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苒打完电话回来见时嘉坐在椅子上发呆,走过去告诉时嘉律师建议与当事人私下协商处理。
时嘉抬起疲惫的眼望着余苒,“我们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为什么……”
“秦柔柔的律师刚才找到我,通知我他们会直接走法律程序,并且将赔偿金提高到一百六十万。”
“一……一百六十万……这也太多了吧?就算是误工费也不至于这么高啊,这分明就是在趁火打劫!”余苒气得不行。
“不是秦柔柔要,是许知恒要。”时嘉收回目光无力地说:“刚才律师开口要一百六十万,但我出病房前秦柔柔还一口咬定八十万,说明在这之前秦柔柔没有与律师见过面,也不知道会有律师替自己出头。所以真正要我们拿出这笔钱的人不是秦柔柔,而是律师背后的人物——许知恒。”
“许知恒一个大老板,为什么要这么做?秦柔柔对他来说真这么重要?他有女朋友还在外面乱搞?”
时嘉苦笑,她无法回答余苒其中的任何一个问题。
时嘉与余苒回到公司再次咨询了唐律师,唐律师一听秦柔柔的律师是延梧的律师团,毫不犹豫地委婉拒绝了。
“一百六十万,加上疤痕美容术等一系列费用,至少接近两百万,我们现在就算卖车卖房子也不一定能这么快凑的齐那么多钱!而且马上还要交房租发工资!”余苒说着已经快要哭出来了。
时嘉双手捂着脸,“工资不能拖,实在不行就去银行贷款吧。”
她在清远的这套房子市值不高,余苒的房子还在还月供,再卖掉两人的车,短时间内也仅能凑到一百多万。
与其如此麻烦,不如直接贷款,这是目前最快速的方法了。
时嘉手机在这时突然响起,是顾青山打来的。
“你们公司的事我已经听说了。”顾青山在电话里柔声安慰,“不用太过担心,我能帮你们渡过这次的难关。”
时嘉愁苦的脸终于浮现一丝笑意。
“我在你小区大门左拐的粤菜餐厅等你,你可以和余苒一起来。”顾青山说。
结束通话,时嘉忙告诉余苒,“顾老师说他有办法。”
余苒长长吁了口气,“那还等什么,我们马上去见顾老师。”
“好。”
想起覃东旻走之前的提醒,时嘉提着包先去了洗手间。
锁上厕所门,在安静封闭的空间里,她才从包里拿出房卡。
五星级酒店总统套房的房卡制作很精美,正反面都是浮雕工艺,logo上还镶了一颗上好的水晶石。
同样是门卡,做开门用。
但这张卡与普通门卡不同,它打开的是一扇通往奢华却美好的世界的门。
过往种种都在告诉她,远离那个世界,远离许知恒,她便能忘记过去,活在当下,走向光明的未来。
至于未来如何,从不是她所能控制,她只是固执地坚持着一个自私的想法——不要再靠近与过去有关的人事物了。
将房卡用纸巾包裹住扔进垃圾桶,时嘉到舆洗台整理了衣着,开车载着余苒赶去见顾青山。
顾青山所谓的帮助只有一种办法,借钱给时嘉支付赔偿金。
这样既能尽快摆平本起意外,她们不用卖车卖房,更不用去向银行借钱支付那笔高额的利息,公司还能正常经营。
这无疑是目前最省心的处理方式。
但时嘉和余苒面对顾青山的提议没有立即敲定。
“你们回去考虑一下,需要这笔钱了就随时跟我说,我会第一时间打给你们。”顾青山说这些话时很平淡,仿佛一两百万在他眼中就是沙子。
时嘉十分感谢顾青山愿意相助,但有些人情不到万不得已,她与余苒都不想欠。
分开时时嘉特意问顾青山,“你身上的是伤好些了么?”
“已经没事了,不用担心。”顾青山似乎有些着急,“我还有事,就不送你们了。”
“路上开车小心。”时嘉叮嘱。
顾青山应了声,开车消失在马路上,时嘉再把余苒送了回去,最后才返还自己家。
走到小区楼下,时嘉觉得心烦意乱,又不想把负面情绪带回家,索性在小区里散步排解心中压力。
漫无目的地走在马路边,她还在思考是否要向顾青山借钱。
“时小姐。”身后有人在叫她。
她回过头,再次见到覃东旻,“覃助理有事吗?”
“马上到九点了。”覃东旻提醒。
时嘉蓦然笑了,“你也看到了,我准备回家,并没打算去。”
覃东旻无奈摇了摇头,“我只能说,如果你今晚不去,将来你一定会后悔。”
时嘉心下一沉,淡然道:“感谢覃助理的好意提醒,不过我已经决定不去了。”
她转身准备回家。
“如果你们接受了顾斐的提议,顾斐接下来将要面临的困境会比你们更难。”
时嘉前行的步伐倏然顿住,她回头看向覃东旻,冷声问:“你们要做什么?”
“我不知道许总要做什么,但我知道尚源公司其他几位股东都在找顾斐。”
“之前尚源公司的人已经找过他。”
覃东旻低声笑道:“时小姐,说句不中听的话,我私下里并不认为顾斐是个值得你信任的人。我言尽于此,你自己考虑。”
顾青山在旁人眼中是好是坏,时嘉并不在意。她只知顾青山是个好老师,待时安温柔,待自己真诚。
如果因为自己的麻烦牵扯到顾青山,给他带去危险,她万死难辞其咎。
看着覃东旻远去的背影,时嘉低下头,深深吸了口气,“我跟你去。”
再次来到海悦酒店,时嘉心中说不出的滋味。
看着显示器上不断上升的数字,时嘉的心随着电梯的上升也往上提,电梯门打开那一瞬间,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儿。
“走吧。”覃东旻在前面领路。
时嘉跟在身后。
猩红色的羊绒地毯面料平整稠密,花纹线条清晰流畅。走道两边的摆设件件皆非凡品,无一不彰显出奢华的气息。
覃东旻到一房间门口站着,敲响了门,不一会儿门就自动开了。
“时小姐,我先走了。”
目送覃东旻离开,时嘉犹豫了几秒,鼓起勇气推开门走了进去。
屋里冷气开得很低,高跟鞋踩在厚软的地毯上,有种悬空的失重感。
海悦酒店的总统套房堪比古欧时皇室贵族的宫殿,装修极尽奢靡,摆设小到烛台,大到顶灯,每一件都价值不菲。清淡的香氛弥漫在房间里,为这份奢华再添上几分浪漫柔情。
会客厅的茶几上摆了一瓶半开的红酒,还有一罐冰块以及一只高脚杯。
显然主人并未准备接待客人。
屋里很安静。
在外闯荡这么些年,时嘉第一次感到前所未有的迷茫和紧张,甚至想立刻转身离开。
她觉得自己不该来,一道身影也在这时出现在她视野中。
许知恒刚洗了澡,身上穿着深蓝色丝绸浴袍,腰带松松垮垮挂在腰上随意打了个结,领口敞开了一半,能看见他胸肌的轮廓。修长的双腿肌肉线条流畅清晰,充满强烈的力量感。
他抬眼看了看壁炉上挂着的欧式钟表,时间是晚上八点五十五。
穿着拖鞋走到红酒架旁取下一只赤霞珠杯,绕过茶几走到沙发正中央的位置坐下,倒了两杯红酒,各往里夹了块冰。
修长的手勾起杯脚将红酒送到唇边饮了一口,喉结随着吞咽红酒的动作上下滚动。
他喝完把杯子朝时嘉递了递,有邀请的意思。
时嘉站在原地没有动,她不想打扰许知恒饮酒的兴致,“抱歉,深夜打扰你,我来这里是想跟你谈谈有关秦柔柔赔偿的事情。”
“都说谈事之前先表诚意,时小姐用这种防贼的姿态站在我面前,你觉得我会想跟你谈什么?”许知恒嘴角挂着意味不明的笑。
时嘉语凝,目光落在许知恒面前那一杯红酒上,犹豫片刻,走过去端起酒杯将红酒一饮而尽。
许知恒微一挑眉,“红酒要细品,像时小姐这样海饮,再好的红酒在你口中都是浪费。”
“我是个粗人,确实不懂诗酒花茶的情调,也配不上许总的红酒。”时嘉咽下遗留在口腔中的红酒余味,“许总,我们现在可以谈正事了吗?”
许知恒双眸凝着时嘉,伸出手,“当然可以,不过谈正事之前,请时小姐先把我送给你的东西还回来。”
时嘉避开许知恒深邃的目光,“房卡……丢了。”
许知恒问,“是丢了还是扔了?”
时嘉自知理亏,沉默了下来。
许知恒勾唇冷笑,仰身靠在欧式沙发上,姿态慵懒,“房卡是酒店定制,补办一张需要好几千,时小姐就这么扔了?”
“我会找回来。”
“现在去找,找到了再来跟我谈。”
时嘉求之不得。
“那我找到房卡了再来叨扰许总。”她转身走向门口,如果方才想逃离只是个念头,她现在要把这个念头落实!
意外的是任凭她如何用力,都无法扳动门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