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如果债主就是端木洌……那就有关系,而且有非常大的关系。
被潇琳琅如此不客气地打断了自己的话,白浩然显得非常悻悻然,原本还算白净耐看的脸看起来居然有了几分阴沉的味道:“看你跟端木总裁那么亲密的样子,我想你们的关系一定非同寻常了吧?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在意当日的债主到底是谁呢?反正不管谁会计较端木总裁也不会计较……”
嗯,有戏。这最后一句没说完的话里所包含的意思可就多了去了,其中大有乾坤呢。按理来说,只要是个男人就不可能不计较自己喜欢的女人曾经做过那样的事,就算他嘴上说不计较,心里也难免会觉得有些疙疙瘩瘩。可是白浩然这样说……除非端木洌就是那个债主。
一口气说到这里,白浩然仿佛知道自己说溜了嘴,所以下意识地住了口,有些局促不安地看着潇琳琅。潇琳琅倒真没有辜负了他的说溜嘴,立刻眼睛一亮,紧跟着追问了一句:“什么意思?为什么端木总裁不会计较?难道他就是……”
“不!不是!我什么都没说!”眼角的余光撇到端木洌已经付了款,开始往这边走了,白浩然立即用力摇了摇头,然后一把拉住古含珍就走,“妈,我们该走了!”
“哎!你们……”潇琳琅一看白浩然闪烁的目光和急于离开的态度就知道他一定没有说实话,因此迈步就要往上追。可是她却突然想起自己的脖子上还戴着那条丝巾,如果就这么跑了出去,非让售货员把自己当成抢匪不可,所以她只好站住脚步,眼睁睁地看着古含珍母子很快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里。
颓然地放下了伸出去的手,潇琳琅突然觉得很有些意兴阑珊。其实回头想想还真没有多少意思,就算自己能够从白浩然的嘴里证实端木洌就是夜鹰又怎么样呢?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知道这个结果就能让一切都重新开始吗?徒然增添一份烦恼而已!
可是……如果真的这么糊里糊涂的一辈子,又实在觉得太不甘心。也是啊,一个女人一辈子只有一次机会完成从女孩儿到女人的蜕变,就好比是一只破茧成蝶的蛹,一辈子就只有一次机会完成那次华丽的转折,从而步入一生最华美的那个瞬间。这个瞬间,本来是该跟自己最心爱的男子共同分享的,可是她潇琳琅倒好,居然把这个瞬间卖给了一个连脸都看不到的陌生男人,想想也真够憋气的。
端木洌早就看到了白浩然母子仓皇离开的背影,但他却只是淡淡地笑了笑,面不改色地走过来将收款单交给售货员,然后过来搂住了潇琳琅的腰:“琳琅,在想什么呢?怎么愁眉苦脸的?”
的确,潇琳琅的脸上愁云惨雾的,好像第三次世界大战要爆发了一样。而端木洌明明知道刚才她一定从白浩然那里打听到了一点什么,却偏偏不去点破,因为那正是他的目的,他知道白浩然绝对不敢多说,但他又希望冰雪聪明的潇琳琅能够从白浩然的反应中寻找到一些蛛丝马迹,从而为谜底的最终揭开再做一次铺垫。无论如何,他都希望当潇琳琅知道他就是夜鹰的时候,她的抵触情绪会降到最低,所以他必须一点一点地把谜底揭开,以免潇琳琅承受不住。
“你……是……”听到端木洌的声音,潇琳琅豁然回头,“你是不是夜鹰”这句话险些脱口而出!但是她毕竟不是个冲动的女人,况且白浩然的话说得也非常模糊,也许是自己理解错误了呢?如果这么贸贸然地问了出来,是不是太不合时宜了?
想到此,潇琳琅只得把后面的话临时咽了回去,可是种种迹象表明,端木洌似乎真的跟夜鹰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那么以后……看来自己必须暗中查访一下了,或许会找到自己想要的线索的……
心中打定了主意,潇琳琅顿时觉得轻松了许多,并且非常自然地转换了话题:“总裁,我是想问问你,古含珍所说的吊坠,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一个字都听不懂?什么吊坠啊?”
怎么,要问这个了吗?我还以为你会问我到底是不是当日的那个债主呢!看来你心中的确已经开始怀疑了,只不过还没有找到足够的证据,所以才按兵不动的。琳琅,你还真沉得住气。
端木洌心中暗暗赞许,而且也乐得回答她这个新的问题,所以一边拥着她往前走一边说道:“关于吊坠的事,琳琅,你要先原谅我自作主张,然后我才可以告诉你。”
潇琳琅根本不知道这件事到底跟自己有什么关系,所以毫不犹豫地点头说道:“我知道你不是做事没有分寸的人,所以不管你做了什么,都肯定有你的道理。说吧,我不会怪你就是。”
呃……这样吗?那么当初我故意带上面具去跟你幽会,搞得那么神秘兮兮的,也是有我的道理,因为我绝没有想到你会那么吸引我,让我那么欲罢不能。原本我是打算十天之后不再跟你有任何瓜葛的,所以我才不希望以后见面的时候你能认出我,结果偏偏事与愿违,我就是为你倾心了,所以才这么苦恼于当日对你的逼迫。
那么,你会不会因为我有苦衷,而同样不怪我当初逼你卖身还债的事?
端木洌只顾自己苦恼,居然暂时忘记了回答潇琳琅的问话,就那么沉默地往前走着。走了好一会儿之后,潇琳琅终于沉不住气了,忍不住用胳膊肘捣了捣他:“说呀?总裁,你怎么不说话了?”
“啊……我……”端木洌被她这一捅,总算把神游的思绪给拽了回来,抬头看到前面已经是一片布置淡雅的休息区,便拉着潇琳琅往那边走去,“一句话也说不清楚,去那边休息一会儿,慢慢说给你听。”
来到休息区叫了一点儿饮料和点心,两个人面对面地坐了下来,还真像一对处在热恋中的情侣。端木洌暂时没有开口,只是拿过饮料沉默地喝了几口。潇琳琅看出他似乎正在整合自己的思路,因此也就没有再继续追问,静静地等待着,尽管她心中的好奇已经快要把肚子给胀破了。
好一会儿之后,端木洌才突然开了口,不过却问了一句让潇琳琅更加莫名其妙的话:“琳琅,你知道自己是被白家收养的吗?”
“当然知道,古含珍早就告诉我这一点了,不然我又怎么可能答应嫁给白浩然呢?”潇琳琅有些奇怪地笑了笑,满脸疑惑不解,“总裁,你这么问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有我亲生父母的线索?”
好你个潇琳琅,一贯的冷静敏锐居然一点都没变,居然在端木洌一句话的提示之下就一语切中了要害,知道往这个方向考虑了。端木洌赞许地微微一笑,接着说道:“也有,也没有,事情是这样的……”
端木洌将关于吊坠的事情简单扼要地对潇琳琅讲述了一遍,包括他为了让古含珍能够提供更多关于吊坠的线索所做的努力。也正是因为他的那些“努力”,才让古含珍彻底知道了他端木洌的手段,也彻底开始后悔当日的决定了。
潇琳琅越听越惊奇,最后终于忍不住失声叫了起来:“真的?古含珍居然做出那样的事?她……她简直太自私了!”
“嘘!别吵!”眼前周围已经有许多人因为潇琳琅的惊叫而纷纷把目光集中了过来,端木洌忙冲着她竖起来手指,示意她冷静,“我也知道她很自私,不过事情已经是这样了,你就算再怎么谴责她都于事无补。”
潇琳琅自然也注意到了周围的异常,所以忙自觉地压低了声音,但仍然气得冷笑连连,眸中的冷光就连端木洌都觉得浑身发寒:“为了满足她的私欲,她居然连那种事情都肯做,真是过分!不过总裁,古含珍真的没有办法再提供更多关于吊坠的线索了吗?如你刚才所说,那也许真的是查明我身世的唯一线索……”
潇琳琅并不是个狼心狗肺的女人,古含珍养育了二十年,她自然不可能不懂得感恩。可是一来当初古含珍和白浩然毫不犹豫地将她卖给了别人抵债,早已将那份养育之恩给抵消了。何况现在她已经知道古含珍为了将她永远留在白家,居然把她身上唯一的信物给扔进了下水道……这种行为已经不可原谅,所以她早已不再将白家人当做自己的亲人,而直呼古含珍的名字了。
潇琳琅知道自己的行为不够伟大,算不上最具有中国传统美德的女人,但她从来就是这样的,她还做不来“以德报怨”、“忍辱负重”等等伟大的事情。她的个性从来都是那么决绝,爱就是爱,恨就是恨,这个粉饰不来,也伪装不了,更容不得半点瑕疵。
被白家养了二十年,她虽然一直早就知道自己不是古含珍的亲生女儿,但是也从来没有奢望过这一辈子还能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因为那个时候,每次她只要问及自己的身世,古含珍就会大摇其头,斩钉截铁地说她捡到潇琳琅的时候,她身上除了一身破衣服以外什么都没有,所以不可能知道她的父母了,一来二去之下,潇琳琅也就死了心,不再多问。
可是如今她才知道,最大的线索居然已经被古含珍给毁了,怎不令她又气又急?她的气急在端木洌面前根本无须掩饰,所以端木洌自然非常明白她的心情,忙拿出了一副充满希望的口吻说道:“琳琅,你别急,蓝桥和耀曦他们都在努力,我们一定会帮你找到你的亲生父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