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他——轩辕晓三岁……
那段记忆总是粉红色的,夹着甜甜香味的春天。
周遭好像氤氲着淡淡的雾气,让他看不清妈妈的脸。只知道她喜欢穿粉红色的裙子,白如玉的手牵着他的,他侧过头,看到她粉红色的裙子,抬起头,看到那纯如天使般的笑。
同样的轮廓,淡黄色身影站在樱花林里向他招手,他就会脱开妈妈的手,跑向淡黄色的身影,扑到她脚下,清脆在叫一声:“姨姨!”
南宫凤笺总会蹲下身,把他抱起。他回过头,看到妈妈总是站在不远处,微笑着,看着,就像一个局外人,樱花粉红色卷过来,好像要把她带走一样。
妈妈是最好的,世上最疼爱他的人。妈妈总是对他说:
“晓,一定要幸福哦!就算身为轩辕家的孩子,也要懂得微笑,懂得爱!”
身为轩辕家的孩子……这是什么意思?不懂,太多的不懂了!他只知道轩辕家除妈妈和他之外的其他人都不苟言笑。
有一次见到他爸爸打妈妈了,他悄悄地站在门后,看到爸爸一巴掌扇在妈妈脸上,恨声道:
“以后再也不准靠近晓,要不我就杀了你!”
“那是我的孩子,我义务教育他!”南宫玉茗不卑不亢地说。
“知不知道我最恨的就是你所谓的爱和幸福!”轩辕刚阳冷笑着,狠狠地抓起玉茗的头发,“虚伪的女人——”
说到这里他没有再说下去,回过头,看到躲在门后的轩辕晓,然后,他走过去把门拉开,一把就拎住轩辕晓的后领,拎了出来。
“你来这里干什么?”轩辕刚阳看着他就怒吼。扬起巴掌啪地一声扇了孩子一个嘴巴。
轩辕晓从唇角开始半边脸已经肿了,小嘴一扁,哇地一声就哭了。轩辕刚阳见孩子哭了更加暴怒,揪着孩子的后领就往外走。南宫玉茗连忙上前拉住轩辕刚阳的手,轩辕刚阳用力一推,她就摔了出去。
轩辕刚阳提着轩辕晓走出房,轩辕晓还在哭,每哭一声轩辕刚阳就打一下。
“听着,以后再敢哭一声,再流一滴泪,我就打你一次!”轩辕刚阳冷冰冰地说道。
那年,他才三岁!什么也不懂,可是,爸爸这样说了,说要打他,他心里就害怕。
“你给我听着。南宫玉茗那个贱女人不配做你母亲,以后不准见她!”
轩辕晓一听到不能见妈妈,忍不住又呜咽出声,“我要妈妈……”
轩辕刚阳一听,扬手又扇了轩辕晓一个耳光。他还是大哭着,轩辕刚阳干脆把他丢到冷冰冰的房间里,关上门,锁住。
自此的两年他极少见到南宫玉茗,
每一次见到妈妈,妈妈还是像以前一样对他说:“晓,就算是轩辕家的继承人,也要懂得微笑,懂得爱!”
他知道爸爸极恨妈妈对自己说这些的,他想,只要妈妈全听爸爸的,那样爸爸不就让妈妈跟他见了面了,为什么还要这样说?!
跟妈妈长得一模一样的南宫凤笺却时时对他说:“晓,要听你父亲的话,不准闹,不准任性,不准哭!”
哥哥轩辕晖却取笑他说:“你喜欢听谁的话是你自己做主。你觉得听谁的话开心就听谁的。”
“那自然是听妈妈的话了!”他毫不犹豫回答道。
“走,哥哥带你找妈妈去。”轩辕晖拉起轩辕晓的手走出门。
那时轩辕家正乱了一片,轩辕晖拉着轩辕晓从回廊里走过,一路上听到佣人下交头接耳——
“居然出这种事了!真是让人难以至信!二少夫人看起来这么温柔纯洁的一个人!”
“你才知道!我平时看她跟大少爷就是暧昧不清的!现在被抓到祠堂了!只可怜了两位小少爷了!”
“啊啊,不要说了,两位小少爷要来了……”
“哥哥,她们在说什么啊?是不是在说妈妈和伯伯?”轩辕晓已经五岁,知道佣人们口里的“二少夫人”和“大少爷”是自己的妈妈和轩辕晖的父亲。
“呃……也许吧!我们到祠堂里去。”轩辕晖的手紧握,拉着轩辕晓就往祠堂方向跑。
轩辕宅邸的祠堂里乌压压的一群人,轩辕家的长辈,青花里的高层,还有南宫家的人全都来。他们看不到里面,只好挤进去。那些人见是轩辕晖和轩辕晓都让出一条路来。
“你们两个倒是来了!”轩辕刚阳阴冷的声音响起,还来不及看清神位面前的两个人,就被轩辕刚阳拉到了最前面。轩辕刚阳的声音在他们头上响起:“来吧!晖你看你的父亲做了多么大逆不道的事!晓,你看看这个女人多么的肮脏!”
轩辕晖和轩辕晓睁大双眼,只见人群里,列祖列宗的灵位前,一对衣衫不整的男女被五花大绑地丢在那里,身上有好几伤。那两个人正是轩辕晖的父亲和轩辕晓的母亲南宫玉茗。
轩辕家的人个个一脸严肃的样子,特别是轩辕家的大当家,晓和晖的爷爷,他正黑着脸,一副铁脸无私的样子。南宫家个个一脸羞辱,好像恨不得把这个不知廉耻的女儿给杀了一样。南宫凤笺见自己的妹被拍腾这个样子,正呜咽着,哭得不能自己。
“妈妈!爸爸为什么绑着妈妈啊?呜呜,为什么啊——”轩辕晓却大哭着,正要扑过去。轩辕刚阳抓住了他,狠狠地瞪了轩辕晓一眼,顺手扇了轩辕晓两个耳光,轩辕晓被打得满口是血,哭都哭不出声来。
轩辕晖见到此情此景就知道发生什么事,泪水不住地往下掉,对着自己的爷爷大咸道:“爷爷,你就这么狠心?”
轩辕家的大当家只冷冷地别过脸,“事实已经摆在眼前,我们轩辕家容不得这种不知廉耻的人!”
轩辕晖已经哭得不能自己,他的父亲见到自己的儿子来了,好像了了什么心事一样,对着轩辕晖大喊:
“这帮人决计是要害死我的!任我如何挣扎都不可能活命,只望你以后小心行事。不要被人设计了!我以死示清白!”说完就从大腿内侧抽出匕首,往脖子上一抹,血从他的脖子动喷出来,他就倒在地上,身体抽、动一下,就没有再动了,睁着双眼,死不冥目。
“爸——”轩辕晖哭得嘶声力歇,真要冲上去。可是却被人拦住了。
“带下去!带下去!”轩辕家的大当家挥挥手,几个人就上来把激动不己的轩辕晖拖了下去。
轩辕晓早就被那一滩血红吓呆了,怔怔地睁着双眼看着那具尸首,泪水不住地从眼里流出来,吓得都呜咽不出声来。
“看清楚一点,晓,这就是不听父母命令的下场!”轩辕刚阳抱着轩辕晓阴冷地笑着。轩辕晓吓得都不敢看了,可是轩辕刚阳捏着他的下巴,逼他看。
“晓,不哭,妈妈没有做丢脸的事。不要让妈妈的尊严丢了!”南宫玉茗已经泪水流脸,却屈强地不让自己呜咽出声来,看着自己的儿子,好像要在自己到另一个世界之前看自己的儿子最后一眼一样。
“你这个贱女人还厚着脸皮做什么,你个姘头已经畏罪自杀了,你还不死!”轩辕刚阳狠狠地一脚踢向她。把她的脸踩在脚下。
“我南宫玉茗青青白白,为什么要……因为你们这些人而枉送的性命?!”南宫玉茗咬牙切齿,艰难地说道。可是轩辕刚阳再用点力,她就作不了声。
轩辕晓哭得快喘不过气来,不住地要往妈妈身上扑过去,可是轩辕刚阳却把他勒得死紧。
“不要脸的女人,一次解决太便宜她了,乱棍打死!”
不知那个人起哄,然后在场响起了一大片的赞同之声。轩辕家的大当家望向南宫星,南宫星一脸悲痛和愤恨,最后别过头,不发表意见。
“啊啊,不要,父亲,你说一句!为玉茗求请吧!玉茗不会做那种事的!”南宫凤笺早已经跪了下来,不住地磕头。
“你平时都乖巧听话,今天倒是放肆了!”南宫星一个耳光就扇了过去,把南宫凤笺都打得摔到了地上。
轩辕家的人早已经拿来了木棍,毫不留情地往南宫玉茗身上打。现宫玉茗咬着牙,没有哼过一声,没有怨恨地瞪着轩辕刚阳,没有咒骂任何人,一直看着自己的儿子。她知道自己要死了,所以,只看多看自己的儿子一眼……她说:
“晓,妈妈……平时教你的话要记住!就算身为轩辕家的孩子也要懂得爱,要幸福……”
轩辕晓早就被吓得呆了,好像连哭都不懂了,只不住地喘着气,小脸通红,满是泪水。
“我不是想你怨恨,不是想你复仇……只想告诉你真相……妈妈真的没做过!是你父亲要陷害我们!我和你大伯是清白的!晓一定要好好地……”
已经听不到她的声音了。可是他知道她是想说:“晓一定要好好地活着,一定要幸福!”
然而,爸爸却捏住他的下巴,逼着他看这悲惨的情景,在他耳边阴冷地说道:
“看到没有!这就是背叛和不听从命令的下场!”
这句话如鬼魅一样缠着他,在他的脑子里回响着,晕着面前可怕的血红色,成了诅咒!
在一片血光之中,明白了残忍和手段才是王道!背叛的后果只有死亡!就算是被陷害,只要背叛的代名词加在身上就只有死路一条!不听话,不乖巧就会像妈妈一样死去!
从这天之后,晖被送到了英国。好像是为了补偿,爷爷把英国和法国两个最利害的分部给了晖。而他,再也不懂得哭不懂得笑。因为父亲讨厌他哭,讨厌他的情绪化,所以,要听父亲的话!
然后,父亲要续弦,娶的居然是凤笺姨姨!
南宫凤笺对他说:“晓不要怕,以后姨姨就是你母亲了。我会比你妈妈更疼爱你。你记得要听话,要乖乖的。”
他没有说话,怔怔地看着她披上大红的嫁衣。
新婚当晚,他躲在门后看着父亲把她踢跪在地,狠狠地扯着她的头发,把瓶子里的液体灌进她嘴里。只见她一边抵抗一边力歇声嘶地哭道:
“你可以不让我生孩子……可是你没有剥夺我成为人母的资格——”
“我只要一个儿子就足够了!”他狠狠地按着她,把手中的液体全都灌进她胃里才放开手,把她狠狠地摔在地上。
她趴在地上不住地咳着,哭着,怨恨地瞪着轩辕刚阳。轩辕晓躲在门后怔怔地看着这一切,泪水静静地滑脸颊。这是妈妈死后第一次流泪……明明决定以后再也不以泪水示人的,可是现在……
他不想认别人做母亲的,再也不相认了,可是,现在不得不认!因为,她为自己付出太多了!
南宫凤笺一直恨这个害死了玉茗的男人,恨死这个剥夺了她成为人母资格的男人……然而,心底还是爱他的!
很久很久以前已经就答应过玉茗要照顾晓的,所以才下嫁。
她不会照着玉茗那愚蠢的方式去教育孩子,如果像玉茗一样,自己是会死的!晓也会受罪的!她要把晓教育得像她一样只听上级的命令,绝对的服从父母。格守本份地活着,才能强大!
只是,每每午夜梦回地时候都会见到玉茗,她还是像天使一般笑着说:“凤笺,请照顾我的晓,让他懂得爱,让他幸福……”
谁会让他如此白痴地活着!照顾他的最好方式就是让他乖巧顺从!
其实她心底是有些恨玉茗的,一直认为玉茗当年是为了要她相让才说出那些说话来!
如果,红颜没有错,如果生晓的是她而不玉茗,那就不会有这样的悲剧了!所以,是玉茗罪有应得!
孩子本应就是她的!她不会像玉茗一样给孩子灌输那种无聊的思想,她一定会把孩子教得乖巧听话的,这才不会惹轩辕刚阳讨厌!
她知道轩辕刚阳是讨厌玉茗这方面才设计害她的!一定是因为觉得她会把晓带坏了才想把玉茗给杀了!现在,孩子到了她手里她要以她的方式调教!
为了生活,把心底地怨恨都埋在心底。只是,有好几次她都想问一问轩辕刚阳,这么多年来,其实他知不知道她才是那个与他定情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