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冰见小丫头穿着一件嫩衫白裙,银色的坎肩,长得虽不如那些大丫环出色,声音却出奇的动听,想着要是让她念文章,定会掷地有声、铿锵有力。韩冰沙哑着声音问道:“你们可念过书没有?”那小丫头道:“原陪着四小姐读过几天,因当时我们小,也没大听懂,只不过认得几个字罢了。”
韩冰听说她认得字,又赶上自己身子难受,就指了一篇文章让她读,那小丫头拿过书,果然读得如珠落玉盘,连刻儿都听痴了,
小丫头刚念玩,韩冰微笑着点了点头,刻儿也鼓起掌来:“小桃念得真好,明儿你就是我的陪读了。”
另两个丫头,也跟着念了另一篇文章,也都是声情并茂,惟妙惟肖,刻儿都笑着称留下了。
韩冰微微一笑,未置可否,因几个小丫头素日不爱干活,又兼情窦初开,想留在韩冰跟前,日久生情,或者他看上自己也说不定。俱都是欢天喜地的,卖力地学起来。
韩冰以为雯蓝找柳枝有事,借故打发她们几个过来陪刻儿读书,没想到接连几天,她们真如上学班,甚至连笔记都记得十分工整,方知道真是刻儿的陪读,按理说,刻儿的陪读都应该跟他志趣相同的同龄伴读更好些。而且见几个小姑娘,虽看上去仔细听讲,俱都有些心不正焉,眼波随着她而动,韩冰竟有些哭笑不得。
何靖华敲门进来,韩冰正低着头,刻儿和三个伴读都急忙站起身,靖华问道:“怎么还没放学?”
韩冰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笑道:“因是自习课,都看迷了,忘了钟点。”说着把桌子上的书本收拾过去,小丫头们也把刻儿的书本收好,大家各拿了自己的东西,拜别的何靖华和韩冰走了。
何靖华笑道:“有些事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罢了。”他手里拿着一本英文书,递到韩冰手里:“四妹给你带了一本书,让我转交,我竟忘了,今儿收拾东西看到方想起来。”
韩冰边道谢边接过来,见是一本英文版的小说。修长的手指触在书页上,翻开第一页看了起来,她很喜欢看外国名著,语言虽不如中国的词藻华美,但是拿捏到位的针贬时弊,而不似正史只一味歌功颂德,而野史却是妄加推测,胡言乱语。更不喜欢看那些才子佳人的故事,初见面甚至尚不知对方名姓,就于东厢西厢内相会。别说三从四德下,就是如现在的开放男女,也没有初见面就上床的道理。
何靖华见她穿了一件银色的绸衫,袖子挽到腕口,修长白皙的手抚在书上,手指真如玉葱一般,何靖华心里暗道:“如这般不染凡尘女子,世间又有几人?”
他不想多坐,见韩冰看书看得专心,悄悄走出来,迎面走过来几个小丫头,看见何靖华忙着施礼打招呼,何靖华微微笑了笑,在何府最不缺的就是丫头仆妇们,多数他都叫不出名字,而且每次见了,都要行礼问候,不知道他家里还把这种规矩,维持到几时,在外面整天嚷嚷着平等,回到家,就又都做起尊贵的老爷、少爷身份。
走过草亭,见上面的草有些变黄。方想起自入夏以来,天一直阴晴不定,却一场雨也没下,若如此下去,恐怕草亭上的草都枯死也说不定,他回身见翠儿拿着花走过来,问道:“这晚摘花做什么?”翠儿边施礼边道:“三小姐嫌屋里的花味太大,让我摘了些清淡的换下。二少爷吃过晚饭没有,听说老爷买回一条大鲸鱼,家里人正在前面研究宰杀呢。”
何靖华微微皱了皱眉:“年年都要买回一两条,一条就要百来块大洋,海里又有多少,经得起这么捕杀?你给三小姐送花,顺便帮我叫蓝喜及庆喜谁过来,让他们带了盆过来,说我要给草浇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