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露因云山重伤初愈,怕他劳累,哄着他躺一会儿,云山生来好洁,见床上都是血,说什么也不肯躺上去。将玉露拉着坐到他身边,笑道:“你若真怕我累,把肩头借我,让我靠一会儿。”
玉露依言坐下,给他披了件外衣。
正在这时,楼上的门被人嘭地推开了,刻儿第一个跑下来,后面跟着林驰,及众姨太太,刻儿跑到云山面前问道:“二叔可知道先生去哪了?”
云山见刻儿急赤白脸的样子,显然没认出玉露,边看韩玉露,边笑着问道:“你找先生做什么?”
刻儿垂下头道:“我要谢谢先生救命之恩,若不是先生,刻儿怕是要被那个坏人杀了。”他抬起头来,眼中竟满是泪水。
大人之言,有多少真心,尚须斟酌,而刻儿此言却全是出自肺腑。玉露感动之余拉住刻儿的手,被刻儿强挣出来,虽没说什么,眼中却满是戒备。
玉露救刻儿之时,虽将头发挽起来,衣服却是早起那一套男装,而此时完全换了女装,刻儿一时没认出来,听身后传来一声叹气声,他回过头,见祖父站在身后,身上的西服,皱巴巴的,面容憔悴。
何笑伦转身对从楼上走下来何府女眷,及外面送客归来的何琴华等人徐徐说道:“你们都过来。”
大家虽不知道他有什么事儿,见他郑重其事的样子,不敢怠慢都走过来,听何笑伦道:“都跪下。”
众人都吃了一惊,以为犯了什么家法,已见何笑伦率先走过去,跪到云山和玉露面前,云山慌忙伸手去扶何笑伦,“伯父,您这是做什么?”
何笑伦摆了摆手,不肯起来,他抬起头道:“云山,以往伯父最看不起你,觉得你为人仗义,却是匹夫之勇,现在方知道错了,今儿若不是你们夫妻仗义相救,何府恐怕要遭遇一场大劫。”
云山因仓促间去拉何笑伦,扯动了伤口,不敢再与何笑伦拉扯,只得忍着痛听何笑伦把话说完。
何笑伦又道:“当初我举家初到上海得胡兄相助,方有个安心立命之地,而我却毫不领情,以为他有所图,想高攀我这个满清权贵,即便后来大清灭了,也仍旧不肯示好。今儿何府又面临一场浩劫,侄媳妇不计前嫌,舍命相救,今儿我率阖府上下,在此立誓,何府从今以后唯胡府马首是瞻。”
韩玉露也是如坐针毡,见何笑伦说着要磕头,慌忙扶着云山站起身,两人侧身避到一边,云山因哈腰不方便,玉露又不好亲手去扶何笑伦,只能说:“快别这样。”
云山是边劝何笑伦,边叫何琴华起来,何琴华面无表情、充耳未闻地跪在他父亲身后,任云山如何说,就是不动弹,要不是何靖华带人进来,无计可施的云山只能拉着玉露跪下。
何靖华急忙奔过来,一手扶起何笑伦,顺手拉起何琴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