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老太太见女儿不声不响地悄然流泪,笑着拍了拍韩晴的手道:“你们俩长得像,许是你们前世有姐妹缘份,今生你们同嫁一夫,你帮她照顾女儿也还上她了。”
韩晴道:“当时二哥在世的时候也劝过我,说他与我只是兄妹之情,我和胡泰裕又一往情深,倒不如嫁过去,也可享几天福。娘,不知为何,听闻胡泰裕因我而病,我不但丝豪不难受,反倒心里痛快了许多。”
韩老太太笑道:“你爹给你的压力太大了,你不敢怨恨你爹,就把全部的恨都转到了他身上,也是因你太爱他了,爱之深则恨之切。”
与韩晴一次促膝长谈,娘俩几十年的心结都打开了。
腊月初五早,天未亮,韩老太太早早起来,就命人收拾东西,张罗着快些备早饭。
叫丫头去老爷那儿看看,正做什么呢?丫头回来说,喝茶呢。老太太忍不住埋怨起来:“都火烧眉头了,还不紧不慢的,难道一会儿车来接了,才收拾东西。”
韩秋桐几十年如一日,早起不吃饭,必喝一杯热茶,正四平八稳坐着喝茶,听丫头们说老太太急了,忙放下茶杯,笑着对夫人道:“娘万事不管的人,今天倒主动张罗起事儿来了。看来我们是不想去也不行了。”见罗旭儿正往福袋里塞着银元、小金锞子,已经装好了十几袋,旁边还有好多布袋没装,笑着问道:“怎么备这么多?”
罗旭儿笑道:“今年不比往年,除了我们自家人外,还有何府、谭府难免也有人过来拜年,虽然这点儿东西拿不出手,难得彩头,娘的再加我们俩的,少说也得几十袋,现在装好,免得临时抱佛脚。”
因今年较往年冷,云山、玉露临来时,特从上海买了几件貂裘大衣过来。
老太太那件是黑色的,韩秋桐与罗旭儿则是最尊贵的紫貂。
韩府家风历来节俭,原本不喜奢侈,见云山如此,不忍拂了云山的孝心,忙笑着受纳。
车到达苏州与胡泰裕夫妇、慧姗会合,云山特租了艘大船,接着众人上了船,一路向上海进发。
到了上海,雪化得已差不多了,唯有山岭之处尚有些残留的雪迹。
老太太笑道:“我还以为赏什么样的雪景!这在北方,连小雪都算不上。在京里时,哪年冬天不下几场大雪,踩中雪坑里,眼前一片白茫茫,晃得眼睛都睁不开。”
云山笑道:“祖母自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岂是我们这些人所能比的。”
老太太知道云山哄她,回身笑道:“见场大雪就见过大世面了,那北方人岂不个个都是见过大世面的。不过今天一处过年,倒有个好处,自从回南方以来,总觉得过年没有在北京热闹,今年我们就学学北京时好好过个年。”
车到达胡府时,已近傍晚,家里人都接出来不说,连佳红夫妇也早已候在府门口。
佳红婚后不久,随何靖华全家启程回上海,就再也没见过韩晴,何靖华一接到信儿,马上将喜讯告诉佳红,佳红竟一刻也待不住,去向何夫人辞行之际,正巧何笑伦也在,听说不光胡泰裕夫妇,连韩氏伉俪也过来了,忙张罗备车,跟夫人也一块儿过来。
何夫人见车到了,也和何笑伦接出来,何夫人见韩晴比数月前丰满了些,眼里已没了初见时的木然与冷漠。
胡泰裕、韩秋桐,韩夫人等也忙下车相见,双方说了些客套话。落座后喝茶的功夫,何夫人笑道:“我是来接伯母及兄嫂们去我那儿住的,云山这儿好是好,就是洋房住起来,不如我那土屋子、土炕舒服。何况今年较往年冷,我那里烧着地龙,还是去我那儿暖和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