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一天、又一天。
真的很漫长。
可是掐着时日算算,他们应是连煊炀边城也没到。
我没有话本子里那些个女主角的魄力,孤身单马的偷偷跟着军队和他们一起上阵杀敌。我那些个武功我自己明白的很,顶多,也就是防防色狼。
对了,匡炎也跟着军队走了。
他走的悄无声息,匡尚书隔了两天才发现了他留在房中的书信。这可给他气的呀,差点亲身上马把那个不孝孽子逮回来。
可是皇帝闻之,哈哈一笑,直夸匡尚书养了个好儿子。这样一来,匡堰哪里还敢去把自己家的不孝子逮回来?
他只得苦哈哈的应了皇帝的夸赞,去和户部那些堆积如山的各项账目大眼瞪小眼。
而我呢,在他们走的当天就直接回了慕府住着。娘亲无聊的紧,又怕自己闲下来胡思乱想,于是天天在厨房中捣鼓糕点的新式样儿。一盘又一盘,让我的嘴几乎不分三餐吧唧着。
这样的日子简直不要太舒适,我差点都要忘了爹爹和风栉了。
可是外边那些人,他们可不这么觉得。莫子筠和蔺亏双双往慕府递帖子,风雪无阻。我在管家欲哭无泪的控诉声中,终于深刻的认识到我是该出去走走了。
当晚我抄了扇子,如往常一般带了安赦,和一个死皮赖脸非要跟上来的,一位名叫禅初的小尾巴直奔楚尧馆。
结果到了才发现记错了时间,早到了半个时辰。
我挥退了殷勤的小厮,踩着不知上了多少次的台阶,推开了走廊尽头的那扇门。
“伶俜。”我拿扇柄敲了敲门,“伶俜?”
房中久久无人应声。
我诧异的将门推开了一条细缝,门内未点一灯,只见那人身段修长、身着单衣的倚在窗边,纤细的指尖捏着什么物什。
那木窗大开,透着街道上的星点灯火,将他的本来略有几分阴柔的侧脸衬得柔和又阴翳。他一双凤眼泛着潮红,眸中是我从未见过的空洞无神,似被攫取了所有光彩。
我一转手腕,将折扇别在了腰间。而后轻手轻脚的走上前去,踮了脚捞起衣架上挂着的披风把他围裹了起来。
他浑身一颤,眸中寒意未散,可又染上了几分惊诧迷茫。
我勾起了唇角,“去吧,也不看什么时辰了。还不赶紧去把灯点上,我怕火。”
这家伙一副没反应过来的样子,可仍是像往常一样对我说的话听之行之。
他傻傻的把手上的物什随意放到了柜子上,点起了灯烛。那抹橙光晃悠悠的填满了房间。这次我看清楚了,那是一张纸,上面有道道墨痕。
我无意窥探他的隐私,只是把揣着的汤婆分了他一个,“脑子冻傻了?莫娇花清了场,要不要跟我们一起下去玩会儿?一、醉、方、休,可好?”
这下他不知怎么了,呆呆的站在那里看着我。我走到他跟前,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最后终于在镜子中知道了缘由。
镜子中的女子鬓发齐整、珠翠横斜、妆面清丽,一身绫罗绸缎华而不雍。
美人也,正出自其女亲娘之手。
“慕三!慕三!”
我额角青筋一抽,这莫子筠嗓门是真好啊。
面对着即将到来的第二波呼唤,我也顾不得等待伶俜的回答了,拽上他的袖子就下了楼。
莫子筠一脸生闷气的模样,单蜷着腿坐在桌子上,手中捞了把短刀在哪儿比比划划。蔺亏一脸紧张的盯着他,想劝阻又怕被削的怂样儿,眼角的红色比刚才伶俜的看起来还让人觉得怜惜心疼。
我拉着伶俜的衣袖停在了楼梯上,想看看这姓莫的又干了什么,把蔺亏欺负成了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