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笑伦见何夫人坐下了,微微皱了皱眉对何夫人道:“我与路副帅有正事要谈,夫人还是先回房歇着。”
何夫人边倒了一杯茶递给何笑伦边笑道:“你们有事尽管谈,我只坐着喝茶不打扰你们也就是了。”
路挺看了一眼韩玉露,韩玉露穿了一件紫红色的粗布长衫,黑色裤子,打了高高的绑腿,脚上穿着一双黑色的圆口布鞋,在脑后挽了个髻,长长的流海遮住了眉眼,以为是府里的下人,只瞟了一眼,就转开目光。韩玉露悄悄走到何夫人身后站好。
何夫人举了举茶杯笑道:“路副帅少年得志,年青有为,我以茶代酒敬副帅一杯。”
路挺原本冷傲的神色,稍微敛了敛,身子微微前倾举了举杯:“多谢夫人。”
路挺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身子向后笔直地靠坐到沙发上:“少年得志、年青有为不敢当。家境贫寒,不得已身入行伍,刀尖枪口混碗饭吃罢了,哪敢跟二位少爷相比。先生、夫人是爽快之人,路某也不拐弯抹角,今日前来奉总理及大帅之命,来向何先生借笔饷银。”
何笑伦笑道:“我虽家境一般,也知道国家有难匹夫有责,别说总理及大帅之命,就是副帅开口,何某岂会袖手旁观,只是近来上海生意难做,何某手里的现钱不多,目前只能凑上十万元,等过两天再筹些送过去。”说着回身从何琴华手里接过一张银票,推过去放到路挺的面前。
路挺冷笑着看了一眼银票,起身向前探了探身子,何笑伦还以为他是去拿银票,没想到他却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放下茶杯时,故意手一抖,把水泼到了银票上,衣袖一拂把银票拂到地上,茶杯也跟着脱手落到地上。因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茶杯并没摔碎。
路挺呵呵笑起来:“何先生家财万贯,拿区区十万元就想打发我,让我如何有脸去见总理及大帅。”说完一拍桌子腾地站起身,丹凤眼满是杀气,原本的笑菩萨,转瞬变成了笑阎王:“识时务者方为俊杰,你若再不识时务,可别怪本帅无情。”
韩玉露看了一眼何靖华,见何靖华一向温文尔雅,此时脸色阴沉,手指握着沙发背。
何琴华头上的青筋也是一蹦一蹦的。
何笑伦脸色气得煞白,拿烟的手指直哆嗦。烟灰掉到他的衣服上,何夫人伸手取下他手里的烟,帮他把烟灰拂到地上。
何笑伦神情冰冷地道:“虽是区区十万块,也是何某父子们辛苦所得。副帅若是看不上眼,何某也无能为力。”路挺被气乐了,他抬步上前,靴子踩到茶杯上,咯吱一声碎裂了:“没钱没事儿,可以拿这个大宅子顶。还有何氏旗下的企业,不会只是这区区十万块吧。”
何笑伦一顿,脸色更加苍白了,他慢慢站起身问道:“副帅是来操家了,何某身犯何罪?”
路挺又恢复了笑菩萨面容:“身犯何罪,这还用我说,你是满洲正黄旗,而北洋政府起兵之初是驱除鞑掳,恢复中华。”
何笑伦也笑起来:“驱除鞑掳,恢复中华,并没有说将满人赶出中国去,何某不问国政,难道北洋政府连我们满人饭也不让吃?”何笑伦有些激动,几乎是质问路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