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晚上,时嘉提前收拾好行李,并不得不再次将时安托付给莫雪娥和余苒照顾。
第二天一早,时安睡得正酣甜时,她悄声走到儿童房,在时安额头落下一个歉意的吻,随后提着行李箱赶往机场。
许知恒比她先一步到机场,随行的还有覃东旻。
两人坐在贵宾候机厅的沙发上,目光不约而同地看向匆忙赶来的时嘉。
“抱歉,我来迟了。”时嘉怕赶不及,连行李都没来得及托运。
许知恒合上手里的杂志,没有表示不满,倒是覃东旻看她的眼神有几分冷淡。
三个人就这样安静地坐在候机厅。
“叮铃~~”
时嘉的手机突兀的响起,她掏出手机一看,是莫雪娥打来的。
她起身走到一根柱子后面才接通电话,手机里时安关心的声音传来,好一番叮嘱后才结束通话。
拥有一个这么体贴的儿子,她由衷感到幸福。
从上海到首都飞行了两个多小时才落地,来接许知恒的车早已在机场等候,三人乘车到下榻的酒店,许知恒有些乏累,先回房间休息,覃东旻在跟时嘉交接本次来首都的工作行程。
“我们这次来首都是为了考察一个新项目,今天晚上会与对方公司的总经理吃饭,明天上午到对方公司参观,下午许总要去见一个老朋友,我们可以自由活动。后天上午许总约了他们赛马,如果没有其它安排,后天下午会回上海。”覃东旻字正腔圆地说着。
交接完后各自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收拾东西。
时嘉刚放下行李箱酒店服务员就来了,说是许知恒吩咐他们给房间里准备一台空气加湿器,因为首都气候太干燥,怕她不习惯。
她笑着接受了许知恒的好意,中午接到许知恒的电话,通知她去他的房间。
她心怀忐忑地敲响了许知恒房门,门打开后,已经换了身西服的许知恒站在门口,“累吗?”
时嘉摇头。
“我们去吃顿午饭,饭后再去王府井逛逛。”
时嘉说好。
所谓的逛逛,实则是给时嘉买东西,买珠宝买首饰买衣服,只是时嘉都拒绝了。但看着许知恒意兴阑珊的样子,她还是接受了一副耳钉,以免扫了许知恒的兴。
晚上六点,许知恒带着时嘉两人去参加饭局。
会见的是某百货公司的总经理,意料之外的是董事长也来了。
“许总,真是欢迎啊。咱上次一别可有两三年没见了吧,没想到许总还是这么玉树临风,器宇不凡呐。来来来,快请坐。”说话的是百货公司董事长,几年前与许知恒有过一面之缘。
许知恒这次来首都就是讨论收购这家百货公司的。
许知恒坐在主位上,那董事长和总经理分别坐在他两侧。
“我点了这家餐厅最具有北方特色的几样美食,许总待会儿可一定要好好尝尝。”总经理谄媚着说。
许知恒笑笑,目光却落在坐在角落的时嘉身上。
这顿饭吃了三个多小时还未结束,百货公司的人为了促成这次收购费了不少脑力,许知恒始终表现得兴趣缺缺,最多表示明天到他们公司了解了情况后再做决定。
时嘉趁着上洗手间的机会出门透气,回包厢途中看见迎面走来一道熟悉的身影,她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没想到那人会是顾云生。
顾云生也瞧见了她。
“你怎么会在这里?”顾云生问。
时嘉如实解释说:“我来首都出差,陪上司在外面吃饭。”
“苏盛成?”
“不是。”时嘉说:“我已经从尚源公司离职了,目前在延梧集团上班。”
顾云生闻言皱眉,他了解时嘉这么做的目的,许多话只换做了一句,“自己小心。”
“谢谢。”
“没事我就先走了。”顾云生走了两步,不知看到了什么,转身一把抱住了时嘉。
时嘉震惊不已,下意识扭动被压制的双手怒喝:“你做什么?”
“我在躲一个人,就帮我这一次!”顾云生急切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时嘉不习惯被不熟的人触碰,仍是想要挣扎,耳边依旧是顾云生的声音:“一会儿就好!”
时嘉逐渐放弃了抵抗,顾云生不一会儿果然松了手。
时嘉转过身,目光越过顾云生肩膀看向前方,两个行色匆匆的高大男人正从餐厅门口走出去。
“仇家找上门了。”顾云生三言两语的解释,“今天谢谢你,再见。”
时嘉觉得莫名。
她回到包厢里,许知恒他们已经吃完了饭准备回去,她忙过去帮许知恒拿西装,指尖刚触碰到西服,西服就被许知恒自己一把抓起。
她再看他的脸色,肉眼可见的不悦。
车厢里,时嘉觉得空气有些稀薄,她想可能是跟首都的气候有关。
“刚才去哪里了?”许知恒突然出声。
时嘉错愕地看着他,在他冷厉的气势的压迫下,说:“去上了个洗手间,在餐厅里碰见了一个熟人,聊了两句,耽误了一会儿时间。”
“谁?”
“顾云生。”
“他为什么会在首都?”
时嘉听得出他言外之意,“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在北京,在餐厅碰面实属巧合。真的。”
许知恒微微垂下眼帘,眸光流转看向时嘉淡定的脸,沉默半晌只吐出一个‘好’字。
深夜回到酒店,时嘉与时安开了视频,随后便洗漱准备休息,许知恒突然打电话让她去他的房间。她心里不愿,找了借口说肚子不太舒服,未曾想下一刻房间门便被敲响了。
打开门,许知恒站在门外。
“……许总,这么晚,你怎么下来了?”
许知恒一条长腿已经迈进了屋,“你不是说肚子不舒服吗?我来看看你。”
时嘉不得不退到一侧,看着许知恒进屋的背影赔笑着说:“可能是水土不服,休息一晚上就好了。时间也不早了,要不你早点回去休息……”
许知恒转身,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她紧张的掌心出汗,“怎么了?”
许知恒一步步缓慢地靠近,最终在她跟前暂定,他抬手挑起她的下巴,深邃的眸光带着几分讥诮,“时嘉,你的演技真的很拙劣。”
时嘉一惊。
自己的目的被他拆穿了?
“欲拒还迎的方式不适合你。”他调笑般说着,脸凑了过去,“不用担心我会对你做什么,在你心甘情愿把自己交给我之前,我会给你足够的尊重。同样的,我也希望你能尊重我。”
时嘉不敢偏头看他的脸,只是心跳加快了些。
许知恒确实没对她做什么,但晚上依旧在她房间留宿。这是他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同床共枕,时嘉身体僵硬地躺着,心里并没有底。
因为上次许知恒也没征求她的意见。
他从身后抱住她,手搭在她细软的腰上,坚硬宽厚的胸膛紧贴着她纤瘦的背脊,闻着她发间清淡的香味,嗓音温柔缱绻,惑人心神,“时嘉,有个问题,我只问这一次。”
时嘉轻声回应,“你要问什么?”
“为什么选择留在我身边?”他蛊惑般问着。
时嘉的心在颤栗,强持镇定微微回眸看了眼身后,她短促地笑了,“你说给你一个救赎的机会,其实……我也需要被救赎。”
黑暗中没有回应。
她继续说:“我心里一直有个噩梦困扰了我很多年,如跗骨之蛆,它改变了我的一生,我的性格,我对生活的态度都变了……现在,我想把这个梦忘掉,想结束在噩梦的深渊里这无休无止的挣扎和彷徨。”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能救你?”
他的声音太温柔了,温柔的仿佛能包容她所有不堪的、混乱的过去。
她在这份温柔中似也迷失了自己。
“因为什么呢?”她翻身,在黑夜中与他面对面躺着,“因为你曾是我年少时光里,最美好的存在啊。”
她抬手,凭着感觉摸上他的脸,感受着他线条流畅的轮廓,英挺的鼻梁,“我喜欢星期天,因为我知道你会来我家里给我辅导作业,我喜欢为你惹麻烦,是因为每次你都能为我善后,还会告诉我……别怕。
许知恒,你永远也无法体会当我拿着结婚证从民政局走出来的时候我有多开心……纵使那是我前面二十几年的生涯里最灰暗的时候,因为有你的陪伴,我仍对生活充满了希望和期待,我幻想着爸爸早日康复,为你生儿育女,与你白头到老……
能嫁给你,成为你的妻,是我22岁以前最幸福的愿望。”
他抓住她的手贴在心口,声音透着几分嘶哑,“为什么在我们结婚那一年……你改变主意了……”
时嘉觉得眼眶里有温热的液体滑落,她听见泪水滴落在枕头上的声音。
心口太痛了。
她慢慢蜷缩起身子,把头靠近他的心脏,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却什么也不肯再说。
良久的寂静后,许知恒抱紧了她轻颤的身体,“好了,不说了。只要你不再背叛我,过去的事我便再也不追究了……”
但如果,你再背叛一次,我一定让你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