雯蓝笑道:“这可不像你,你以往的勇气都到哪儿去了?罗少爷固然好,你又比他差哪里了?出身名门,容貌娟丽,性格爽朗,女人队里的侠士。”
谭芷笑道:“若论侠士当有武功,玉露姐才是文武双全,我算什么,罗少爷要找个才女,都让我如此难过,若他要找个武功也强过他表妹的,我岂不是要一边蹲着马步,一边拿着本书读了。”说得雯蓝笑起来,两人又说笑了一会儿,方梳洗安歇。
次日一早,雯蓝起床时没看到谭芷,见诚心坐在旁边叠衣服,诚心见小姐醒了,怕打开帘子叫诚意等人进来帮小姐梳妆,雯蓝欠身坐起,见西屋里毫无动静,问道:“谭小姐还没起吗?”诚心笑道:“早起了,说出去散散心。”雯蓝听了,顾不得等人进来,披了一件衣服,只胡乱洗了把脸,牙也顾不得刷,起身跑了出去,急得诚心在后面直嚷:“走了半个多小时了。”
雯蓝穿好衣服,因头发太乱,边走边解开,胡乱挽起来,用钗固定住,直穿过汉白玉桥也未见过谭芷,迎面见素云走过来,雯蓝忙问道:“可见到谭芷?”
素云笑道:“快坐下,我帮你把头发梳好,今儿家里有亲戚,若是被人误会是哪家少奶奶,你岂不要臊了。”
雯蓝方想起自己胡乱挽了个髻,不觉脸红了起来,也顾不得找地方坐,只胡乱一蹲,让素云帮她梳头,因没有梳子,素云只有手指梳顺头发,在脑后结了个大辫子,看了一眼,觉得太素净了,把钗簪到鬓边,方有三分韵味。
雯蓝顾不得与素云寒喧,急急去找谭芷,找了几处,都没人说看见,才见后院走来,一进院门,听到草亭处似传来琴声,她走近了,才看见谭芷正和秋水坐在一起,谭芷掌琴,秋水在旁边指指点点,谭芷依言弹出的调子,真比昨日强了许多,昨儿因过来看她们是否吃过饭,刚跨进园子,就听到谭芷的琴声,比听了金属的擦刮声还让人难受,雯蓝刚想捂上耳朵,听身后有人笑道:“怪不得克文刚刚说我们家小姐的琴音何止绕梁三日,他怕是半辈子都要活在梦魇里了,原来不光是他,我也有同感。”
雯蓝回头见是谭庆生满脸含笑地站在她身后,雯蓝问道:“可吃饭了?”谭庆生道:“刚刚吃过,正等着向你当面告辞,好回府去。”
雯蓝道:“大帅事忙,何苦为等我而耽搁正事儿。”
谭庆生听雯蓝如此说,忽然就沉默起来,远处谭芷的琴声是越来越刺耳,可他们却充耳不闻,雯蓝低着头,谭庆生忽然笑了笑,声音虽不高,雯蓝却感觉出有几分冷笑,她刚想抬头,谭庆生淡淡道:“庆生事忙,不打扰四小姐了,告辞。”话音未完,已转身匆匆走了。
雯蓝知道他生气了,难怪谭庆生生气,谭庆生钟情于她,她何尝不知道,她也知道她今生已非谭庆生不嫁,可是见到他,她对他总是淡淡的,以谭庆生之貌及身份,天下多少女子以嫁他为荣,好女子,又何止她何雯蓝一个,偏就她不冷不热的。
雯蓝听着谭芷此时成音的琴声,想着昨日气走了谭庆生,夜晚故意装在不在意,因谭芷为了罗正的缘故也是愁眉不展,也就没深问谭庆生回府之事。雯蓝站在草亭下不觉发起呆来。忽然身后被人猛拍了一下,吓了她一跳,回过头来,见素云怀里抱着刻儿,刻儿正满脸笑容:“谭姑姑之琴虽不算难听之至,也是不好听,何至于四姑姑竟听得入了迷。”
雯蓝笑道:“这冷天气,不在屋里玩,你祖母怎么肯放你出来了。”见刻儿披着一件棉斗篷,戴着瓜皮小帽,脸色红扑扑,显然不冷。
刻儿伸开又臂让雯蓝抱,雯蓝因刚才出来匆忙,只穿了一双缎面脱鞋,怕摔着刻儿,故而不肯抱,笑道:“你看你,个儿都快有我高了,还让人抱也不嫌羞。”
刻儿笑道:“因昨天人多,早起祖父让人把路都用水刷了一遍,祖母嫌路滑,故而不让我一个人走。”雯蓝笑着在刻儿鼻子上捏了一下:“你祖母怕你路滑摔倒,难道就不怕别人抱着你摔倒,要是压了你这个小宝贝可如何是好,快去叫人取鞋来自己走。”
刻儿对她做了个鬼脸,转头紧紧搂住素云的脖子问道:“素云姑姑如果摔倒了,是你压着我,还是我压着你。”
素云笑道:“放心吧,别说抱着小少爷,就是小少爷长成四小姐那么大,我抱着也不会摔跤的。”边说边笑着抱刻儿走了。
雯蓝叫住素云问这会儿抱着刻儿去哪儿,素云回身笑道:“太太正在胡太太、韩太太处说话呢,太太让抱小少爷过去给几位太太请安。”
雯蓝点了点头,那边谭芷和秋水也听到三人说话,秋水见时候不早,该回去侍候太太们,就起身走了,谭芷拎着琴从草亭上下来,走过来问雯蓝:“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雯蓝笑道:“自然是出来找你,还以为你嫌我晚,等不及去见罗少爷去了。”
谭芷笑道:“这会儿说我,昨晚上因吃咸了,半夜里口渴,听你在房中叫生哥,还以为我大哥深夜跑来跟你私会,结果推开你的门,屋里黑洞洞的,就没敢进去,听你又叫了几句生哥,才知道你是说梦话。过去推了你一把,你翻了个身,才不叫了。”
雯蓝听了脸一红道:“胡说,枉我把你当成好姐妹,我岂是深夜私会男人之人,你有此想法,真是该打。”
谭芷笑道:“昨儿大哥不辞而别,我就觉得事情蹊跷,可是晚上见你笑逐颜开,还以为是我多心了,你倒说说昨儿跟我大哥怎么了?”
雯蓝道:“我能和他怎么了?何况你说我梦里叫他的名字,只你一面之辞,我那里知道是真是假?”雯蓝虽如此说,知道谭芷所说,怕是真的,昨夜里他的确梦到谭庆生,谭庆生对她温柔呵护,十分照顾,醒来之时,她心里还存着喜意,虽听到西屋里似有动静,也不愿睁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