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当两人说到这里的时候，我分明看见旁边的宋琦身体微微震了一下。转过头看她那表情，就像是被戳中了什么心事。
“看来你已经猜到了。”两人异口同声道。
“你们到底都在说什么呢？”
我瞅瞅林封夫妇，又看看宋琦，“我这儿怎么听得稀里糊涂的。你是谁，他们又是谁？”
“他们是从上一劫转世而来的邪神，只不过这一世被藏传佛教收为了护法神。”
宋琦边说着边抬起头来，径直朝两人逼视过去，“尸林怙主夫妇，我说的没错吧。”
两人既没承认又没否认，只是脸上突然露出一种诡异瘆人的微笑，算是对宋琦问题的回应。
尸林怙主？
我仔细琢磨了一下，心说这不就是传说中邪门的密宗护法神尸陀林主么？
但凡对密宗有些了解的，都不会对尸陀林主这个角色感到陌生。在藏传佛教流传已久的形象里，这一男一女几乎都是以骷髅的形态出现，乍一看上去比妖魔还要恐怖。
这么说其实也不算冤枉了他们。因为在佛教的传说里，燃灯古佛住世的时候，这两个家伙便以男女双运的方式修成邪魔，后来在杀人无数后被八位大师降服，双运之身分裂为男女，转生成为尸陀林主。
想到这里的时候，我不由觉得身体有些发冷。
难怪当初王庆江给他们两人望气的时候，那模样就像是吓丢了魂儿一样。像这样两个上古魔神，想弄死我们简直就像是眨眨眼那么容易。
我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他们两个可以悄无声息地将第四厂房里那些尸体给搬运走了。当初我们竟然还猜是用的五灵搬运术，现在看来肯定比那高级得多，毕竟尸体这类东西本来就归尸陀林主管辖。
“别光介绍我们，你也可以来个自我介绍。”林封夫妇对宋琦道。
我勉强控制住自己因为极度惊愕而显得有些抽抽的表情，再次将目光转移到宋琦身上。
按照对等的原则，需要尸陀林主主动出面接触的人，自然也不会是什么简单的角色。而且既然是佛陀的死对头，也必定是邪恶一方的势力。
我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等待再一次受到身心的震动。
却没想到宋琦摇了摇头：“我不敢确定。”
“逃避事实没什么用。”
尽管宋琦的语气中显露出了明显的迟疑不安，林封夫妇却没有任何放过她的意思。
“如果你不愿意说的话，我们替你说好了。你和之前被我们收服的那个莫小雨，其实是一样的——哦，不，你比他还要厉害。你们都是魔王波旬在人间撒下的种子，末法时代毁我佛法欺诳白衣的幕后黑手。但论血统，你的这些兄弟姐妹都不如你，力量和智慧自然也比不上。”
我去！
即便已经做好了准备，但当林封夫妇把“波旬”这个名号搬出来的时候，我还是大大吃了一惊。
如果说之前沈志明那样的可以称作是入魔的话，那么波旬这个魔的分量足可以大前者几个指数级。同样的称号，波旬却是让佛祖都觉得头疼的一种存在。
在传说中，当初佛祖释迦牟尼住世的时候，波旬以天人的身份存在。身为魔王的他虽然福报深厚神通广大，却心术不正，甚至直接在佛祖面前起誓，到了末法时代，他的魔子魔孙将会将正法消灭殆尽，开启一个黑暗的时代。
难道说，眼前这个看上去人畜无害甚至挺好看的宋琦，就是诸多佛经里流传的魔王后代？
即便第一反应觉得难以置信，但仔细想想却也有迹可循。
根据宋琦以往的经历，她曾将寺庙的僧人赶走后在后院偷偷开办工厂，还安排假和尚糊弄香客的香油钱，甚至利用尸油生产化妆品。
这一切似乎都符合“毁坏正法”“欺诳白衣”的魔的特性。当初宋琦只是把这些归结为年少无知的错，但现在看来，这些做法应该是根植在她内心深处的东西。
被林封夫妇这么一句话揭开了身份，宋琦倒是没有太大的诧异，只不过自言自语般喃喃说了句：“虽然我没有关于这方面的记忆，但你们的说法和我猜得也差不了多少。”
说完这话，她抬起头来，目光在林封夫妇脸上看了一圈，随即突然露出一个笑容：“就算真是这样，你们打算怎么着我呢？”
“魔子魔孙，灵魂必须要在地狱里用足够时间洗刷罪业，才有机会重新进入到六道轮回，最后皈依正法。之前的莫小雨，以及你的其它几个兄弟姐妹，都已经开始了赎罪的过程，你自然也不能例外。”
林封夫妇说得轻描淡写，就像是在叙述什么稀松平常的事情一样。可是我却听得很明白：这他娘的，不就是在劝宋琦跟她们下地狱么？
听到他们这么说，宋琦大概早已经料到了。此时的她竟然还是之前那副微笑的表情，问了一句：“地狱长什么样？”
“每个地狱都不一样，这取决于……”
对方还没说法，宋琦就已经打断了他们的话：“我是问，我要去的那个地狱长什么样。”
“无间地狱。”
林封夫妇似乎全然不想隐瞒什么，“世界上所有的痛苦都集中在那里面，里面的灵魂感受不到时间和空间，除了痛苦就再没有别的了。”
“如果我要是进去的话，要在里面待多久？”
“直到下一尊佛出世，如果按照人界的时间来算的话，大概是五十亿年。”
林封夫妇所说的每句话，都让我感到心惊无比。眼瞅着他们说话的语气毫无波澜，我突然没来由地愤怒起来，也顾不上对方什么身份了，直接开口讲起了脏话。
“你们他娘的到底有没有同情心啊。”愤怒之中的我竟然朝两人瞪起了眼，“宋琦就算之前做过错事儿，也没杀人没放火过，你们凭啥要让她在地狱里待着？还他娘地待那么长时间，简直就是不讲理。”
林封夫妇的目光一直到这时候，才终于移到了我这边：“我们上次提醒过你，不要插手我们的事儿，难道你忘了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