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该!他就该被枪毙!”
陆可无嘴角洋溢着含有蜜糖的笑。
“他若退一步就此放手,也不会落得今时今日般的惨淡下场。你呢?你想被开除?你爹是教育局局长,你妈是H时尚集团CEO。可王歪的这背景可比你雄厚的多。若是不想,就得当断立断,速速弥补。”我说。
对于我来说,面前的肖炜,扑面而来的不是芳草的清香,野花的忘忧,而是泰山般的压抑与木讷。
“箐立回来了,没事吧?”
段箐立回到了自已座位上,一旁的女生问道。
肖炜听到这话,眼睛睁得很大,耳朵更大,似乎比那女生更想知道答案。
“阿静,我没事。你做你的作业去吧,数学要做三四页呢,都是难的。”
段箐立对着阿静说道,又瞅了瞅手边的数学几何题。
“阿静,我们还是先走吧。”
龙一燕更衣回来,听到段箐立的话,又向教室里的同学打听,了解事情大概后,便说。
见阿静迟迟不动身,又说道:“箐立现在需要自已静一会,我们还是让她一个人呆会吧。”
“那我们先走了,你好好待着嗨,别乱跑。”阿静叮嘱了几句,便向龙一燕说道:“一燕,我们走吧。”
龙一燕、阿静、段箐立是很要好的闺蜜,要好到班主任笑称为:“连体三婴儿”。
阿静连连回头望了望段箐立,这才和龙一燕各自回到了相应的座位上。
“叮铃铃!……”
上课的铃声响了。
肖炜跑向了讲台,卸下风衣,身穿一件黑白的T恤衫和一条牛仔裤,看起来精神抖擞的。
“段箐立,对不起,我从小就这样,很敏感,而且控制不住自已的脾气。就像你说的,我不该打女生,这样一点都不爷们。虽然,我也不像个爷们。”
他的话是颤着说的,不知不觉就别过头去,不知是不是哭了。
班主任突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听着肖炜的话,有些不忍,低下了头,并不知道班主任是什么时候来的。
陈少群毫不犹豫地鼓掌以示赞许,班上的人也接上了他的掌声,一时掌声十分热烈。
而段箐立也洒脱地笑着。我却不自觉的流下泪来,我想起了那个独属于阿静的雨下祷念……
“你想起阿静了。″山山问候道。
我点了点头,现在也只有她懂他了。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顺其自然是最好!人的一生,尤如戏剧,有开幕就有落幕,一开幕就是为了等待落幕的时候。逝者已矣,生者当好好活着。阿静永远在我们身边,只要脑子里想一下,她就会出现的。”
她像一片轻轻的云在我眼前飘来飘去,清丽秀雅的脸上荡漾着春天般的笑容。
我“嗯”了一句,她见我没甚大事了,便继续认真听着班主任的话。
“一家子的兄弟姐妹,同气连枝,共荣共损,没一个跑的。我们班这一闹免不得叫别的班听了笑话去。肖炜与段箐立争执成这样,你们一个一个竟也蠢得不知道阻挡。”
班主任这番话听的我们很不好意思,连连说知道错了。
班主任轻轻笑了几声说道:“方才肖炜真是好威风,原本同学拌嘴是常有的事,你偏不依不挠,反倒还打起女生了。高考后我就辞职做微商了,我也教不了多久了。可我今日还是要劝你一句,莫要仗着几分小脾气而蛮横无理。”
听着班主任说自己要去做微商,高三1班的学生都很惊讶。她不是挺想往上爬吗?她巴结王歪不就是为了更好升职加薪吗?
“我不是都道过歉了吗?纠结这么多干嘛?”肖炜不服气道。
“你知道打了女生,若那个女生气量小的后果?那可是一生的阴影。”
班主任似在说着肖炜打人的事,更似在诉说与相爱七年的男人一朝缘散、情起情灭。
肖炜被说的哑口无言,张口结舌说不出来半句。
班主任若无其事继续说:“菁立,你有一错,乃言错,你与肖炜拌嘴,不该开口闭口就是音乐生音乐生的,大家在一个教室生活了一个多学期了,你不是不知道他敏感要强,你当众驳他的面,他能不要打要杀,剥你皮的。”
段箐立点头,“老师说的是。”
“老师也带不了你们多久了,现在教师阶层的浮躁不太平令我对教师这个行业心生畏惧。质性自然,非矫厉所得。老师累了,不想为了那一口金钱饭,反倒把自已变成面目可憎的疯婆子。”
说着,班主任将肖炜与段箐立的手紧紧的放在了一起。
两人相视而笑,化干戈为玉帛。
……
“婉清?你怎么了。”
我见她像是呼吸困难,不停地吸气,而且吸的很是急促。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
她左手死死撑着迷迷糊糊的脑袋,又说道:“有时候还会昏迷,东西一点都吃不进,而且大脚肿胀,唉。应该是班上的事累的,不过,应该没什么大事。”
“你可得仔细着点,可别出什么事。”我叮嘱道。
她笑着回应了,那笑笑得有点显虚弱状,却也道出了一股弱柳扶风的别致。
“若有不适,需得早早去医院检查,治病得趁早。可别像02,03,04年非典似的。现在还是疫情期间,凡事得多注意点。”
我再三嘱咐,生怕她出什么差错。
班主任的话依旧在说着:“你们政治老师今天下午走了,我已经帮你们找了新的老师来替代她。”
“政治老师去哪了,她教的那么好?”
我知道班主任与她是大学同学且是要好的闺蜜,所以冒昧问了一句。
“焚香闪婚被抛弃了。”
班主任说的看似淡然、看似洒脱、看似精简,却无一不透露出一丝怨与伤。
我犹记得政治老师说她初见她男友时,他谦卑有礼,在双方父母的催促下他们一个月不到就闪婚了。
却不曾想,又是短短的一个月他们就……
“婚后的生活很快矛盾出现,他们结婚时没车没房,焚香跟着她丈夫父母一起住老房子,当时她丈夫家彩礼给了4万外加2万8的首饰。焚香父母陪嫁了一些生活家电用品,2万多吧。婚后焚香老公一直逼焚香把彩礼钱拿出来还他欠下的赌账,还质问焚香婚前工作赚的钱都到哪里去了?说他们结婚花的钱都是借的,还有他父母做小生意赔的钱也要还,而且以后但凡他父母生意赔了钱都算他的,焚香当时就懵了,她感觉自己被算计了,被骗婚了,掉进了一个圈套。之后的之后,就没有后来了。闪婚就像是一场赌局,两个人没有基本的感情基础,一瞬间压上你所有的身家筹码,赌错了人,一个女人不图房不图车不图钱,死心塌地的跟着一个男人,男人还嫌你占了他的半边床。闪婚有时候幸运的话,能觅得佳偶,可有时再想回头,已找不到来时的路了。”
我领悟了,很痛很痛的领悟,政治老师不是不够坚强,也不是对工作没有一丁点责任感,而是回不了头,找不到梦寐以求的路了。不是没有朋友,没有亲人劝她、指导她,也不是因为自已蠢,而是爱到深处就像红了眼的赌徒,明知结局是输,却还是一如既往的下注。
“不说了,说多了,一把辛酸泪。”
班主任语噎了会儿,又说:“或许她熬过那段时间之后,也就能忘记很多东西了。”
教室里的人好像只有陈少群冷漠无情般,不过也是,他会陪人酌酒一杯吗?处处逢生的笑面虎,你还指望他真笑呀?假笑的人最难令人会心一笑。
我好像又有些双标了,算了,不管他了。
不过陈少群的神情很是怪异,又颇有意味地笑了一下,倒像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今天你们得感谢山山,要不是冒着被没收手机的风险把你们的话录下来,然后让一燕交给我,我也很难公平公正。”班主任对着肖炜与段箐立说,又朝山山笑了一下。
山山亦微笑着回礼。
刹那间,山山仿佛身处山野浪漫之处,立于灿灿花丛中,白衣寒碎,青丝乱扬。
“山山你今天有功,算是功过相抵了。不过老师我还是要收缴你的手机,每周日放假都会还给你的。你可服。”班主任笑道。
山山听了班主任之言,忙笑着答应。
其实我是有些舌桥不下的,山山之所以私自留着手机,其实是为了她奶奶。
她奶奶年纪大了,就她一个孙女,自是百般疼爱,血肉相连。为着能每日看一眼自已孙女,了解她的学习、生活情况,就连往日嗤之以鼻的手机也用了起来,因为那样就能视频通话唠家常了。所以便求着逼着山山留着手机,不准交给班主任。
但此刻她这么淡定,难不成已经想到好办法了。我便向身旁的她询问:“你不怕你外婆跟你失联,担心你呀。”
“放心。我全部都告诉班主任了,她答应了我,每天的自习课让我在办公室旁边的小屋里跟我外婆通话,她那时会给我手机的。她还叮嘱我不能耽误学习呢。”
山山字字珠玑,倒令我更加佩服她和班主任了。
此时沈千寻与李洵也从办公室回来了,原来他们道过歉后自请在办公室抄10遍班规了。
你可别以为10遍很少,足足得抄三四十分钟呢。
“叮铃铃!……”
下课铃声一响,班主任又说了几句茶余饭后样的话,便欣然而去。
“班主任好像是被隔壁班的班主任长安给针对了,就是那个包庇他们班硬说是我们班偷了他们班的扫把的长安老师。”
沈千寻说这话,我不免想起了长安老师班的学生老是偷偷盗用他们班的垃圾桶,更有甚者,一个又一个的扫把莫名失踪,我们班和长安老师班的公共区挨得很近,扫把、抽屉等也是放在一个地盘上的。
长安老师班的扫把越来越多,我们班的扫把越来越少,不是长安老师班偷了他们班的扫把,那还是什么?
于是我一气之下也偷走了他们班的扫把,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却不曾功亏一篑,反遭算计,说一直是我们偷了他们的扫把,而不是他们偷了我们的扫把。
班主任自知我们班也理亏,便撺掇我与龙一燕去道歉,然后声明我们班的权威。谁知,那个长安老师反倒把当时在场的班主任给羞辱哭了。你道他是个什么人呢?
“听说啊,上周五的全校师生会仪,在提到周日放假的事上,班主任力谏半天,让我们好生休息下,不曾想那长安老师为了在校长面前赚好感,好升官。不但提议将本来半天的假缩减为两节课,更是当众羞辱班主任,说她不务正业,净晓得玩,连带班主任月底的薪水也被扣了三四百,本来工资就一千多一点。肯定是那长安老师还记着仇,针对报复班主任呢”,沈千寻呷了一口新泡的鲜牛奶。
难怪,难怪,她要辞职做微商了,我不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