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良看蒋秋生神色凝重,定是为斗酒之事焦虑,心想:“我一个不懂酒的人,怎么可能帮上忙呢?”
主人盛情之下,他也不好明说,跟着蒋秋生出了酒艺阁。
赵勇等人自是寸步不离的跟在他的身后。
蒋秋生在清泉坊左拐右绕,把众人带到一处清静之处。
此处门前有副对联:巧调水韵弦,秋酿酒起香。
门头上写着,巧调秋韵居五字,笔法飘若浮云,矫若惊龙。
蒋秋生看荣良打量着这些字,便道:“这是老朽信笔手涂,拙作不入公子法眼,见笑了。”
荣良道:“词文酣畅,笔力浑厚,只是对联上的巧字,落笔时好似失了魂,拖累了整体的风格,其余一笔而下,绝尘而去。”
蒋秋生一惊,他当时写这副对联,用了巧儿的巧字,和自己名字中的一秋字,起笔时念字生情,想起了和女儿同处一城,却像隔之天涯,故有停顿。
他再下笔时,整体上出现了两极分化,这个巧字便成为败笔,但不是书法行家,决对看不出来。
他再次惊为天人,深知这个王公子的身份绝非一般,报以一笑,恭敬的道:“难逃王公子的火眼金睛,佩服!”
巧调秋韵居中,春姨正焦急的等待着,想必料到众人要来的似的。
众人还未进门,她就跑了出来,着急的对蒋秋生道:“老头子急死人,我叫人去找周公子,可是过了这么长时间,找的人都没有回来。”
“周公子出门办事,这二天都不会回来。”
“那怎么办,就这样输给姚大头。”
“这不请王公子过来吗?”
春姨开心道:“这下让老婆子放心了,王公子身在天都,一定尝尽了天下美酒。”
她认为荣良非官即贵,当然对酒道并不陌生。
荣良顿时面如难色,心中暗想:“这下玩大了,听蒋家夫妇的对话,竟然把斗酒的胜负押在我身上,莫说我不会品酒,就是会品酒也比不过姚家坝闻酒识年份的本事。”
赵勇猜不到荣良的想法,见他脸色难看,便道:“我家公子的确在天都天天美酒美食,但不知老爷子请我家公子为了何事?”
赵勇只能用自己的想法,揣测荣良的心理,以为荣良不肯抛头露面,怕泄露身份招来危险。
他认为荣良就是这种想法,更以为荣良不好当面拒绝蒋秋生,便以仆带主说话,到时由他婉言谢绝。
既使他说错了,让荣良有个回旋的余地,也不至于丢荣良的脸面。
蒋秋生道:“斗酒大赛有一环节,让会酒人员品酒,再用笔记下品酒心德,然后会总在一起,得票多者为胜。”
荣良这才道:“原来老爷子来就是让我去做一回会酒师,在下虽然喝过很多酒,但是对品酒并不在行。”
蒋秋生道:“各位先请屋中坐下,听老朽慢慢道来。”
他把众人让进屋里坐下,道:“斗酒大赛,先请二位德高望重的会酒大师,各自对斗酒品种逐一品尝,写下对酒品的见解,这是重要的一节。”
荣良心中寻思:“难道让我去做会酒大师,写尽琼楼佳酿的好话?”
蒋秋生继续道:“酒品如人品,酒德如生命,这一节虽然重要,但是会酒大师无不遵循酒德,这一点老朽不会多虑。”
赵勇问道:“那么请我家公子作什么?”
蒋秋生道:“会酒大师写下评语后封存,接下会有十名会酒人员上台,每人品十种酒,写下评语,然后交于会酒大师审核,得票多者胜出。”
荣良不禁问道:“假如结果和会酒大师的评语不符该怎么办?”
蒋秋生道:“这是最后一个环节,十位会酒人员评出结果后,再拿出会酒大师的评语对比,结果若和评语相左,还要把名列前三甲的酒,再品一次,最后得票多者才算真正胜出。”
荣良又问道:“老爷子想让在下去当会酒人员?”
蒋秋生点头又道:“正是,不过会酒人员不是谁想当就能当的。”
荣良道:“要有什么条件?”
蒋秋生道:“这十名会酒人员,八名是大会认派的,都是当地懂酒的名人,只有二名从观众中选出,选中者赏金丰厚,因此观众个个会踊跃参加。”
荣良笑道:“既得到大把的钞票,又有不花钱的好酒喝,这等好事谁不想呢?”
蒋秋生道:“见笑了,王公子当然不会在乎这笔小钱。”
荣良问道:“那么怎么才能当上这两名会酒人员?”
“自然从品酒开始,百中挑一,成绩最好的两位才能入选,这是最热闹最有人气的比赛,也是斗酒大赛能吸引人的地方。”
荣良又问道:“老爷子为何让在下去报名?”
蒋秋生不答反问:“王公子喝过琼楼佳酿有何感觉?”
荣良便把当时的感觉,一股脑儿说了出来。
蒋秋生道:“王公子的感觉和当时周公子喝琼楼佳酿时的感觉,何等相似。”
荣良不解,再问:“这能说明什么?”
蒋秋生道:“周公子已是朋城数一数二的会酒大师,说明公子有这方面的天赋。”
荣良心想:“我竟然有品酒的天赋,为什么不试试呢?等练成品酒的本事,回到现代社会岂不是能找到挣大钱的工作。”
荣良心中暗喜,道:“何不让在下的众兄弟一起报告参加。”
蒋秋生道:“如此更好,老朽怕公子不愿与平民百姓为伍,所以才请公子相助。”
荣良道:“老爷子放心,我等虽然不在行,但一定鼎力相助,怕只怕弄巧成拙,可否指点一二?”
蒋秋生对赵勇等人道:“诸位都喝了琼楼佳酿,是否有王公子那种感觉?”
赵勇道:“不怕老爷子见笑,我等粗人,只觉酒好喝,其余没有一点感觉。”
余下众人皆如赵勇一般感觉,他们说出来后,不自禁的都哈哈大笑。
他们都认为荣良身为少主,自是每顿有美酒佳酿,再不会品喝多了自然有了感觉。
蒋秋生也是这般见解,只听他道:“老朽在各位喝酒后,已看出一点端倪,只有王公子才是品酒的人材,这和公子经常吃美酒不无关系。”
荣良心中觉得好笑,又是一场莫名奇妙的误会,为什么怪事都发生在我身上。
蒋秋生道:“听王公子所言,对品酒之道还不十分了解,就让我们边吃边聊。”
此刻春姨已把十壶酒端上桌,又摆好酒具,她提一壶酒分别给众人斟满,请大家品尝。
蒋秋生道:“品酒有一口决,凝神静气,心系于酒;举杯齐眉,眼观其色;勾头倾杯,鼻问其香;细品慢咽,口尝其味;融色香味,得其风格。”
荣良照着蒋秋生的话去做完,细品一口,不由微皱眉头,只觉酒中辛辣味太重,难以下肚。
蒋秋生道:“此酒如何?”
荣良看赵家兄弟喝了,只是咋了咋嘴巴,便咽了下去,但他们都面面相觑,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荣良道:“此酒品质太差,还不如在琼楼喝的酒。”
蒋秋生道:“被公子说中了。”
春姨将荣良杯中剩的酒倒了,又重斟一杯。
蒋秋生让荣良再尝,这杯酒一进口,感觉柔和爽口,带甜、酸,无异味,入腹有余香,片刻过后,一丝回甜的味道一闪而失,涌上无尽的苦辣味。
荣良忆起了初恋,那场只能算是他一厢情愿的暗恋,原来想像是多么的美好,可是现实却是那么的残酷。
他又想到现在的处境,表面上看似风光无限,其实处处暗藏杀机,不知何时有人会要了他这个替身的命。
也不知何时,他的身份被人揭穿,遭到别人鄙弃责骂。
他不由叹道:“风光逝,情暗伤,唯酒解愁肠,无语述说,处处暗箭难防,我心更苍凉。”
他说到此处,突然有一股暗力涌上心头,顿时有了要反转处境的豪情万丈,起身喝道。
“相思泪,俱已碎,不扶就服强,男儿立世,时时该当自强,我傲天道狂。”
蒋秋生不自禁的大声喝彩,道:“好词,词涌文飞扬,正是品酒的最高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