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阿哥,你怎么样了?”匆匆进来两个貌美如花的女子,人还没到跟前,先是一阵嘤嘤哭泣。
“这天杀的刺客,瞧把我们爷害成什么样了!我要去求皇上把那个刺客剥皮抽筋给我们爷报仇!”其中一个圆脸单眼皮的女子握着帕子看了眼卧在床上的永琪,跺着脚愤怒地喊。
另一个鹅蛋脸水杏大眼的女子站在床边正要弯腰去细看,听了这话拧眉厉目地瞪了眼那个圆脸女子,神色中带着丝厌恶。
“你嚷嚷什么?没看见五爷疼着呢吗?这么大声是怕爷不知道你来看他?”
圆脸女子不乐意了。
“姐姐说的这是什么话?爷又不是你一个人的爷,他也是妾身的夫君呢!我怎么就不能为爷心疼心疼了?”
“夫君?可笑!一个妾室说什么夫君?你有那个资格吗?”鹅蛋脸女子面露不屑。
“你!”
圆脸女子气的直跺脚,指着她转了转眼珠,忽然甩着帕子一笑:“姐姐说的是。我就是一个妾室,自然不能说爷是妾身的夫君。这能够说这句话的也只有西林姐姐了,我呀,可真是不能那么厚脸皮!”
“胡氏!”鹅蛋脸女子暴怒,瞪着眼恨不得吃了对方的模样。圆脸的胡氏却笑嘻嘻地一副不在乎的样子。
梅落皱起了眉头。这时候她已经猜出了这两个女子是谁了。
看看永琪,再瞧瞧这两个美貌如花的女子,一丝酸涩填进了心田,她赶忙低下了眼帘。
永琪疼的险些昏过去,被这两个女人一吵更是头疼,悄悄去看梅落,只见她低了眉眼不知道在想什么,心里不由得有些失落。
看着他的侧妻和妾室在面前,落落她竟然大方到不吃半点醋!这是不是表明,自己在她的心里,还不是那么重要?永琪觉得嘴里苦苦的,就像刚刚吞下一大碗黄连。
鹅蛋脸的索绰罗氏冷冷瞪了眼胡氏便不再理她,扭身对永琪温柔询问:“五爷,您这会觉得怎样了?还痛不痛?”
永琪疼的不想开口,梅落在一边听了却只想骂:废话!给你插一箭试试,看你痛不痛!
一旁的胡氏却接口把梅落心里的话说了出来:“姐姐这话说的真可笑,谁被刺了那么一箭会不痛呢?不信你试试!”
这话摆明了就是嘲笑索绰罗氏说的是废话了。梅落和一旁的御医听了想笑,永琪有些尴尬外带不耐烦,便合上眼睛不理睬。
索绰罗氏杏眼一睁,狠狠剜了胡氏一眼,动了动嘴唇,终究还是没说什么话。
果然是大家闺秀,这要是自己,估计怎么也得想办法跟胡氏唇枪舌剑一番。梅落在一旁暗自腹语着。
“御医,永琪怎么样了?”乾隆跨步走了进来,一边询问。
“禀皇上,这个伤不好治啊!首先就是这箭刺的地方太让人头疼,正好就在两块骨头中间,连着筋脉处。其次这箭也不知道会不会有倒钩,这万一有,只怕这箭都不能拔了。”御医眉头皱的简直能夹死苍蝇。
“这么凶险?”乾隆也怔住了。
御医说的对,万一这箭上有倒钩,这一拔就会勾断经脉,永琪从此就会变成废人,对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皇子来说,这是何等的残忍?
乾隆无奈了。
“御医,能不能想想其他办法?朕不能看着自己的儿子成为废人!朕还有重担要交给他,这若是……可怎么好?”乾隆眼中划过苦涩,让恰好看见的梅落若有所思起来。
乾隆这是想把皇位给永琪的意思吗?若是这样的话,永琪的赢面就更大了。梅落心中动了动。
一旁同样听懂了乾隆话中潜在意思的索绰罗氏和胡氏两个女人,既喜又急又气愤。
欢喜的是自己果然命好,有做后宫娘娘的命,急的是偏偏五阿哥被刺伤了,而且还很有可能变为废人。
若是成了废人,就算乾隆有心看重,五阿哥也与皇位无缘。
这一刻两个女人心里都生了忿怒,怒乾隆既有此意怎么不早点立了五阿哥为储君,更怒的是,那支袖箭干嘛不射向别人,偏偏射中五阿哥?哪怕是射乾隆也好啊,毕竟他都五十了,做皇帝也有这么多年了,何不把机会让给自己的儿子?
“皇上……恕臣,无能为力!”御医无奈地低下头。
“真的没办法了么?”
乾隆喃喃自语,身子一软,跌坐在椅子上,面色如土,看上去瞬间老了几岁一般。
御医不哼声,只是跪在地上磕头。梅落看了看众人,心里盘算。
对于五阿哥的伤,当今世上恐怕只有她这个身兼中西医的穿越人士才有点把握,只是这中间的风险实在太大,一个不当心自己就会人头落地。
自己的生死暂时可以抛开一边,关键是她不敢肯定乾隆会不会相信她,或者会把她当做妖魔鬼怪给处理了。
犹豫间,索绰罗氏和胡氏都是哭声一片,吵的她心慌慌。
“皇上,皇阿玛,您救救五爷吧!御医,你不是太医院最好的杏林国手吗?怎么就不能保住五阿哥呢?难道你是个庸医不成?你食君之禄就该担君之忧,这会子要用到你了怎么倒退缩成乌龟了?”胡氏哭着说。
“赶紧去给五阿哥治伤,治不好让皇上要了你全家老小的脑袋!”索绰罗氏杏眼流泪,微弯了腰对跪在地上的御医低声威胁着。
御医一身冷汗淋漓,恨不得自己从来不曾进宫做过太医。
乾隆无力地看向自己的儿子:“永琪,你都听到了,意下如何?”
永琪失了血色的脸上浮起一丝苦笑:“不治是废人,治了也是废人。皇阿玛,儿子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去做了。请皇阿玛教我!”
乾隆被他的话说的心酸,思虑良久才咬牙道:“即便是废人,总也不能留着箭头在身上。永琪,你是朕的儿子,你坚强点!”
这话是摆明了让永琪放弃皇位了,一时间除了两个女人的哭泣声,永琪的脸上褪尽了最后一丝血色。
“皇阿玛……儿子,听您的。”咬咬牙,永琪终于用力说出了这句话,说完就闭上了眼睛不想再看众人一眼。
这是心灰意冷了,乾隆如何不知?无力的摆摆手,想要说什么却又觉得在眼前这种情况下,说什么都是废话。
“御医,你负责给五阿哥拔箭治伤罢。”乾隆说完也闭上了眼睛不忍再看。
“是,皇上。”有了皇上的旨意,御医忙爬起来打开医箱。
“皇阿玛,不要啊!”胡氏悲号一声。她的娘娘位子就要这样飞了吗?好不甘心啊!
“皇阿玛,真是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索绰罗氏心神恍惚:“咱们,咱们可以贴皇榜招有本事的人来治啊,总不能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五爷他变成废人啊!”索绰罗氏手里的帕子扭成了麻花。
“唉!”乾隆长叹一声:“朕知道你们的心情,可这真的是没办法了。先不说这世上有没有这种能人,即便有,一时半刻去哪里找?贴皇榜能来得及吗?永琪他的伤不能耽搁啊!”
“那怎么办?就这样干看着五爷他……”索绰罗氏捂着脸呜呜地低声哭了起来。
“都别哭了!”梅落终于忍不住了。“皇上,奴婢……奴婢对五阿哥的伤有些把握,不知道皇上您……?”
“你?”乾隆倏地睁开了眼睛,就连永琪和御医也瞪大了眼。
“梅佳氏,你当真有把握?几分?”乾隆明显有些激动。
“回皇上,不高,只有半数。”因为缺少那些精密的仪器还有手术器械,梅落不敢打包票。
“半数?才半数你也敢说有把握?你当五阿哥是一般的阿猫阿狗啊,随便你折腾?我告诉你,治不好要你的脑袋!”不等乾隆发话,胡氏先忍不住跳了起来。
“皇上,半数也已经是极高的了。就是放眼整个太医院,也不敢说有三分把握呢!”一旁的御医似乎故意跟胡氏作对,不慌不忙地说。
“御医说的在理。只是这个梅佳姑娘,你真的有把握吗?你好像是御前侍奉笔墨的女史大人啊,什么时候也会治病救人了?”索绰罗氏看着梅落犹疑地问道。
她这么一问立即把乾隆欢喜的心情打回冰冷。
“是啊梅佳氏,朕记得你只是个闺中的千金,似乎连琴棋书画都不大懂,怎么这会倒懂医术了?”
“皇上,奴婢曾经说过自己幼时身体不好,家中常给奴婢请医问药,时间久了,奴婢也算无师自通了。再后来为了调理这个躯体,奴婢便开始学起了医,只是家中为了奴婢的名声一直不让传出去罢了!”
梅落低着头,煞有介事地编着谎话,连耳朵根都没红一下。
别人也还罢了,唯有知道她来历的永琪忍不住暗自发笑,一边又因为这话想起梅落五岁之前的流浪生活,心里为她隐隐作痛。
“皇阿玛,就让梅女史为儿子试试吧!反正已经坏到底了,还能再怎样呢?死马当活马医罢!”永琪看着乾隆眼带祈求。
“这……好吧,朕准了!但是朕要在一边亲眼看着。”乾隆微一沉吟,点头应允。
自己要救人,做皇帝的在一旁虎视眈眈,梅落觉得压力好大,就连御医都替她冒冷汗。
“皇上要留下,奴婢不敢拒绝,只是奴婢有要求,希望皇上应允。”想了想,梅落开口讨要自己的权益。
“你说。”
“皇上,一会奴婢治伤,不管大家看到什么都请不要多问。一来五阿哥的伤势实在是险的很,奴婢必须全神贯注才行。万一因为谁问东问西的让奴婢分了神,这个后果奴婢不敢承担。”
“皇阿玛,梅女史这话我不大赞同!作为医者自然要有父母心,亲人们因为不懂才会问,只有了解了才会安心。这对病人和家属都是最正常不过的事。
若是每个医者都不许旁人问,那要是因为一些禁忌而治坏了人,责任又该谁负?”索绰罗氏很不以为然地道。
“就是!妾身支持姐姐的话,甚至怀疑这个梅女史是不是真的会治,有没有花招!”胡氏符合道。
忽然眼睛一眨,惊呼一声:“啊!妾身明白了,这个梅女史说不定就是跟刺客一路的!看五爷受了伤,故意说给爷治伤,实际上是趁机……”
“你还真是太聪明了!”梅落气的不怒反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