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笑伦站起身,见何恬愁眉不展,有些心疼地说道:“请神容易送神难,你大哥口气里的不满已溢于言表,刻儿若再跟你记了仇,只怕你这个做姑姑的日后难做;你额娘又是慈悲心怀;雯蓝初归家门,遇到这档不顺心的事,难免心存芥蒂。靖华又最是心里有数之人;趁现在还有转寰余地,你就把这个人情做了吧,别到覆水难收之时后悔。等时机成熟之时,再慢慢收拾他不迟。”
何笑伦自十七岁荣禄给他谋了个三等侍卫以来,从没像今天这样,连想赶走一个教书先生都牵绊受制,心里有些愤愤不平。
何恬默默地点了点头,站起身相送,春妹迎过来,先给何笑伦见了礼,见何恬满脸泪水,回身叫人取脸盆打水,何恬道:“不用管我,冯小姐在哪儿了?”
春妹道:“冯小姐早走了,她临走之时,让我告诉小姐,今儿都是她的错,过两天再过来负荆请罪。”
何恬冷笑着点点头:“她倒走得快,她说得没错儿,今儿要不是她,这出戏还唱不起来,她这个打前锋的倒先撤了,留我这个唱红脸的收拾残局。你去取个拜垫过来,随我一起去后院。”
何恬命人开了侧门,顺着夹道向后院走来,春妹知道小姐素日即使在家里,也把自己打扮得光光鲜鲜的,何尝满脸憔悴过,正迎头遇见一个小丫头,那小丫头给何恬行礼,见何恬低着头理也不理,正犹豫着是否该起身,春妹回身叫她去找四桃给三小姐取顶帽子过来。她脆生生答应一声,抬腿就跑。
眼看着后园门,何恬眼尖,见林驰的丫环玉屏背着刻儿刚走进去,何恬急忙加快脚追过去,玉屏听到脚步声,本想侧身让人先过去,看到何恬,急忙躬了躬腰:“三小姐,好?”
何恬没理她,笑着过来要抱刻儿,刻儿淡淡看了她一眼,把头转到另一侧,抓住玉屏肩的手抱得更紧了。
何恬笑道:“刻儿若不理我,我也不用过去挽留韩老师了,反正我这宗罪也落下了。”
刻儿一听,急忙转过头来,仍淡淡地看着何恬,何恬笑道:“你爷爷已准了刻儿的情,不用韩老师走了。”
刻儿半信半疑,何恬道:“我这就是奉你爷爷之命,去给韩老师赔礼的。”何恬表面上带着笑,心里却恨得牙根痒痒,其实她对于家里人的反应,根本不在乎,再如何,也是一家骨肉,一断时间的生分罢了,可是胡云山却不同,如果让他们朝夕相处,无异将韩冰推入了胡云山的怀抱,她爹为了家人着想,而她低头却是为了胡云山,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刻儿终究是孩子,心里一高兴,早将恨何恬的心思抛开了,一心只想她能留下韩冰就好,一把抱住何恬的脖子,从玉屏身上,爬到何恬的怀里,脸上带着笑问:“爷爷怎么想通的?连奶奶都不敢开口求情。三姑又是怎么回心转意的?”
何恬抱着刻儿道:“再不回心转意,三姑怕刻儿从此不理我了?三姑也不想刻儿今朝有酒今朝醉。”
刻儿呵了笑了一声,猛地抱住何恬的脸,在她脸上狠狠地亲了一口,何恬温柔地一笑,把刻儿抱紧了。
小丫头呵呵气喘,拿着一顶帽子跑过来时,眼见着何恬抱着刻儿进了韩冰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