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要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顾朗他们是如何被定为谋反罪的,这事相对好办,素问花了些银子,费了些力气,买到了一些消息,据说有人无意从一个前往离国的商人身上,截获了一封信件,是顾朗写给离国太子托和木的亲笔,上面写着“时机已到,十日后举兵南下,禁军与蛟龙军整顿完毕,可为殿下所用”。那商人承认自己是离国细作,交待顾朗自从被夺了蛟龙军兵权后,被调回上京,心中一直忿慨不平,被托和木劝服,欲助托和木挥兵南下,成就大业,方坚虽在北疆暂督蛟龙军,但对顾朗忠心耿耿,唯顾朗马首是瞻,是为从犯。之前蒋正良带队彻查将军府,也从顾朗书房暗格里找到几封托和木的亲笔信,更是座实了他的谋反罪。
素问自然是不信,坚定的认为顾朗是被人设计陷害,细作谁都可以假扮,说的话并不可信,关键证物就是那封顾朗和托和木的往来信件,只要找个书法大家,仿造字迹想必也不是什么难事。
只是,她不明白,是谁处心积虑的要害顾朗,正好契合了“煞星”传言,此事与何云双刺杀有关系吗?何云双案大理寺结案仓促如果与元彻相关,那这件事,是不是也与元彻相关?
事情如乱麻一般搅作一团,素问只隐隐觉得这所有的事都是一条线,只要能找到线头,用力拽开,一切就都能理顺,真相便能大白,这个线头好似时时呼之欲出,但总是也抓不住。
素问心里清楚,这件事的突破口就是那封定罪的书信,只要能想办法证明那是伪证,那么事情里所有的环节都将不成立。可是,要如何证明呢?这样关键的证物,是根本不可能让她见上一眼的。
谋反是连丹书铁卷都不能免死的重罪,皇帝有最终的定夺权,她想进宫面圣,但从顾朗入狱后,她连进宫向太皇太后侍疾的请求都被屡屡驳回,根本见不到元彻的面,心里更加隐隐觉得,这事和元彻多多少少有些关联。
“你不见我,我偏偏要见你!”素问倔劲上来了,开始动起心思,顾朗回上京不过一年的时间,不爱拉帮结派,平日很少结交官员,自己更是不爱应酬,与那些个夫人官太都没什么交情,思前想后,只有从太医署入手还有些希望。
父亲之前是太医令,官从二品,掌管太医署大大小小的事务,不仅医术精湛,人品和脾气也是极好,与同僚们关系都不错,很多年轻太医助教都曾经是父亲的门生,自己入宫后,依然沉迷医术,也没少去太医署偷师学艺,大家也都对她颇为照拂。这怕是她惟一能想到的门路了。
她第一个想到的是卢礼业,太医署里,她最相熟的就是他了,而且做为父亲的门生,总有几分斩不断的交情在,但他只是个小小的从四品内医正,素问担心他没有胆量来担这样的风险。
素问没说自己要去见皇上,只说担心太皇太后病情,求卢礼业轮值时带她进去看看,卢礼业想了想便答应了,道是正好明日要带几个新招的针师入宫,让她假扮成其中一个混进去。
混进宫很顺利,素问装成小针师,跟着卢礼业身后进了永寿宫,见到了太皇太后,令她欣慰的是,皇奶奶自从吃了她送去的风鸣草,虽然仍是困顿嗜睡,但白日里能清醒四五个时辰,食量也大了许多。
卢礼业把过脉后,道:“太皇太后,您这身子渐好了,再服几剂药,好好调养数日,便没有大碍了。”
太皇太后笑着点点头:“亏得我那外孙女想着法子替我寻药。只是,好些日子没见她进宫看我了。”
素问穿着男式的太医官服,背着针药箱,站在一旁,低着头,不敢暴露身份。
卢礼业给她使了个眼色,她跨步到太皇太后身边,伏身道:“太皇太后,该施针了。”
太皇太后听这声音熟悉,转过头来看着她,顿时大吃一惊:“素……”素问悄悄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太皇太后立即会意,正了正神色,道:“素来这个小针师手法不错。”
素问调皮地冲她挤了挤眉眼,太皇太后看着她,脸上满是宠溺和无奈的笑,不晓得这鬼马精灵的小丫头,又是闹的哪出。
素问正要替她扎着针,正在这时,有人进来报:“太皇太后,皇上来看您了。”
此言一出,太皇太后、素问和卢礼业三人皆是倒吸了一口凉气,太皇太后病了有半月余,元彻只在开始象征性的来看过一次,怎的现在突然想着过来了?
素问原本的计划是想等着这边的事完了,再通过皇奶奶想办法去找元彻,到时候打死都不认自己是怎么入的宫,饶是元彻再生气,也不能治太皇太后的罪,这样就可以避免得牵连卢礼业。没想到元彻自己来了永寿宫,可如何是好。
太皇太后道:“晚些再施针,你先退下。”
素问知道皇奶奶有意在帮她,背着针药箱退回到卢礼业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