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约而同的,所有参加开疆拓土的家族都隐瞒了外面的险恶环境和处处是敌人的事实,只是用自己的收获来诱惑平民参加他们的军队。
动荡没有发生,可混乱还是发生了。
有的家族确实是全军覆灭,一败涂地,可有的家族却是趁着这个机会将全家移居到了新发现的地盘,做上了国王梦。
这个时代最珍贵的不是金银珠宝,也不是马匹粮食,而是人口!
秦朝大统一的时候统计人口有三千万人,到了楚汉相争末期,人口已经锐减到了一千八百万左右,等到我上台成了皇帝之后,统计的人口数字也就是一千七百万人,这称帝六年来,我努力的发展农耕水利,提高人民的生活水平,统计的人口数字才将将回到二千万左右。平均下来,每年增加的人口数字也就是四十万左右,而且其中还有因为地盘的扩展而被计算进来的少数民族的人口。
如今的各家族出兵带走了将近一百万人,兵卒只有四十万,可后勤人员就达到了六十万之多,随着开拓的地盘的扩大,大规模的移民潮正在形成,很多家族都将自己的人口转移到了国外,形成了一个个新的国家势力,虽然名义上还是归属人民国,可实际上却形成了一个个的小国家。
面对这种局面,我也很无奈,世家豪门的移居也算是减少了国内的混乱,可是世家和豪门的离开,也造成了国内各个层面的真空,很多新的世家豪门正在形成,而人口锐减却是不争的事实。
一方面的国力的强盛,一方面却是人口的锐减,逼得我将目光转向了北方的胡族和匈奴。
不为侵略,只为了他们的人口。
我有粮有地,却没有人来吃来耕种。眼前的两三年还能无忧,可两三年之后哪?粮食吃完了,收获的却不够消耗所需,难道让人都饿死吗?
我揉了揉眉头,让紧绷的大脑感受到了一丝丝的痛楚,有了痛觉的刺激,大脑才觉得轻松了点。
今天一天都在和朝臣们商议如何出兵匈奴的事情,大臣们的意见很不统一,很多人认为匈奴凶悍勇猛愚昧难以驯服,征讨匈奴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就算掠夺来了匈奴的人口,又如何教化?万一无法融合反而会造成更大的混乱。血脉的混乱也是一个问题,如果匈奴人融入了中原人之中,婚嫁之事难免会对中原人的血脉造成冲击,生下来的孩子算是中原人还是匈奴人?语言不通也是一个方面,匈奴话生涩难懂,大量的匈奴人进入中原也会对中原人的语言造成冲击,总之,在这些大臣们看来,匈奴人奴隶并不合算,如果仅是人口的问题的话,可以鼓励百姓多生育嘛,只要十几年的时间,人口一定会翻番的,何必急在一时?
赞同的大臣也有,不过却不都是真心赞同,有的大臣是抱着添麻烦的心理赞同的,他们的家族都在国外受到了损失,巴不得皇上也受一下挫折,大家一起难受一下。只有少数的大臣才具有真正的远见,知道一个国家想要发展,民族的大融合是无法避免的趋势,只有拥有了包容的博大胸怀,才能屹立在世界之巅,搞民族清洗是生存不下去的。
在这种情况下,想推行计划是十分困难的,如果不是我一贯强势独裁,这个决议都不会通过。而今天的朝议也让我感觉到了发自内心的疲惫,我为了这个国家的强盛苦苦煎熬着自己的心血,而他们却只会挑毛病,还不是因为他们看不见可以得到的利益?
这个国家到底怎么了?
为什么人人都考虑自己?一点都不愿意付出一点点哪?
回念一想,别说别人,我也是一个,都挺自私的。
回到寝宫生了一会闷气,随便吃了两口晚饭之后,早早就睡下了。
这时代也没什么好玩的可以消磨时间的东西,我倒是打算把麻将弄出来了,可后来一想这东西流毒太大,而且弄出来也没人敢和我玩,谁敢赢皇上的钱啊?
没有电,没有电脑,没有互联网,每天晚上不是看奏章就是看蜡烛,不早点睡觉干啥啊?
躺在锦被里看着天花板发呆,正数到一千零八只绵羊的时候,忽然听到了床帏上的金铃响了一声……
这床头上挂了上百个金铃,不是装饰品,而是消息机关,一旦有人触碰到暗处的细微丝线就会牵连到这些金铃,而金铃响起来就证明有人潜入,而潜入的人只有一种,那就是刺客!
我一拉床边的金丝绳,床板向下倾斜,我滚入了下方的空隙里,再向另一方翻滚,很快就消失在了寝宫的地下密道之中。
寝宫的窗帘微微飘动,一个壮硕的男人身影出现在了我的寝宫之中。
黑色的紧身劲装勾勒出他身体的线条,一块块明显却不突兀的肌肉仿佛是最完美的发动机,充斥着爆炸般的力量美感。
油黑飘逸的长发束成马尾垂在脑后,同样由黑色的丝巾扎住。
双目如电,黑白分明,清澈又深远。
鼻直口阔,双唇紧抿,唇峰如刀一般犀利。
下巴上一层淡淡的青色胡茬充满了男人的雄性气息。
有力的双手没有拿兵器,而他的腰间宽阔的腰带上却插着十二把尖锐如大号箭头的三棱飞镖,看那用火烧黑的飞镖外形就知道这是真正杀人的利器,而不是装饰品。
腿部外侧插着两把近似于匕首的短刀,刀背宽厚,只有一尺长短,刀把上用长发紧紧缠裹,十分的趁手方便。
总之,这是一个全身用黑色包裹的充满杀戮气息的强大男人。
他静静的站在窗前,看着那白纱飘飞的大床,鼻端嗅到了一股淡淡的优雅的甜香,是一种女性的气息,让他的眼神微微柔和了一点,似乎想起了什么。
目光从那绣了无数莲花的白纱中看过,却发现大床上空无一人。
他几个闪步就来到了床边,伸手摸了一下被窝却发现里面温暖柔和,仿佛抚摸到了女人柔滑的肌肤一样,顿时知道目标刚刚离开。
眼睛微微扫了一下周围,却没有发现床边那几十根金丝绳里有一根是机关,在他看来,这个寝宫就是一个充满神秘的未知空间,虽然他知道这里一定有机关,而且目标也没有跑多久,可是他知道自己还是不小心惊动了目标,让人跑了。
听闻到远处有人跑动的声音,他知道自己在这里不能久待,以免被人包围,就算他艺高人胆大,也不敢和数千的禁卫军正面较量,军中的武器可不是血肉之躯就能抵挡的。
他不甘心自己白跑一趟,扫到床前的桌子上有现成的笔墨,他对这东西倒也不陌生,民间也开始流行笔墨纸砚了,只要不是太贫穷的人家,都是能买点使用的,确实比竹简要方便的多。
他不知道这东西是谁发明的,不过却不耽误他使用。
拿起毛笔,他的唇角露出一丝恶劣的微笑,伸手就在那飘飞的白纱床帘上书写起来。
“启禀陛下,刺客已经逃逸,虞大将军已经追击去了,属下保护陛下不力,请皇上处置。”
四个禁军统领全都跪在我的身后,低头认罪,而虞武清带着禁卫军里的高手追着那刺客可能逃走的方向而去,能否抓到刺客还是一个未知数。
我没有在意禁军统领们的认错,挥挥手示意他们出去,换做往日我会安抚他们几句,毕竟是我的身边人,不能太过苛求,天下能人辈出,禁卫军也不可能天下无敌。只是今天我的心情很不好,白天就在朝臣之中惹来一肚子气,晚上又被刺客从被窝里赶出来,只穿着睡衣睡裤逃到密道冻了半天,刺客走了才回来就看见自己最喜欢的床纱上被人用浓墨书写了一首小诗,心情能好才怪。
秦时只有短歌长歌,并没有七言五言诗,因为笔墨纸砚的推行,一些我写的或者是我能想起来的诗句就被我书写下来,让手下流传了出去,渐渐在民间多了这种新型的文学体,没想到这个刺客也是一个骚人,竟然文武双全,还敢在我的面前卖弄文采。
“夜深星稀少,客至主未到,闲来涂几笔,述与花知晓。”
笔锋浓厚,意气风发,笔画转折间别有一番酣畅淋漓的潇洒感觉。要不是知道这毛笔书法在这时代才推广二三年的时间的话,我还以为这个写字的人至少是下过十几年苦工的才子。见字识人,看到这聊聊二十个字,我能感觉到这个刺客是一个男人,还是一个大男子主义很严重的大男人,性格爽朗活泼,认真细致,胸腹之中有山峦,只是在我的床纱上写这些,却是很可恶。
难道他想让我每晚都看着这些字想着他入睡?
“来人,将床纱扯下来,将这些字的部分剪下来装裱成画,给我挂在门口。”
我随口吩咐了一句宫女,也弄不清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想法,总是觉得这个刺客是一个有意思的人,倒是没有什么害怕的感觉,就是觉得禁卫军挺无能的。
我遇到刺客的事情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不过敢在我寝宫里留下字迹的却是头一个。
刑部尚书左治在宫中也有眼线,早朝的时候就得知我昨夜遇刺,不由得问候了几句,内阁的这几个各部尚书这才知道我昨夜遇到了刺客,顿时纷纷问候不断,弄的我哭笑不得,这又不是什么好事,说个没完,岂不是让我难堪?
更难堪的却是禁卫军大统领虞武清,他负责的就是宫禁安全,结果让一个刺客出入禁宫如入无人之境,这脸面简直是丢到姥姥家了。
知耻而后勇,虞武清将禁军岗哨加了三倍,几乎是人挨着人一样将皇城内外守护的水泄不通,就想抓到这个胆大妄为的刺客,好出一口心中的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