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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接下来的时间,我过得有些晕乎,为了将工作中失去的热情从其他途径找回来,我一改以前的生活习惯,与萍一起尽可能参与到各种场合的聚会,当然,这些聚会都是由公司各部门员工私底下组织的。有聚餐的,有旅游的,有逛街的,有参加志愿者活动的,总之内容相当丰富。以前,我从未发觉公司同事私底下会有这么多的活动,那时候,我总觉得她们同我一样眼里只有工作。不得不说,我或许真如璇所说,活得太压抑太封闭了。

喜欢组织聚餐的是企划部的尹经理,他人脉比较广,与办公室里各部门同事也都相处得不错,尤其是与IT部的小罗和自己部门的那一帮人玩得很是熟络,隔三岔五,他们一行人便会组织个聚餐。他们经常去中山大学附近攒局,听说尹经理有个很好的朋友在中山大学工作,所以聚餐一般都会叫上他的那个朋友。常去的那家餐厅以招牌香辣虾蟹小有名气。我们每次去,都会点上几大盆,然后再叫上几扎啤酒,边吃边想着法子喝酒,气氛很是热闹。喜欢旅游的是我们部门的小梁,小梁是负责华中区域的客服主管,部门里和我关系稍微好一点的就是小梁了。这份熟络应该得益于我俩在处理工作上的态度相当,那就是做好自己份内的事情,从不参与办公司派系斗争。小梁与我差不多大,是个很爽快的女汉子。她仅有的业余爱好就是旅游,周末的时候,她很少有呆在广州市区的时候。假期长点就会出省游玩,假期短的话,就在广州周边的郊区玩。所以每到假期前一天,她都会拖着行李箱来上班,下班后就直接赶去车站坐车出发。后来,拖着行李箱上班的人又多了我一个。喜欢逛街的女人很多,偏偏我不是其中那个,但萍平时喜欢逛街,偶尔,我会和她一起逛逛街。参加自愿者公益活动的是商品部的小郭,我曾跟着他去体验过一回,但我不太喜欢参加这类活动,这并不是说我不愿意去帮助别人,而是从某种意义上讲,我都是需要帮助的人群之一。所以,我不希望这种原本美好的大爱精神在我这里变了味道。

又快到一年年终了,这个十一月,活动有些多,尤其是聚餐,办得很频繁,起初聚餐费用都是尹经理支付,后来因为活动太过频繁,有人提议采取AA制,那时正是时兴AA制的时候。大家都欣然接受。经常聚餐的好处便是,人与人之间很容易变得熟络起来,尽管只是泛泛之交的酒肉朋友。我与他们的相处也越来越放松,说话也越来越幽默,时常会妙语连珠,让饭桌上氛围热闹非常,俨然我也能成为整个餐桌上引导气氛的核心人物了,我甚至不知道,我其实还有幽默这个天赋。十一月底的周末,我与小梁约好了去从化碧水湾泡温泉,广东的冬天,泡温泉的人很多,因为穿着泳衣披着浴巾来回于温暖的泉水与冰冷的空气中是一种很特殊的体验。为了这次温泉之行,我还特意去买了一套泳衣。周末的前一天,尹经理来找我,说周末一起聚餐,我不得不推辞了,因为相比聚餐,温泉好像更吸引我。我本想叫上萍一起去的,但萍觉得自己与小梁不太熟,再说周末她要跟她的男朋友小刘一起行动。我也不便勉强她,于是第二天便与小梁一起去了从化。温泉之旅很是惬意,与小梁一起就是放松,她是一个十足玩货和吃货,游玩的流程细节全都在出发前就存在她脑子里了。只要跟着她,我几乎什么都不用想就可以玩好吃好,并且保证安全舒适的启程返程,只要该掏钱的时候掏钱就好。与小梁在一起游玩的时光给我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但这些印象中我却又想不起任何细节,我们好像就是很纯粹的在玩,很放松,放松得甚至没有什么语言交流。或许,让我印象深刻的仅仅是那种放松的愉悦和人与人之间纯粹又毫无负担的感觉。有时候,人与人的相处,可能根本用不着深交,身上的某种气息或者特质相近了,便可以相处得这么纯粹和毫无防备。

温泉旅行结束回来,周一上班时我向萍问起了她们周末的聚餐,萍子说,后来因为人不齐取消了,改下次再聚。其实以往每次聚餐不计人数多少的,三人以上就能成行,这次我估摸着应该是组织者有事未能参加,所以取消了。

日子总是过得很快,刚过完圣诞节,马上又到元旦了。近期的工作不太顺利,店铺业绩每月都是到最后几天很勉强才达标。以前店铺的店长们时不时都会打电话跟我聊聊商品信息,了解一下上货动向及其他区域的销售情况,有时候还会针对店铺提一些好的建议或意见给我,而现在却换成了我经常主动打电话去询问,而且得到的回复不是说不清楚就是让我问洪经理。我很讨厌这种感觉,原本简单纯粹的工作变得不可琢磨和不可理解。心中萌发的那抹厌烦愈加浓烈,我越来越想逃离眼下的工作岗位,于是早早的期盼元旦假期的到来。

大姐工作很稳定,这几年一直在王老太公司上班,王老太的公司规模不大,类似一个小型作坊,一直与追随着他们公司的老客户合作。王老太家的老客户大多都是从他们来大陆做生意开始便追随着他们,很少有流失,后面加入的新客户也大都是老客户介绍或者是凭业内口碑寻上门来的。王老太公司里的人就像一家人一样,无论是老板还是员工,他们工作中有生活,生活中有工作,氛围很是和谐,管理也很是轻松。这可能也是王老太一家一直维持这样作坊式办公的原因,因为公司经营一旦规模化,程式化,以目标和利益为导向的公司管理便会让人失去了人情味和生活味,变得复杂和难以管理。二姐工作还是不太稳定,今年她离开了缤缤广场的台湾公司,去了一家规模较大的服装公司,公司老板是内地人。专营针织衫,工厂和品牌内销同时经营,据说在业内很有名气。二姐在这家公司任销售渠道经理,要经常到各地出差。正好这个元旦二姐不用外出,于是,我打算元旦和姐姐们一起度过。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快,元旦前两天,二姐男朋友家的爸爸妈妈来了广州,邀请二姐去他们家一起过元旦商量俩人的结婚事宜,而大姐她们公司约好元旦晚上聚餐,又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我正打算独自在家应付这个假期,却在元旦那天下午接到了璇的电话,其实,看到她的来电,我很诧异。原本,我以为我们会就这么擦肩而过,在时间的流逝里渐渐地形同陌路。

“小涵,元旦快乐!”电话那头璇的声音显得还是那么地轻快。

“同乐同乐!”我也高兴地回复着。

“小涵,这么久了,你怎么都不给我打电话呢?你这人啊,还是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么地冷漠和封闭。”璇似有些故意问责的语气。

我一时竟无法回复,我确实是这样的一个人,跟我当下生活无法产生交集的人情往来我从来都是一路走过一路淡忘,这一路来从未留下过什么,就像过去的我从来不曾存在。此时,我却不想将这样的心思告诉她,我直觉认为,如果她清楚这样一个真实的我一定会觉得我很无趣,也很无聊。我就在电话里尴尬地笑笑,后来憋出一句话说道:“我,我怕你忙,打扰你。”

“我看你不是怕打扰我,压根儿是不想去打扰我吧?”璇一语便点破了我那点小心思。我没有说话,继续尴尬的笑。她见我没说话又说道:“好了好了,算了,早知道你这人不善于主动交际。也不为难你了。听萍子说,你近来蛮活跃的,经常参加公司私底下的各种聚会?”

“是的,挺无聊的,就跟着瞎掺合掺合。”我笑着说道。心想,原来萍一直跟璇还有联系呢。

“那说明你也不是毫无进步嘛,至少不再是一台只会工作的人型机器了,哈哈哈……”电话那头,璇爽朗的笑了起来。我又是一阵尴尬,只好跟着笑。笑完,我问她:“你近来如何?现在在哪工作呢?”

“你看看你,三句话不离本行,一开口就是聊工作。”璇哈哈笑道:“我还是老样子,只是换了一家公司做着以前同样的事情。”

“哦哦,原来这样啊,那挺好的呀。”我好像只能这么回复。

“什么好不好的?还不就那么回事。做着同样的事,却怎么也感觉不到当初我们一起搭档的那种默契又开心的感觉。”璇语气好像有些感概。

“是的呀,同感。”我也有些感慨。

“公司千千万,里面的事情也各不相同,但有一点永远不会变,只要你处于由利益构建的圈子里,人际关系的应付和处理总是比纯粹做事情要复杂很多。”璇说道,从她的话里,我不难猜测到,她目前所处的环境并不比在我们公司时好。

“人心真是变化最多也最难琢磨的东西,尤其是涉及到利益的时候,你甚至都没办法以寻常逻辑来思考。”我由衷的感慨道。

“是这么个说法。不过,这些事情对我来说对付起来也没有多大问题,我只是徘徊在要还是不要去对付,任何事情,做选择的时候总是最艰难的。”璇说完接着话锋一转道:“唉,咱们别提工作的事,想想就让人不开心。你今晚有安排不?要不,我们约上萍子一起去酒吧跨年?”

说起酒吧,我有些犹豫,除了因为那里面的环境有些过于吵闹,还有一个主要的原因,那便是我所处的成长环境里,人们都有一种普遍的认知,那便是经常去酒吧这种地方玩的女孩子都会被贴上“坏女人”的标签,正经的女孩子家是不去这种地方玩的。虽然有些犹豫,但沉默片刻后,我还是一口答应下来。我曾和表妹一起去过一回酒吧,我并不觉得那种地方有什么不好,也并不觉得去那里玩的人哪里坏了?或许,确实有些“特殊目的”的“特殊人群”喜欢光顾那里,但他们只是酒吧里的一小部分人群。一个人无论处在怎样的环境里,都会有各种各样“或好或坏”的人存在,只是平时,世人所认为不好的那些东西都被隐藏在他们的内心深处,而在酒吧这种很容易自我防线崩塌的地方,那些东西更容易钻出来将人疯狂吞没。在我眼中,酒吧就是一个供人放松和发泄情绪的娱乐场所,作为一个场所本身,它并没有什么好坏可言,而这种场所催生出来的人生百态,是非好坏就不是我想去关心的了,我所关心的也仅仅只是自己在这样的场合会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我对人事物的认知和评价,向来都有自己的一套辨识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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