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鹄几人一直在相府花园聊到午膳时分才作罢,程冬冬基本就算是在凉亭干坐了一个多时辰,她也不知道这三个人怎么那么能聊,明明说的都是些废话,原本以为他们同村里的长辈们不一样,现在看来却也不尽然。
而午膳过后,宁鹄便同方相一道去了书房,程冬冬则被方夫人拉去了对方所住的院子。
对此,程冬冬只觉得自己甚是“凄惨”,因为方夫人将她带进屋内,屏退下人之后,便自顾自的忙了起来,或是做女工、或是看账,反正就把程冬冬晾在一旁,也不理她。
程冬冬原先站了一会,见对方真的不打算搭理自己,便试探着向凳子走去,见对方依旧没反应,她便搬了张凳子,选了个离方夫人最远的角落坐下。
不理就不理呗,说得谁想搭理你似的。
不过程冬冬没注意到的是,方夫人见她搬凳子时,不着边际的抬了抬眼,见她这番动静,眼底不禁带了几分笑意,不过一息过后,笑意便渐渐隐去,方夫人同时在心底暗自叹了口气。这次替嫁事件,别说程冬冬什么都不知道,就连她这个当家主母,亦是什么都不清楚,唯一知道真相的,怕是只有她家相爷了。
方夫人此时心里是何想法,程冬冬自是不知道的,她此时正是满心的抱怨,就这么坐着,还不如回去背书呢。
那两个人也是,有什么话非要背着人说,反正我也听不懂,像之前那样不好吗?你们说你们的,我吃我的,咱们互不干扰啊,现在可倒好,吃的没了,屁股也坐疼了!
“夫人,老爷传话说太子殿下要回去了,让您和太子妃去前厅。”
就在程冬冬快撑不住了时,屋外丫鬟的声音及时响起,程冬冬听的简直犹如天籁,连忙站起身来看向方夫人,不过虽然面上她也不敢表现的太明显,但那都快溢出眼底的欢喜是一点没藏住。方夫人见此,却是没有多说什么。
等两人一道来到前厅时,只见宁鹄和方相早已在等候了。
几人之间也没有什么寒暄,程冬冬很顺利地和宁鹄一道上了马车离开。
挑开马车的窗帘,看着渐行渐远的相府大门,程冬冬心里这算是松了一口气,而后便放下了帘子,不再关注车外的情景。
“锦茵,你知道榕城吗?”马车上,宁鹄突然开口问道。
程冬冬一听,便下意识点头:“知道…”话刚出口,程冬冬就有些后悔了,话说方锦茵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啊?
“过些日子,就是七夕,我以前便常听人说,榕城的七夕与众不同,不如我们这次去看看吧。”
程冬冬闻言,心中一喜,连忙点头答应:“好啊。”
对于过七夕,程冬冬是没什么兴趣的,她之所以高兴,是因为她之前所在村子的所属地,是蒲州城,与榕城相邻。程冬冬虽未去过榕城,但听人说过,而自榕城出发,坐马车大约两个时辰便能到他们村子。程冬冬想着,若是真能去榕城一趟,她到时再想办法去村子看看,或者托人去看看她家里人怎么样了……如此一来,她自然不会拒绝宁鹄的提议。
宁鹄见程冬冬满脸的喜意,也不禁笑了笑:“你今后若是有什么想要的,或是想玩的,也都可以跟我说,我没有方夫人说的那么忙,你若是发现有什么好玩的,只管跟我说。”
程冬冬看向宁鹄,终是从喜悦中挣脱出来,发现了不对。他怎么知道,方夫人跟自己说他会很忙的?额…不对,不是这个……程冬冬清了清思绪:
和宁鹄第一次相见时,程冬冬就觉得他是个好人,即便他每天“本宫”长“本宫”短的,除非有事要带她一起出去,否则绝不来灵华殿。程冬冬也依旧觉得他是个随和的人,同时程冬冬也一直都知道,这些只是表象,实际上宁鹄和她之间的距离相隔甚远,不管从哪方面看,都是这样。
只是不知道怎么了,程冬冬觉得宁鹄突然之间,就主动将与她相隔的距离拉近了些,只是一些,但很明显。程冬冬不明白宁鹄这到底是怎么了,虽然她心里有些喜悦、有些期待,但同时她也有些不安,她不知道这背后到底有没有掺着别的什么,所以她一时间有些不敢做出回应。
宁鹄似是瞧出了程冬冬心中所想,却没有解释的意思,只是继续说道:“我可没骗你,我要是真的会很忙,又怎么会有时间带你去参加诗会、还要带你去榕城游玩啊?”
程冬冬沉浸在自己内心的忧愁里,没有出声。
更奇怪的,是在程冬冬回到灵华殿后,发现服侍她的侍女全都换成了生面孔,就连金嬷嬷也被换走了,顶替她的是一个看着不过十七八岁的姑娘,眉目秀丽,身上透着一股子的沉稳,与年轻人应有的朝气相辅,让人眼前一亮,不由地想要发出一声赞叹。
程冬冬看着对方,面露疑惑:“你是?”
姑娘见程冬冬回来,连忙底身行礼:“太子妃,奴婢观棋,金嬷嬷的职务自今日起,便由奴婢代替了。”
程冬冬看着观棋,虽说这姑娘看着比金嬷嬷赏心悦目,可在程冬冬看来,却远没嬷嬷瞧着亲切:“那金嬷嬷呢?”
观棋低头一笑:“金嬷嬷完成了她该做的,自然是回去了。”
程冬冬闻言垂眸,想起了方夫人对她说的那番话,想来这姑娘便是接替金嬷嬷来看着她的了。看了观棋一眼,程冬冬没有再说什么,转身进了殿内,观棋亦是跟在其后。
为了方便背书,程冬冬便吩咐了侍女不用在寝殿里侍候,所以两人进殿之后,并没与其他人在。观棋见程冬冬走向书桌旁的书架,想来是要去拿书,便立在书桌一旁静候,当她瞥见程冬冬极为娴熟地,从书架最低端摸出一本书时,心中便有些奇怪,想着既是常看的书,为何放在那儿?
不过当程冬冬把书拿到书桌上时,观棋心中的疑惑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差点溢出眼底的震惊,因为那本书的封皮上写着:幼学琼林。
饶是观棋心思较平辈沉稳,此时亦是有些惊涛骇浪了,尤其程冬冬翻开书、找到上次做的记号之后,便一脸呆萌地看着她,她一时竟不知自己该说些什么。
不过观棋能出现在这里,自然不是因为会服侍人,到底是没辜负她身上那股子沉稳,愣了不过一息的时间,她便强行压住了内心的波涛,上前两步走近程冬冬,开始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