上了自己的好友攒了个以休闲娱乐为目的的饭局。萍作为她们公司营销部门的一员,且一向在娱乐方面比较活跃,便在部门领导的邀约下与另外几个比较玩得开的同事一起参加了这次饭局。缘分就是这么地巧妙,聚会上,韩先生与萍就这么一见钟情了。聚餐结束后,韩先印主动要求交换了联系方式。之后的事情发展得很迅速,萍本就是奔着结婚而去的,而韩先生正好也到了着急结婚的尴尬年龄,于是俩人在交往了两个月后便先后见了双方家长。2014年元旦,俩人到民政局领取了结婚证。一切都发展得那么快,快到我还没反应过来,萍已嫁作人妇。婚礼是2014年春节期间在上海举行的,在我的印象中,萍的婚礼举办得有些仓促。
萍在忙着结婚的那段时间,我姐夫的公司正要拓展业务想要打开厂家直销批发零售市场,于是便在武汉拿下了一个皮革城的优质商铺,而我从那一年开始,之后的三年都被派往武汉驻店打理这家商铺。萍的婚礼便正好在我初驻武汉期间。我不想为自己找任何借口,总之,萍的婚礼我没有去参加。我们都有各自忙碌的理由,却掩盖不了内心深处的落寞。萍的远嫁,璇的四处奔波,我的常驻武汉,我们三人差不多在同一个时期离开了我们曾经挥霍青春的阵地——广州,曾经的黄金铁三角也终究随着三人的远走天涯而无声解体了。
过了三十岁的单身女人很难有不为自己的婚姻焦虑的,我也不例外。只是让我焦虑的源头从来都只是亲人们的念叨和担忧,我从未有过因担忧自己嫁不出去而焦虑。
2013年的时候,老同学老陈同我探讨过一番情感问题。陈同学从小学一年级开始便一直与我同班同级到高三,是真正意义上的老同学。小学的时候,我个头小思想却早熟,看着那个皮猴子般的小男生,心中莫名有种好感,总喜欢跟他一起玩,为此我们还遭遇过全班同学的笑话。那之后,我们反倒刻意疏离,直到高中毕业仍旧如此,倒是没想到参加工作后俩人都对曾经释怀了,竟然偶尔还在QQ里云淡风轻地聊聊人生。陈同学对我一直单身表示很不理解,用他的话说,我曾经在高中时是一众男同学私下谈论最多的焦点,是那个时候很多人心目中当之无愧的风云人物,缘何至今还单着。我对他所说的“风云人物”一事不置可否,同样的话我曾在古同学那里听过,我始终搞不懂,我那个时候咋就成了焦点,咋就成了他们眼中的风云人物?我外貌不算出众,学霸圈里也没有我的影子,性格孤僻高冷,当时,除了字写得漂亮点,文章写得有特色一点,剩下的便没有哪点是可以让我成为焦点的特质了。我能想到的也只有那篇在考场上情绪崩溃下爆发出的另类文章稍稍能打动一众男孩们的心了,莫非是当时文字里超越年龄的狂放不羁和江湖侠气引发了深藏在男孩子们心底江湖梦的共鸣,于是才有了他们眼中的“焦点”一说?回应陈同学的是一长串白眼表情,我以此表达对他所说的话的怀疑。谁知陈同学非但不介意,反倒一句话问到我发火:“我怀疑你是不是性取向有问题。”我差点儿没被他的问话呛出一口老血,我恶狠狠地在键盘上敲出一句:“你敢不敢过来我这里,我保证不打死你!”他却发来一脸无赖一般的笑。聊着聊着,他忽然话锋一转说:“你看你反正也单着,我也压力山大地单着,我们都到了这尴尬的年纪,要不你就从了我吧,咱俩凑合一对好了。”话说得很皮,但其中真假参半的试探谁都能感觉到。我愣了片刻,半开玩笑地发了个“滚”字。一个只能当作哥们儿的人硬是往夫妻上扯,这是得多尴尬啊。自那以后,陈同学便再也没有同我探讨过人生了,直到两年后,他发来了他结婚的消息,我得知消息时也是由衷地祝福他。
其实,就在萍与韩先生见完双方父母,正打算办结婚证的时候,在白云区工作的小姨跟我父亲说要给我介绍个对象,看着老头子一脸的期待,好像总算是有了个千载难逢能将我出手的机会,那样子,让我拒绝都不忍心,再加上小姨一番热情,我终究是无法拒绝了。
见面那天,我被一堆人推搡着出现在一家湖北餐厅的餐桌上,出席的人很多,对方的父母,我的姨和姨父,我父亲还有两个姐姐和姐夫们,场面显得很正式。可以看出双方长辈都很重视,全程用餐过程中,我很淡定,就像又认识了一位新同事般与对方交流,那种熟络中的淡漠,应该只有我自己才能体会吧。双方家长见我们交流如常,内心笑出了花儿,一致觉得,这事儿能成。有些事能不能成,真就是在人的一念间。用餐结束时,众人期盼着我的表态,看着一张张期待的脸,我竟不知道说些什么,便随口说了句,先接触试试吧。我寄希望于在将来的相处中借口不合适便也就这样淡去了,我相信对面那男孩应该也是跟我有着同样的心思。就因我这一句表态,双方父母内心的那朵花都笑到了面儿上来了。于是对方父母立刻塞了个当作见面礼的大红包给我,我顿觉惶恐,我不敢收啊,我心虚啊。但,当时那个氛围下,如果不收,那么先前那些伪装和隐忍便要顷刻付诸东流了。于是,我便成了名义上有男朋友的人。对方也是湖北人,老家离我家不远,比我小三岁,在一家从事电商业务的公司任营运主管。我的印象中,他是个有着广泛爱好且内向又有梦想的青年,他喜欢油画,曾在武汉一所美术学院进修过,出过一些个人作品,当然,都只是作为个人藏品收藏着,实际上,画画就是他的业余爱好而已,他还喜欢吉他,也曾花时间学过,但也学的不精,好像他喜欢去尝试很多东西,但都只是浅尝辄止,蜻蜓点水,我想他也是个被现实封印了无数梦想的年轻人。身为他的“女朋友”,虽然只是名义上的,这个身份让我觉得自己承受的压力更胜从前,这些压力并非来自外界,而是源于自己的内心。但我又不能在众人脸上那朵幸福的小花正开得欢快的时候突然反悔。好在,这时候,姐夫公司业务对外扩展,需要人手长期外驻,我便迫不及待地主动请缨,快速逃离了这座令我待得有些窒息的城市。
我其实是很惭愧的,到如今,我竟然完全记不起那个男孩的姓名。始终只能用一个“他”字来代替曾经短暂出现在我生命里的那抹淡淡的痕迹。此后,驻武汉一驻便是三年。中途店铺淡季的时候我会回到广州一段时间。第一次从武汉回广州的时候,他很开心,将我在广州停留时间里所有的周末都计划好了我们俩人的约会。说起约会,就只是一起吃吃喝喝,逛逛公园,我不喜欢去太远的地方,所以住所附近的公园变成了常去的地方。我不爱说话,但出于礼节,他说话的时候,我会佯装兴致盎然的回应。实际上大多数时候,我都只是坐在公园的长椅上,感受着四面吹来略显湿润的风,看着远处的湖水放空脑袋聚精会神地发着呆。这种时候,他便也不再说话,就这样和我一样安静的坐着。他一定觉得尴尬吧?但我却丝毫没有这种感觉,因为,不管我身边有多少人,有多喧闹,发呆中的我始终只是处在只有我一个人的世界里。这样的相处任谁也能看出不对劲,他也该撑不下去快要提出分手了吧?我内心焦急地期盼着他的决定,我觉得自己真的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那年的圣诞节,我在武汉度过,原本以为一切如常,却没想到下午的时候,花店送来一大束漂亮的蓝色妖姬。我纳闷是谁送的,打开卡片,原来是他。换做是别的女孩子,或许会有稍许感动,而我却觉得有更多的不安涌上心头。我或许是太期待他也能和我一样有那种应付长辈的默契,事情不可为时便能有快刀斩乱麻的决断,但如今好像故事并不如我所期盼的那般发展。于是,只能由我硬着头皮上了,我将之前他父母封给我的红包如数通过微信转账还给了他,并另外多还了一部分作为心理补偿,然后以简洁的文字告诉他,我不想再这样继续下去了,因为我不喜欢他,我不想骗他,也不想骗大家,更不想再骗自己。我对他表示了抱歉,并祝福他将来能幸福。
我已经忘记了当时他的回复,只记得他很生气,并用些许文学的方式骂了我一顿,我始终沉默,骂就骂吧,谁叫自己做错了事情呢?自此,我与他的故事便宣告结束。我又回到毫无压力的放松状态。
为了打发工作以外的那些时间,我去汉口一家琴社报读了一直以来想学又没有去学的古琴课程,为此,我还专门破费了一笔不小的花销为自己添置了一张古色古香的焦尾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