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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到了别墅的时候,雨还没停。洛亦辰没有开到地上车库,而是直接停在了别墅门口。他撑起伞绕到副驾驶门口,给颜子沫打开了车门,直接伸手将她拉了出来。

距离别墅玄关还需要穿过一个草坪,颜子沫被洛亦辰拉着手往前走的时候,突然觉得有些恍惚。

这是四年来他再一次拉她的手,四年的时光,他的手掌似乎比之前更宽大了一些,不过依旧温暖干燥,甚至,他每次拉她手时候,都将她的手连同大拇指一起整个儿包住这样的习惯,都没有改变。

颜子沫在心中低叹,习惯没有变,可惜,他的性格,他对她的态度,却完全变了……

记得那时候,他虽然也是生人勿近的样子,可是,在她想要帮助的时候,他虽然表情上不情不愿,但是还是愿意出手的。所以,虽然他不爱说话,也并不是很好相处,可是他们两家住得很近,而且她从小就认识他,所以自认关系还算是不错的。

他也好几次拉过她的手,郊游、爬山,甚至有一次在学校她被欺负的时候……可是,为什么四年前他就这样突然离开,再见的时候,他看她的眼神,就只剩下了厌恶和冷漠?

直到被洛亦辰拉着走进玄关,颜子沫才回过神来。换了衣服进入别墅的时候,里面竟然亮着灯。

颜子沫抬起头,便看到一名四十多岁的妇人走了过来,见到洛亦辰,恭敬地道了声“少爷”,接着,就将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于嫂有些吃惊,这还是她第一次见洛亦辰带女孩子回家,而且细细看来,面前的这个女孩长得极为干净漂亮,而且,似乎还有些眼熟。

“于嫂,这位是颜小姐。”洛亦辰开口提醒道。

“颜小姐好!”于嫂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连忙道:“少爷、颜小姐,外面下雨了,我给你们准备了两碗姜汤,喝点儿免得感冒!”

“我不喝了,都给她吧!”洛亦辰说着,径直往楼上走去,走到一半,又转身对颜子沫用命令的语气道:“都给我喝了!”

颜子沫的眉头不禁微微蹙了蹙,无意识地嘟起了嘴。于嫂见状,连忙道:“颜小姐,我在姜汤里加了红糖,是甜的,不辣,你尝尝!”

红糖?正好她来月事,每次都需要喝点红糖水的,因为她痛经一向有些厉害,今天因为和洛亦辰一起有些紧张,差点忘了。现在他离开了,放松下来,她还真觉得小腹有些疼。

颜子沫坐在桌边对于嫂笑笑,便端起姜汤喝了下去。果然,因为放了红糖,所以一点都不辣,甜甜暖暖的,让整个身体都暖和了起来。

喝完了一碗,颜子沫望着旁边那晚,有些踌躇。洛亦辰刚才让她都喝了,可是这毕竟不是饮料,哪个女孩子把它当饭吃的?

于嫂见颜子沫的表情,连忙在一旁劝道:“颜小姐,少爷是为你好才让你把两碗都喝了的。要不是刚才少爷打电话,我还不知道外面下雨了。”

洛亦辰打电话?颜子沫突然想起,他们从餐厅出来的时候,他突然到车外打了一个电话,难道是那时候?不过,他那么讨厌她,又怎么可能关心她呢?颜子沫自嘲一笑,还是咬牙将红糖姜汤都喝了下去。

颜子沫喝完姜汤,想到上楼还得面对洛亦辰,于是磨磨蹭蹭了好久才走楼梯上去。

二楼的客厅并没有看到洛亦辰,颜子沫松了口气,不知道应该做什么,于是在沙发上胡乱选了一个电视台,至于里面讲的什么,她压根儿也没听进去。

不多时,浴室门打开,洛亦辰已经从里面走了出来。他身上穿着一件米色的睡袍,头发还是湿漉漉的,水滴顺着发丝滑入他微微敞开的胸膛上,在漂亮的水晶灯光下,折射出斑驳的光。

颜子沫只看了一眼,马上便收回了目光。

洛亦辰来到客厅,本来只是随意扫了一眼电视,却突然顿住了脚步。本来他只是想看看颜子沫看的什么节目,却不料是新闻。

然而,当看到电视机里那个遥远熟悉的面孔时,洛亦辰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她竟然在他这里,还敢看那个人!所以看到他出来,她也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又将目光落在了电视屏幕上。过去了四年,那个人离开a市也应该有四年了,她依旧念念不忘?连仅仅是他的新闻,她都看得这样目不转睛?!

一时间,强烈的情绪紧紧抓住了他,洛亦辰再也无法忍受,直接抓起了茶几上的遥控器。

“啪!”电视机瞬间黑屏,颜子沫悚然惊醒,目光落在洛亦辰脸上,这才发现,客厅里的温度不知何时突然冷了好几分,全都是面前这个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他的薄唇紧紧抿着,眸光锐利却又寒冷,虽然没有说话,可是整个人好似随时都会喷发的火山。

她做错什么了?颜子沫错愕,让她喝的两份姜汤她都喝了,上来看电视也调得很小声,根本没有打搅到他,可是,为什么他此时有种要吃人的感觉?!

不自觉地,颜子沫便感觉到一种委屈。她的父母就她一个女儿,颜氏虽然是家族企业,但是到了她这一代,颜家就她稍微大些,剩下还有两个堂弟,一个在上高中,一个小学还没毕业。所以,自从父亲身体不好后,颜氏的事情除了几个股东,剩下的都是她来扛着。

她被亲人送到他的面前没有说什么,她也勉强可以理解父母的责任和无奈。可是,四年不见,他的性子变得喜怒无常。即使她委曲求全什么都顺着他,他还是无缘无故就变了脸色。那些伤人的话、伤人的表情,从他的口中吐出,就好像一柄利剑,刺得她体无完肤,偏偏她还得就这样忍着,也没有一个地方可以倾诉。

颜子沫紧咬着唇,赶在洛亦辰发火之前匆匆去了浴室。在关上浴室门的一刹那,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

谁不想简简单单地生活,没有这些刻意的逢迎,没有这样卑躬屈膝的讨好。她可以站在他的身边,是以平等的姿态,是因为彼此靠近的心,而不是这样做着肮脏的交易!

只是,哭过之后,一切还是要继续,她依旧还得忍耐,她告诉自己,就两天,这两天过去了,一切都会好的!

可是刚才因为进浴室有些着急,颜子沫发现自己没有带睡衣进来,她刚才穿的裙子又打湿了,因此洗完澡后,便有些发憷。

不知道洛亦辰在哪里,即使前一天他们还肌肤相亲,可是让她就这样出去是万万做不到的。颜子沫眼睛一转,看到洛亦辰扔在一旁的衬衣。咬了咬牙,只好将衬衣套在了身上。

因为洛亦辰个子高大,即使颜子沫本身也算高挑,可是穿上他的衬衣还是显得很大,衬衣的长度到了她的大腿。

洛亦辰正在卧室的沙发抱着电脑处理邮件,突然鼻端飘来一阵清香,再抬头,便看到了从浴室走出来的颜子沫。

她乌黑的长发微微有些卷曲,像海藻一般披散开来,遮住了她小半张脸,越发显得她的小脸娇小动人。因为洗过澡,她白皙的脸颊微微透着一层粉红,在水晶灯下,犹如婴儿般滑腻柔嫩。她的眼睛很大,瞳孔漆黑明亮,明净纯粹,却又在见到他的瞬间,低低地垂下,就像一只受到惊惶的小鹿。虽然她已经22岁了,可是,依旧和四年前一样干净澄澈,就像一个小女生。

她穿着他的衬衣,就像是他拥着她一样,然而却毫不遮掩她玲珑的身段,甚至,越发显得娇俏可人。衬衣下方,一双白皙修长的腿露了出来,她向着卧室一步一步走过来,洛亦辰突然觉得有些发懵。

颜子沫匆匆走到卧室取了睡衣又拿了一包卫生.巾,再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发现洛亦辰正拿着一个相框发呆。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他这样的表情。他的目光落在相框里的照片上,整个人给人一种静谧的温柔。他的样子很专注,浑身却透露出一种恍惚的气息,这样截然不同的两种情绪却完美和谐地融合在了一起。在华美的水晶灯下,给人一种淡淡的不真实感。

颜子沫不自觉地放轻了脚步,生怕打扰了此刻的宁和。

可是,即使她走得已经很轻了,在经过洛亦辰的身旁时,还是惊扰到了他。

他看到颜子沫的目光落向了他手中的相框,就在她看清里面的人之前,猛地反手将相框扣了上去。

颜子沫被他迅速的动作一惊,就看到他眸底的温柔在一瞬间退散地干干净净,取而代之的是惯常的冷漠疏离。

他刚才在看谁?记忆之中,他对谁都是冷冷淡淡的,她认识他二十年,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样的表情,那般柔软,就好像在看自己最珍惜的宝贝。可是,他刚才的眸色还微微有些惆怅,似乎,那个宝贝已经离他而去。一定是个很美好的女孩子吧,否则,从不将人放在眼里的他,又怎么会将她放在心里?

一时间,颜子沫只觉得心底有什么堵得厉害。原来,一直都有一个人,住在他的心底。即使,她现在与他这么近;即使,昨夜他还拥着她入睡,可是,他的心里,却记挂着另一个女子……

深吸一口气,颜子沫突然觉得有些冷,微微踌躇,便咬牙掀开被子躺进了被窝,将背对着外面,闭上了眼睛。

洛亦辰扫了颜子沫一眼,又将目光落在手中的相框上,静默了一会儿,便将相框收起来放进了衣柜的小抽屉里。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颜子沫的呼吸声传来。他能听出来她并没有睡着,可是她一直一动不动,瑟缩地蜷在角落。床很宽大,她显得很娇小可怜。

洛亦辰看了一会儿,便收回目光,继续处理邮件。直到过了一会儿,才将笔记本合上,关了灯,躺到了颜子沫旁边。

颜子沫本来就没有睡着,而且因为神经紧绷,先前还不明显的腹痛因为无所事事而越发强烈起来。虽然盖着空调被,可是依旧感觉有一阵寒气从脚底蹿起,让她越发地冰凉。

而就在此时,旁边的床榻陷了下去,继而熟悉的清新气息飘进了她的鼻端,颜子沫不禁浑身一僵。

一分钟的时间,颜子沫因为紧张觉得格外地难熬,就在她以为他应该放过她的时候,突然斜地里伸过来一只胳膊,胳膊穿过她的右侧脖颈,接着一揽,她便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我、我那个来了……”颜子沫浑身一颤,小声道。

洛亦辰没有说话,而是从身后加深了力量。于是,颜子沫的整个后背便都贴在了他的胸膛上。

颜子沫更是紧张地一动不敢动,生怕激怒了洛亦辰,也害怕他会有别的动作。

不过,等了一会儿,他仅仅是将手掌放在她的小腹上,将她搂得更紧以外,便再没有了其他。甚至,过了一会儿,她听见他的呼吸逐渐变得均匀而绵长,似乎是睡着了。

颜子沫这才松懈下来。而此刻,她发现因为他的手掌一直温暖着她的小腹,她的痛经竟然不痛了,身上也不凉了。不知不觉,她也跟着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醒来,颜子沫微微有些发怔,这是她来月事时睡得最安稳的一觉。她身体偏寒,虽然自小也调理过很多次,可是每次来月事的前两天,都会疼得格外难受。而往往这两个晚上,她都是睡得极不安稳的。没想到……

洛亦辰已经起来了,另外半边床榻上还残留着他的温度。颜子沫收起心里的情绪,换了衣服,来到楼下餐厅,便看到洛亦辰正背对着她吃着早餐。

见颜子沫下来,于嫂连忙给她盛了一碗粥:“颜小姐,不知道你的口味,你尝尝喜不喜欢?”说罢,又端来一个煎蛋和两个豆沙包。

颜子沫笑着谢了,坐下一看,粥是花生红枣粥,洛亦辰不是不吃红枣的么?她微微错愕,目光扫向洛亦辰的碗里,发现他吃的果然不一样,是杏仁薏米粥。所以,这碗粥是特意给她的?于嫂应该不知道她来月事了啊……

虽然心里有疑问,颜子沫还是没有问,只是坐在了洛亦辰对面,默默地将粥都喝了,又吃了煎蛋和一个豆沙包。

洛亦辰先吃完便离开了,似乎是上楼收拾东西。颜子沫吃完,将餐盘递给于嫂,也上了二楼,打算收拾了东西就离开。昨天洛亦辰让她自己走,不过后来还是开车带了她一起离开,今天,不知道会怎样呢?

颜子沫正想着,就见到洛亦辰已经穿好了衬衣出来,正将笔记本放进包里。见到她,他微微侧过脸,淡淡道:“给我拿一根领带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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