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前汉白玉石阶如冰块一样寒凉,夜色笼罩,天空倒是清彻,看得见点点繁星。素问就坐在石阶上,愣愣的抬头看着星星发着呆。
她不晓得自己坐了多久了,许是有两个时辰了,或是更久,已进腊月,虽未起风,但寒侵入骨,让她身上冷的几乎没有知觉,那样也好,这样就不会有任何感觉了。
太皇太后的丧礼结束已有两日,这两日,她仍住在永寿宫,白天里昏昏沉沉的睡着,一到入夜便来这殿前石阶上坐着看星星,她听人说过,人在通去往生的路上,会踏过银河,每一颗星星,都是刚刚过世之人灵魂的显影,只是星星太多了,她不知道是哪一个,便一个一个的看着,和它们说说话,好像它们能听到一般。
太皇太后的丧礼上,素问一滴眼泪也没有掉,她终于懂得了悦阳那时候的感受,原来痛到极处,在众人面前,反而是哭不出来的。
身上突然柔软的一沉,她回过头,原来是元彻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为她披上了一件狐裘斗篷。
她并没有起身行礼,只是默然裹紧了斗篷,环抱自己的小腿,将下巴搁在自己膝上,像一只受伤后蜷缩的小动物,让人不由的心生爱怜。
元彻走到她身侧,挨着她坐了下来,顺着她的目光,也抬头向天上看去。
“皇奶奶一生为善,来世必有好前程。”元彻说道。
素问却说:“我只愿她超脱尘世,不再受六道轮回之苦。”
皇奶奶这一生,看似风光荣耀,实则数不尽的心酸。出生名门,婚嫁不由己,小小年纪送入皇宫,虽贵为皇后,却不得君宠,膝下无子,好在始终心存善念,先皇的母妃去世后,在这诡谲后宫风浪中,护得他安稳,助他顺利登基,却因不是他的生母,始终存在隔阂,一直谨小慎微,不曾有过差池。这紫辰宫,是成就她荣耀的地方,也是困顿了她一生的地方。皇奶奶曾说过,这天下,是男人的天下,女人活在这样的世间,总是有诸多的无奈。
如果可以,那就不要再有来生了吧,遁入六道之外,在虚空之境中享恒久的安宁。
她轻轻叹了口气,道:“从此之后,我再这世上,又是没有亲人了。”
元彻看向她的眼睛,道:“问儿,你还有我。”
素问苦笑,元彻对于她来说,算是什么呢,一个前世已破碎的梦而已。
“问儿,回到我身边吧,我们还像以前一样,好不好?”
元彻眼里满是温柔和希冀,素问却只觉得可笑:“以前,你还不是皇上,也没有娶林文婉,我也没有被你们逼得嫁给顾朗,皇奶奶也还在,你倒是说说,要如何像以前一样?”
她眼里闪着泪光,这泪中,有悲,有怒,更有绝决。
“只要你不爱他,就够了。回到我身边,我可以给你一切你想要的。”
素问一字一顿的说道:“我想要的,是自由。”
元彻神情渐渐变得冷峻:“难道他能给你吗?”
素问不想再多说,站起身来,走上石阶,想要回到殿中,元彻却追了上来,一把将她拉进怀里,她挣扎着想要推开,可他的双臂如同铜铁般不可撼动。
她焦急的四下扫去,整个殿前已被元彻清空,没有一个人,即使有人,谁敢上前来向着她?皇奶奶不在了,这宫里不再会有人能拼了命的护着她了。
她恨恨地说道:“你的臣子豁出性命,在边疆为你打江山,你便是这样对他吗?”
“他想要的,是兵权,是沙场的驰骋,是扬名立万,我都给他了。我只想向他讨一样东西,难道不行么?”
素问冷笑:“是了,在你眼里,一切不过只是权物交易,我也只是件东西而已!”
“问儿!”元彻有些急切,“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懂我的,我一直把你看的比什么都重要。只是,我是郑家的人,我不能不管这江山百姓,若是我长皇兄能有帝王之才,我也不会与他争这江山,只是天子之才德,决定百姓之兴或苦,这皇权,我不能不要。若要了你,我便要不了这天下,但若要了天下,我知道,我还能要你。问儿,我们相识相知数十载,我的心从未变过,你明白吗?”
“是,也许你的心未变过,只是我从未真正认识过你。在你眼里,所有的东西都该原地等着你。就算你没变,但这世间变了,我也变了,回不去就是回不去,要我说多少次你才能放下?”
“你……真的爱上顾朗了?”
素问坦然的直视他的双眼,道:“对,我爱他,他也爱我。虽然这桩婚事不是我所情愿,但也是命中的宿缘,我接受了,不管是现在和将来,我都只想同他走下去。”
元彻双目渐渐变得通红,他像失去理智般,突然发力,将素问横身抱起,一脚踹开面前寝殿的大门,快步向里走去。
素问大骇,拼命挣扎,可元彻似是像被激怒的野兽,力大无穷,他走到内殿暖阁,将素问狠狠丢在床榻之上,即使有厚重的斗篷隔着,她也觉得后背摔得生疼,一时眼冒金星,想爬起来时,却被元彻扑上来压在了身下。
素问拼命的踢打,嘴里骂着:“你混蛋!”
元彻层层撕开了她的衣服,顿时她光洁的前胸展露在他面前,那景象刺得他有些眩晕,血气上涌,伴着愤怒,狠狠在她脖颈间咬了下去。
他呼出的气息在她耳边是如此的灼热:“你是我的,以前是,将来也是!”
素问吃痛,可无论如何都推不开他,哭喊到没有力气,元彻已扯下她的最后一丝防备,她只觉得绝望,等待着羞辱的降临。
此时,殿外传来了荣宝焦急的呼唤:“皇上,北疆前线有急报传回!”
元彻满是懊恼与不耐烦,冲外面吼道:“让他们候着!”
“皇上,他们说是十万火急的军报!”
元彻这才放开素问,仍是有不甘心,但也没再说什么,穿上衣服,看了她一眼,便起身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