雯蓝笑道:“你不是不学无术,你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念,实在无心顾及旁的罢了。”
慧姗原本以为二哥成亲之时,何恬即使不闹一场,也定要伤心难过几天,此时旁观何恬,仪态优雅,不像原来动则发泼,想她是顿有所悟,释下心怀了。
雯蓝问何恬:“今儿孙会长的三公子找你都说了什么?”
何恬淡淡地道:“他父亲已把家里大部分生意交给他,我劝他即得机会,当要珍惜,切不可再向原来那样虚度光阴了。”她缓了缓又道:“孙会长那个小太太前儿没了。”
慧姗听了一惊,她在何夫人生日时见过那女子,虽觉得不能跟佳红比也是少有的美人,忙问道:“看着年纪不大怎么就死了?”
何恬叹道:“听说从上个月开始就不大吃饭,又被孙会长那些小老婆挤兑,渐渐地就病起来,孙会长原还不在意,等到见到她已如风中之烛,想救也就晚了。想着她初嫁进来,如花似玉,心里难过,也就病了,否则也不会把生意都交出去。”
说着说着话题竟转到霍思兰身上,雯蓝问:“思兰表姐说过要来参加二哥的婚礼,怎么没和表姐夫一起过来?礼物倒是送了不少。”
何恬道:“思兰姐怀孕了,不大爱吃饭,又怕路上颠簸影响到腑中的胎儿。”
慧姗道:“思兰姐当时说得狠,就是化了灰也不会原谅周凤明,没想到还是和好了,再强硬的女人,也禁不住男人的绕指柔。”
出乎众人意料的是,婚礼的第二日,荷香一个人过来了,看着风尘仆仆的荷香,何夫人问祝儿哪去了,荷香哭道:“我们找了一个月也没找到她的姨母与表哥,忽然有一日和她走到四川蛾眉山,就说什么也不肯走了,求着师太非要出家,我再三劝她也不听,她说心中牵挂,唯有姨母与表哥,如今他们不知去向,她也就没什么念想了。”
何夫人一听忍不住伤心动肠地暗中哭了一场,又想祝儿与佳红是姐妹,就找韩晴商量,是否把实情告诉佳红,或许佳红劝劝妹妹,祝儿能念着姐妹之情,重新回来。
韩晴道:“此时若说出来,以佳红的性子,怎忍心看着妹妹受苦而不顾,还是等祝儿有了下落,再告诉她也不迟。”
腊月初,上海下了一场雪,连黄浦江都结了冰,云山以赏雪景为名,把胡泰裕、韩晴、慧姗及韩玉露祖母及父母亲都接到上海,实是接他们一处过年。
韩老太太接到电话的当天晚上,乐得半宿没睡着觉。与女儿分别三十余载,终于可以在一处过个团圆年。
韩老太太一辈子唯夫命是从,老爷说胡泰裕不好,她也认为必是不好。胡泰裕在韩府做仆人时,韩老太太又是个不管事的人,对他并不太熟悉,只记得高高大大,长得挺俊的。以为韩晴看上胡泰裕,是看上了他的相貌。
韩晴三天回门,老太太冷眼旁观,发现胡泰裕虽不善言谈,言谈举止间却看出是个忠厚仁义之人,而且对老太太言听计从,极尽孝道,对韩晴也是十分呵护,把老太太哄得十分开心。
老太太忽然就难过起来,如此一个好女婿,怎么就晚了三十年呢?晚上与韩晴独坐闲谈时,趁着身边没人拉着韩晴的手哭道:“你爹一辈子对我不好,我也没恨过他,觉得他就是倔些,心眼儿不坏,可是晴儿,我现在真的很恨他,是他误了你的终身,若不是你大哥周全,你与你女婿差点儿错过了,也是妈糊涂,怎么就什么都信你爹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