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佳红倒没在意恨瓦阁的真正意义,只是冷着脸道:“我倒没听我娘说过她喜欢什么花?这些年要不是舅父周济,温饱尚且不保,哪有闲情风花雪月。”她抬起眼淡淡瞟了一眼胡府大门楼上的匾,轻声叹道:“我们走吧。”说完转身要走。
韩玉露赶紧挡到她身前,脸上带着笑道:“院都没进,就要回去!难道表姐忘了昨儿答应我的事儿?”
胡佳红笑着指了指公馆门上方:“你要看的字就在眼前,却不认识,亏你好意思说一心崇拜他,欣赏他的字。”
韩玉露抬起头见在黑漆大门的上方,挂着一块金匾,上面是三个烫金大字“胡公馆”,太阳的余晖照映下,泛着金光,经过风吹日晒匾上的金屑脱落,馆字的最后一笔有些看不清,匾的右下角,几个淡淡的小字,‘张书景亲题’。字迹飞扬,傲然于门上,的确比表哥所临之贴更加酒脱。
韩玉露竟然看呆了,要不是佳红拉了她一把,她竟忘了自己身在何处,胡佳红笑着说道:“快走吧,只三个字就把你看呆了,若是把他家的都看了,丢了魂儿,可让我如何向舅父舅母交待!”
韩玉露未置可否地笑了笑,央求胡佳红帮她去胡府借一幅字,只照着临摹,两三日就还。
胡佳红心中有些好奇,韩玉露性格淡然,从没见她对什么事上过心,何以会对张书景的字竟如此倾心,三番两次地相求。她为难地说道:“不是我不肯帮忙,我们两家原就素无来往,如今三小姐和我也生分了,这时候冒昧相求,倒让人多心,以为我们要巴结他家。反正既然来了,我就陪你多待一会儿,你把那三个字练会了,我们再回去。”
门口有一块青条石,不知谁在上面放了两张薄毡,因为有风旁边还压了两块小石头,胡佳红走过去坐下,一株长长的柳枝正好垂到她的眼前,她顺手一掐,枝条很嫩,掐了下来,她把柳枝卷成一卷,随手放开,柳枝并没有折断,显然韧性很好,她拿着树枝,在手中晃着,笑着说道:“你练字,我帮你编个笔架,我最喜欢墨浸柳枝那股清香味,不但醒脑,而且提神。”
韩玉露正拿着一棵树枝,在地上画‘胡公馆’三个字,她一听表姐要给她编个笔筒,忙扔了树枝,凑过来坐到她表姐身边:“去年表姐派人送来那个用金丝打的扇套,妈爱不释手,总跟我唠叼,人家是姑娘,你也是姑娘,人家做什么像什么,可你呢?什么也不会!”
胡佳红折了两根柳枝,顺手在地上甩了甩,把叶子上的水甩掉,回头坐到条石上编起来,边编边道:“我怎么能和你比?你是千金小姐,这些粗活自然有丫头们为你做。”
韩玉露知道表姐心性高,所以她很少在她面前表现出家庭的优越,忙叉开话题笑着站起身,“是我笨倒是真的,巧活儿我不会做,体力活尚可,我可以帮表姐折树枝。”她取下披肩,放在条石上:“表姐你坐这儿上,昨儿刚下了雨,毡子虽干,也容易返潮。”
胡佳红抿嘴笑了笑说道:“你穿得衣服少,今年的春天较往年冷,小心别受了凉。”说着想帮玉露披上,玉露伸手推开,“我不冷。”佳红见披肩的一角,耷到地上,忙拾起来用手拍了拍上面沾的泥,搭到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