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走!”
“你想劫牢啊?”梅落瞪大着眼睛问。
“你若是愿意,我就劫了这个牢又何妨!”伸手握住铁制的栏栅,随伤风狠狠地晃了晃。
梅落急忙拦住他:“你别发疯了,这里可是刑部大牢,你要是真劫牢那就是犯法成了造反了!”
“只要你愿意,造反又怎样!”
梅落忽然觉得随伤风很不对劲,很激动的样子,再一联想到自己,心里“咯噔”一下。
“是不是皇上他们要杀我?”迟疑了一下,梅落咬牙问。
假如乾隆真的想制自己于死地,那么她也不能就这么糊里糊涂的死了。
想起那天在乾隆面前西林琴心闪烁的眼神,伊尔根觉罗氏阴险的眼神,以及索绰罗氏痛恨的眼神,梅落这段时间在牢里仔细分析了下,她大概知道谁才是那个凶手了。
自己这个替罪羔羊无非是引起了一帮子女人的嫉妒,被趁此机会送出来挨刀罢了。
“哼!想杀我?我还不走了!”
梅落一屁股坐回草堆上咬牙切齿地说:“他们要是真敢杀我,我就把事情都给捅出去,反正不让我好,大家都跟着别想好!”
“傻瓜笨蛋,你是猪啊你!”
随伤风跳脚低吼:“跟皇上较劲,你脑子进水呢你!别胡闹了,你倒底是跟不跟我走?给个痛快话!”
梅落看他焦躁样,忽然笑了起来:“随便伤风,我忽然发现原来你还是枚世纪暖男呢!认识你,真好!”
“你在说什么鬼话?什么暖男世纪?听不懂,给我来通俗易懂点的!”随伤风皱眉瞪眼。
这家伙真扫兴!瞬间梅落就从满心感动变成白眼奉献。
“我不能就这么走。”
梅落认真地对随伤风说:“我若是就这么走了,岂不真的成了害死小阿哥的凶手了?这皇宫虽然我早呆腻了,但就算要走也要光明正大地走,不能就这么背着个大黑锅出去。”
梅落仔细地给随伤风分析,说她不能让真正的凶手逃脱了,不能让小阿哥白死了还让自己吃哑巴亏,不能让锦心等人因为她抬不起头来等等。
“行了行了,说那么一大堆还不如直接说你不想让他难受!”
随伤风打断她拉拉杂杂的一堆理由,翻着白眼没好气地说。
心里的想法被直接戳穿,梅落不好意思地笑笑。
“我就知道会是这样,亏得我还把他揍了一顿……”随伤风咕哝着,最后垂头丧气地走了。
不知随伤风和苏明溪两人在外面怎么操作的,总之隔了段时间乾隆下旨将梅落从大牢里放了出来。
这时已经是四月仲春天气了,外面一派鸟语花香,连空气里都渗透着甜蜜的花香。
跨出大牢,梅落眯起眼睛,狠狠地吸了一大口空气,连四肢百骸都觉得轻松了。
“主子!”
早就等候着的锦心墨竹等人看见她惊喜地叫着,一齐扑了过来。
梅落一手一个揽住墨竹墨兰两人,又接住锦心的身体,几个人又哭又笑地对着说话。
“好了好了,我出来了你们该高兴才对,怎么倒哭起来了?”
两个丫头眼泪实在多的能把人淹没了,梅落打趣地笑话起来。
“看看你们主子我,虽然在大牢里走了一趟,可是胳膊是胳膊腿是腿的,不但没少块肉,感觉还更精壮了!瞧瞧瞧瞧,这胳膊上的。”
曲起胳膊,梅落做出健美模特的样儿,一本正经地说:“别看我瘦,我可全身都是肉哇!”
锦心等人被她逗的“噗嗤”一声都乐了。
左右看了看,只见面前就这三人,并没有自己想看见的那个,心里顿时既不高兴又失落。
“幺儿这小子也是个没良心的,我今天出大牢,怎么着也是件值得欢喜的事,他居然都不来接我,可见平时看着对你好的未必是真好,关键时候才能看清谁真心呢!”
不好直说,梅落转着弯借没来的幺儿说话。墨竹不懂,还紧跟着解释。
“主子,你错怪他了。幺儿是看家里没人,他就留下来了,还给您预备酒席洗晦气呢!”
梅落一口郁气积在心头,吐不出咽不下,沉甸甸地压的她很难受。瞬间四月花飞的美丽景色在她眼里失去了色彩,仿佛只剩下了黑白灰三色。
怏怏不乐地回到迴风轩里,洗漱收拾好后在众人的目送下先去给乾隆谢恩,再到慈宁宫里给老佛爷磕头,足足被这两人训导了好半天,这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自己住处。
自始至终,都不曾看见永琪的身影。
梅落的闷闷不乐被锦心看在眼里,稍一思索便大约猜到了原因。在晚间锦心在跟墨兰说话时,有意透露了一些,说永琪最近相当辛苦,总是被乾隆派出去做事,连景仁宫都好久没回了。
“这次又差不多有两个多月了!”锦心说。
墨竹兴致勃勃地接嘴:“我看,这十有八九是皇上在考验他。听说皇上有意立五阿哥当太子呢!”
锦心白她一眼:“你又知道了?这样的事也好胡乱说的,还不闭嘴呢!”
不管怎样,锦心这一番暗示总算是让梅落心里舒服了一些。男人嘛,总该以未来为重,不好只围着女人身边转的,要不将来哪天连自己家人都护不住就太没出息了。梅落自我安慰着。
想是这样想,倒底心里还是有失落,在夜里辗转反侧了好大一会,才慢慢地有了睡意。
凌晨时分,梅落蓦地被一阵潮湿的水汽惊醒,还没等她完全清醒过来,就落进了一个气息熟悉的怀抱中。
她挣扎了下,却被更紧地拥抱住。
“我回来了。”
声音带着明显的疲惫和喑哑,没有任何华丽的词藻和煽情,就那么淡淡的一句话,仿佛是离家远游归来的游子,在至亲之人跟前的呢喃。
于是,梅落所有的委屈、不甘和思念,都随着这一个拥抱这一句话消失的无影无踪。
伸手反抱着永琪的腰,将头埋在对方的胸口,听着那有力的心跳声,这一刻,梅落只愿能就这么到天长地久……
还抱怨什么呢?他深夜潜来看自己,一身的更深露重,满身的疲惫不堪,却不是近在咫尺的景仁宫而是来到自己这里。
取下身为七少时的特制面具,永琪蹬掉靴子往床上一歪,不等梅落说话,他已经紧搂着她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中午,被乾隆派出去的五阿哥终于在景仁宫众人的望眼欲穿中回来了!
只是还不等一众大小女人们多表达两句关心之情,永琪就挥了挥手说自己累了,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
胡氏跺脚:“爷这是怎么了嘛?出去那么久,咱们在家里也是牵肠挂肚的,这会回来了连句多余话都没有!瞧那脸色,倒像是谁欠了他什么似的,老大的不高兴!真让人觉得爷他压根就不想看见我们。”
胡氏这话落进众人耳中,各自心有所触。伊尔根觉罗氏低头不语,索绰罗氏哼了声却没说什么。
西林琴心将帕子握的死紧,紧到尖利的指甲都嵌进了掌心,兀自不觉得疼。只因,她心里的疼已经重的压过了一切皮肉伤。
爷他这是已经明白了一切了,所以才不想跟众人多话,就连一点虚情假意也不愿给自己了!可是她也不想那样的,她只是想借这件事打击一下梅落而已,免得那个女人压着自己一头而已啊!
她也没想到,自己的丫头秋绘竟然被侧妃伊尔根觉罗氏买通,还下手害死了索侧妃的小阿哥借以陷害自己。在索绰罗氏第一个想到是梅落时,她心中一动,顺水推舟地闭上了嘴。
她只是随着众人的猜测而已,并没有明说是梅落,虽然她也没说不是梅落。可是她的夫君是真的怨恨她了,怨恨她没有说出真情,怨恨她让他心爱的女人吃了苦头。
西林琴心浑浑噩噩地走回自己的屋子,脚下一个不注意,被门槛一绊,“噗通”一下跌倒在地。
“嗳哟我的主子,您这是怎么了?”正在做针线的奶娘被她吓了一跳,急忙上前去扶起她。
“奶娘!”
靠在奶娘怀里,西林琴心忽然悲从中来,抱着奶娘“哇”地大哭起来。奶娘被吓得手足无措,只好紧紧地抱着她,伸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像小时候那样轻声细语地哄着。
景仁宫里发生的一切外人不明白,只是自此,侧福晋伊尔根觉罗氏受到了冷遇,永琪几乎正眼都没看过她,更别说怀孕了。
而正福晋西林琴心也是如此,再也不见有孕事传出。倒是死了小阿哥的侧福晋索绰罗氏和妾室胡氏,频频有孕事传出,只是最终胡氏只有一个女儿顺利生产并长大。这都是后话了。
五月底时,天气已经热的让人受不了了,乾隆看见圆明园的九洲清宴殿已经整修完毕,遂带了人再次去了圆明园。
梅落没去,一是乾隆没叫她,二是小阿哥的事乾隆并没有给她个说法,而且这次还有西林琴心和索绰罗氏等人,她心里还有些疙瘩在,不想跟她们碰面。
琪琪格也被乾隆带去了,于是梅落整天没精打采的,除了在咸福宫里走走逛逛,索性连大门也懒得出了。
锦心等人看她郁郁不欢的样子心里着急,于是整天盘算着怎么逗她开心。
“主子,这天越来越热,害得人吃饭都没个胃口。您看看,就这么几天时间,大家伙都瘦了一大圈了!”墨竹拿着薄荷茶使劲猛灌了一气,抹着嘴巴说。
梅落懒洋洋地回答:“瘦了好哇,唐朝人才以胖为美,咱们这里又不兴这个。瘦好,大家都瘦成一道闪电,然后唰地闪瞎别人的钛合金狗眼才好呢!”
墨竹瞬间想哭。锦心和墨兰两个看她那憋屈的样子,直想笑。
“要我说,反正皇上老佛爷都不在宫里,规矩也松动了些,要不咱们去沁心湖玩玩吧?”墨兰提议。
“好哇好哇!正好去弄点莲子荷叶什么的回来做好吃的。”墨竹拍手叫好,一边有口水流下来的嫌疑。
“你做梦呢!这才几月,那荷花也不过才开,哪里就有了莲子出来?我看你是吃糊涂了!”墨兰使劲敲了她额头一下,把墨竹敲的哇哇叫,闹着梅落要给她评理。
梅落看她们两个闹的欢,也笑了。
正在这时,幺儿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后面跟着琪琪格的丫头阿鹧,满头的汗水,满眼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