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靖华摇下车窗玻璃问云山去哪儿,他好打发人去准备,云山说先去京华戏院。
韩玉露因初遇何靖华时曾被车剐了一下,现在手腕处还有淡淡的疤痕,上次探病时,听何靖华说云山不爱开车,不知道他的技术如何?胡云山帮她打开车门,扶着她上了车,俯在她耳边悄悄说道:“没事儿,靖华开车技术还是跟我学的,不用害怕。”
从大门出来,便是一条正街,街的两旁都是买卖铺户,街上人来人往络绎不决。红男绿女五彩嫔纷,真是花枝招展。佳红回身叫玉露,“你看那个门,还能转。”玉露转过头,果然见一扇门正在转着,胡云山笑道:“那门叫转门,外国洋行都爱用这种门,门停着的时候,顾客不认识还以为没开业。”
佳红问云山京华戏院在哪儿?边笑边说道:“别去太远的地方,我和你们俩坐一辆车总觉得不方便,要不是我在车上,你们尽可以说些体己话。”
胡云山从后视镜见玉露羞红了脸,原本的清秀之容,这会儿却艳若牡丹。
玉露道:“我想给刻儿买点儿玩的,留他下课时候玩,省得总拿木棍赶蚂蚁。”
云山笑道:“刻儿的吃穿用度都由专门人去指定的地方采办,不许市面上采买,往年也曾有人给刻儿送一些高级玩具,都被琴华或婉拒,或者送人。刻儿想玩什么,你可以写一张单子,交给祝儿,现在何伯母不大管事,家里的事儿暂托祝儿代管。”
韩玉露道:“昔日的的王公贵族,只怕此时也没谱可摆了。素富贵,行乎富贵,孔子之言也未必是真理。”
胡云山嘴角微扬了扬:“历来人都是只顾眼前,哪还会想到身后。你在何府待的时候短,不知道他们家讲究多着呢,米饭都是从宁夏运来的珍珠米,青菜只要菜心,嫩嫩的就要摘下,光给他们家供菜的农民就有几十户,吃饺子只吃馅,好好的皮儿都扔了……,我爹最看不上他们家,总教训我,什么都可以糟蹋,唯有粮食不能。还有琴华穿衣服从不穿下过水的,都是只穿一次就送人。”
韩冰一抬头,看到后视镜胡云山黑亮的眼睛正望着她,哪有开车不瞅路的,身子急忙向旁边移了移,见云山的眼睛一弯,她嗔视了他一眼。
何靖华的车渐渐停了下来,他从车上下来,倚着车门,云山顺着靖华的目光望去,从一家高级时装店走出的一群人,中间簇拥着一个穿紫红色半袖旗袍的女人。
云山说了一声:“是霍思兰。”也把车停到了路边。
霍思兰走到一辆豪华的轿车前停住身子,回头对身后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说道:“后天的日子是有些急,就麻烦谭老板多费心了。家里倒是有两套法国时装还没上身,可是这种场合,我更喜欢穿旗袍。”
老板娘笑着替她打开车门,笑道:“我知道兰姑娘的脾性,别说两天时间,就是姑娘想明儿穿,我也得连夜赶出来。”
霍思兰抬腿刚要上车,听到有人叫她,一抬头,见何靖华笑着走了出来,接着胡云山从另一辆车上下来,她放开扶车门的手,爽朗地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走过来:“你们怎么在这儿,今儿不用上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