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写稿件并没那么容易,凌思若反复捉摸着苏亦风所说的“娱乐性强点”。
“你们说,怎样才能把对锐锋队的报道写得娱乐性强点?如果是你们,最希望在院报上看到他们的哪一类消息?”
饭饭一拍桌子:“那还用说?那肯定是小哥哥们的闺中密事、曲折情史、腹肌几块啊什么的啦!”
思若不敢苟同的同时,虚伪地点着头。
“我倒是最想知道他们哪些目前是单身!我可接受不了名草有主的爱豆!”小米依旧举着她的小镜子。
思若再次不敢苟同的同时,虚伪地点着头。
“九九?你呢?”
王九九摸着下巴:“一堆帅照啊!这个我得加把劲了,上次抓拍了几张还不错,就是没抓到苏亦风的,你要知道,有多少妹子滴着口水等着舔屏呢!”
“明天你再去篮球场蹲蹲。”
“好的,那这队员信息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搜集?”
凌思若赶紧摇摇头,追着一群大男孩问些八卦的勇气她还真没有。
“那你怎么写?”
思若努努嘴:“我能不能退团?”
九九哈哈笑起来:“不然你问问苏师兄,不是刚好有微信嘛,难以开口的话就发文字最适合啦!”
“这......不好吧?”
“没事!苏师兄人家不是还特意加了你微信了嘛,这加完以后你一句话不问的,不好,真不好......”
“真的?”
“比真金还真!”
好吧,她磨磨蹭蹭地掏出手机,犹豫再三编辑了一条微信发了出去:“苏师兄,如果方便的话,能不能帮我问一下你们队员的个人情况,像身高、体重、人生格言之类的?”
发出之后她又后悔了,刚准备火速撤回,对方已经回复了:“稍等。”
又过了大概十分钟,苏亦风发来一大篇文字,里面极尽详细地描述了每个队员的资料,一条条,真正的独家、绝对的私密,思若惊得下巴都跌到了书桌上。
“这些要写出去,他们会不会打死你啊?”
苏亦风回复了一个笑脸:“没事,尽管写,这都是他们自己提供给我的,大男人,没那么多扭扭捏捏的。”
“太感谢你了,师兄,什么时候方便我再请你吃个饭。”
“不用这么客气。”
“这必须的。”
“好吧,回头约。”
凌思若赶紧在笔记本前埋头苦干,王九九鬼鬼祟祟地伸过头来:“啧啧啧!有外援就是不一样啊!你不觉得,苏亦风对你,有点不一样?”
凌思若白皙修长的手指在电脑上灵活地跳跃着:“苏师兄这是乐于助人。”
“还乐于助人?你是不知道院报被锐锋队拒绝过多少次?听说上次艺术院的刘师姐都快哭了。”
“那也是被他们那个王队长拒绝的吧?”
“那他这次怎么就同意了呢?”九九坏笑着。
凌思若一愣:“额,或许是看你太妖艳了。”
“去去去!”王九九娇羞一笑,“我可是个有梦中男神的人!”
“呦?”思若顿时来了兴趣,停下了双手转头看着她:“快说是谁!”
王九九神秘一笑:“打死也不说,等我拿下他的那一天,拎着他来见你!”
思若沉思起来:“看来这人我肯定认识。”
“不许猜!不许猜!写你的稿子去!”
“说说嘛!”
“你那天的舞姿真迷人!”
“去去去!到底是谁啊?”
“苏师兄对你好像不太一样哦!”
“当我没问过!”
天气阴沉,思若一个人趴在图书馆靠窗口的座位看书。
图书馆的人不多,静得仿佛掉根针都能听见。
她转头看着身边空空的座位,不自觉发起呆来。
从小到大,她虽顽皮,看书却总能耐下性子。但一坐到他身边,再喜欢的书也看不下去了。
记得那个时候,那个人很爱在图书馆看书,她就常常坐在他身边,他看书,她看他。口水奔腾。
“小姑娘,老是这样盯着看,不腻吗?”
她立即笑嘻嘻地说:“不腻不腻!永远都看不腻!”
他便伸出手来轻轻拍拍她的头顶。
他很爱拍她的头,动作极轻微,拍完后掌心在她头顶轻轻摩挲几下,这是他对她做过的最亲密的动作,可她却很满足。
他从没说过喜欢她,却向来待她与众不同。
也或许,只是她自以为的与众不同。
她合上书走出图书馆,刚好下起了毛毛雨,细细的一滴滴,飘在脸上,痒痒的,像些顽皮的孩童。
她干脆就慢步踱着,校园小道上人极少,让她错觉地认为祖国大地的人口问题应该没那么严峻。
记得有一次,饿着肚子的饭饭面对着前面密密麻麻的人头,领导人般指点江山,忧心忡忡地无限感慨:“思若你说,这一刀砍下去那得为祖国的计划生育事业做多大的贡献啊……”话没说完,那可怜的娃已在群雄恶狠狠的目光中把自己壮烈的爱国主义宣言一股脑咽下,并不停地抽动着嘴角来挤出她自以为如花似玉、妩媚无比的笑容以致歉意。
远远地,思若听到了一阵声嘶力竭的歌声,听不清唱什么,但可以听出他很尽兴,就像小时候和孟伦躺在夏夜的屋顶唱《冬天里的一把火》那感觉,虽然那时总会有人从更高的地方砸下一块西瓜皮,然后毫不心疼地摔上窗户。
不远处的篮球场中有个瘦长矫健的身影,熟练地运球,干脆地投篮,篮球稳稳地从篮中跌下,迅速向一边弹开,滚到了她的脚下。
“苏师兄?”
她有些吃惊地看着慢慢走来的男孩,纯白的T恤,淡淡的皂香,依旧干净的面孔,清澈的眼睛似乎可以让人一眼看到深处。
“怎么没有撑伞?”他看着她,眉头微微皱起。
“没事,就这点毛毛雨。”
他转身从旁边的背包里拿出一把伞:“撑上,别冻感冒了。”
她接过伞撑起,表面挺平静,内心深处却因终于被人看作一个弱女子而激动不已。
天知道早在她还天真无比地仰着苹果般小脸蛋的童年时代,就已被周围小朋友们视做洪水猛兽。每次她一出现,他们都像深夜巷口受了惊吓的小少女般,嗷得一声惨叫,拎起小腿逃之夭夭。这种行为不好,真不好,太伤害她幼小的心灵了。
虽然,她爷爷去世前,每个暑假都会带她去他一个开武馆的朋友那里小住几天,顺便让她学点防身小技巧,但是她从来不打好小孩的啊。
短暂的沉默。
“那,师兄你继续打,继续。”
他漂亮的眼睛看向她,满含笑意:“要试试投一个吗?雨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