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冰淡淡笑了笑,借口有事儿,转身离开了,何靖华也跟着一块儿走下草亭,对韩冰道:“今儿晚上家里吃鲸鱼肉,你喜欢红烧的还是青蒸的。”
因前面一截花枝伸出挡住了韩冰的去路,何靖华伸手替她挡开,韩冰笑道:“我没吃过鲸鱼肉,不知道怎么做才好?何况又不是我一个人吃,我悉听尊便。”她向来对吃的并无喜好,只觉得喜欢吃便多吃一口,不喜欢则少吃一口。
秋水初到韩府时侍候她吃饭,见她虽然吃相优雅,却私毫感觉不出香甜,刚开始还以为她没碰到合口味,后来见她总是如此,颇不能理解,问道:“我看小姐除了书,再也没看过对其他什么感兴趣的。”韩冰却笑道:“总归添饱子罢了,狼吞虎咽也是吃,细嚼慢咽也是吃,像你那样,哪是吃食物,而是在咬食物了。”
何靖华又道:“原本打电话叫云山过来吃,说家里来了重要客人。一会儿你若没事,陪我给他送点肉过去,让客人尝尝鲜也好。”
韩冰想到秋水,进而又想到父母是否知道自己在上海做家庭教师之事,上次借胡云山探病之机,先去给家里发了份电报,因苏州那边电报网坏了,转而发到杭州的姨母家,求姨母代向父母报了平安。
韩冰道:“二少爷还是自己去吧,我还要备课。”也不等何靖华回答,率先走了。
何靖华望着韩冰远去的背影,觉得经过上次事后,韩冰对云山和他越发地冷淡了,甚至有时候自己在家,想和她一起用饭,她都不肯,只在自己的屋里将就一口。
何靖华回到屋,边换衣服边打发庆喜去厨房要块儿生肉,又嘱咐一会儿让厨房将嫩肉精肉挑烂烂的,只给韩冰多送过去些,他就不在家里吃饭了。
庆喜去了不一会儿,喜滋滋地回来,手里拿了一大块生鱼肉,又包了一大块熟的,何靖华笑道:“怎么拿了这么多?”
庆喜笑道:“好歹少爷疼顾我们些,这大块生的少爷拿走,熟的,给我和兰喜切下一小块,让我们也尝尝,往年轮到我们这儿不是筋就是皮了。”
何靖华笑道:“即是你要的,就都留下吧,一会儿给园子里的丫头们、小子们都分两块尝尝。”
庆喜忙鞠躬行礼:“哪是我要的,是我打着少爷的旗号,一会儿何总管问起,少爷可千万要为我打些掩护,否则何总管的板子可不是玩的。”
何靖华换好了衣服,命庆喜把肉先用干净的纸包好,再另拿了块油布包了,给他送到车上去,然后他开了车径直往胡府而来。
下了车,见胡云山正在书房里写字,他笑道:“给我那幅字早都写好了,也裱好了,偏给她这幅竟写了十来天,我看你越怕写不好,反倒越写不好。”
胡云山放下笔,又仔细斟酌了一会儿,才笑道:“心里有情份外重,怕只怕我是剃头挑子一头热。”
何靖华见他桌案上放了一壶热汤,拿起来倒了半碗,问道:“这是什么汤?”一面喝了一口,觉得胡府的牛肉汤是比何府的味道正,就又喝了一口,放下汤碗道:“谁叫你当初没担当,把个如花似玉的新娘子独自撇到洞房里,如今就不许人家发发小姐脾气,看她的性子也够倔的,怕你真是要多吃些苦头了,今晚上本打算让她陪我过来,给你个惊喜,不过我面子薄,没劝动,现在她性子越来越淡了,连我也不大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