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菲的婚礼上,宁攸见到了几位高中同学。
“没想到啊,咱班内部还能出两对夫妻啊···”班长洪岩喝下一口白酒,感慨。
“要是其他女生也就罢了,莫菲?真没敢想···”王家惟随着说。“不过啊,也就石头这种真汉子才能降得住她。”
莫菲和石头敬酒来到同学桌,刚好听见。
“王家惟,你降不住那是你没那个能耐。”莫菲这嘴,还是不饶人。
“得,您厉害,我敬佩,也敬佩石头。”王家惟认怂,自罚一杯。
“莫菲啊,我说,这伴娘比新娘抢眼啊,你可真选错了人。”李乾调侃。
“再者说了,宁攸不是单身,你也不应该请她当伴娘啊。”邵聪附议。
子墨刚刚发了结婚请柬,同学们都收到了。
“我们之前就说好的,谁先结婚另一个当伴娘。没领证就是单身,是吧宁攸?”莫菲碰碰身边的宁攸。
宁攸微笑着点点头。
“对,所以你才冠冕堂皇地霸占着我媳妇儿是吧···”子墨嚷着。
“就占着,怎么啦!”莫菲没理也要强三分。
“宁攸,吕子墨是你未婚夫?”身边的玄云珊惊愕。看来她是此刻才得知。
宁攸点点头,有点懵。想问“子墨没给你发请柬吗?”,没有说出口。
玄子自己低下头喃喃,“挺好的···”
过了一会儿,宁攸要陪莫菲去下一桌敬酒,玄子拉住她的胳膊,追问。“你知道,他一直···一直一直在等你?”
“可是早些年,我没法给他回应。”宁攸答。
玄子一愣,脸上划过一丝宁攸看不懂的复杂表情,又微笑着对她说,“宁攸,吕子墨是个很好的男人,你们一定要幸福。”
宁攸眨眨眼睛,点点头。
一个念头飘过。玄子···她是不是喜欢过子墨啊?
莫菲有孕不能喝酒,好在石头酒量大,喝自己那份再替莫菲的那份也丝毫没有问题。大家也喝得尽兴,肖敏和几位女同学聊孩子的早教,顺便推荐了宁攸当初建议她去的那家,男同学几个聊完事业在调侃吕子墨这些年对宁攸的坚持实属不易,喜酒一定到场。
宁攸忙了一天回到家,晚上回家脱下高跟鞋觉得世界都美好了。
和爸妈吃过饭,子墨打来电话。
“累吗?”
“有点。”宁攸把脚放在热水木桶里,舒服了很多。
“你平时很少穿高跟鞋的,酸痛吗?”子墨关心。
“嗯,在泡脚,但愿睡一觉就好了。”
“你今天···真漂亮。没什么男人找你要微信吧?”
“有。”宁攸坦言。
“那我想听听,你是怎么做的呢?”子墨试探。
“我说礼服没口袋,手机不在身边,下次吧。”宁攸如实回答。
“你连下次都不应该说。”子墨教育她。
“知道了。”宁攸看看爸妈在旁边,不好意思叫他“老公”。
“媳妇儿,婚庆公司打来电话,说让我们找找从小到大的照片,他们需要做个开场视频。”子墨言归正传。
“嗯,咱明天下午不是拍最后一套结婚照嘛,我晚上再找找相册和电脑里的照片,整理一下给负责人发过去。”
“媳妇儿,我从来没见过你小时候的照片,要不拍完了咱俩拿着照片到新家去,一起看一起挑吧。”子墨提议。“我电脑里有咱在美国的照片,也放进去吧。”
“行。”宁攸答应。
“晚安,媳妇儿,早点休息。”
“晚安。”宁攸小声说。
挂断电话,爸妈看着宁攸憨笑。
“原来闺女说话还这么温柔啊。”爸调侃。
“女儿是该温柔的时候似水,该刚强的时候像山。”妈妈的这个评价,有点高了。
“像水的时候,更多一些就好了。”爸感慨。
宁攸只要求拍两套主题结婚照,可是子墨偏要拍四套,说两人的合影太少,应该趁机多拍一点。宁攸顺从了。第一套婚纱照,宁攸选了套很简约的轻纱淡黛蓝鱼尾裙,子墨选在了最近新建造的一座球体建筑的内外为背景。第二套还是子墨做主,他很自然的选了正红色V领露背丝缎蓬裙,在影棚里大胆互动。第三套是宁攸定的书店邂逅主题,一身烟灰色立体花摆裙,与子墨玩起了邂逅聊天捉迷藏的戏码,摄影师随时抓拍。还有这第四套。
“这就是你说的,惊喜?”子墨来到校门口,看宁攸和摄影师在商定场景。“来致贤高中拍结婚照?”
“不好吗?”宁攸拿出衣服递给他。“先换衬衣吧。”
“好。”子墨也很喜欢。“书店是初中的回忆,高中是爱上你的时光。小攸,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对婚纱影楼那些故作造型的东西没兴趣了。”
“你说的,喜欢真实,又恋旧,我也是。”宁攸浅笑。
“你总是就这样闯进我心窝里。”子墨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换衣服去。”
子墨一身白衬衣西装裤,宁攸则是白色及膝衬衣百褶裙,两人相视一打量,仿佛又回到了高中的样子。
“如果我高中的时候也这么瘦,脸上没有痘痘,是不是就不会有自卑感了···”宁攸感慨。
“我觉得老天还是公平的,给了你天才般的学习能力,就给别人多分了一点形貌上自信的资本。”子墨回应。“不过我眼光深,不光看肤浅的外表,还看到了你蓝宝石般纯粹而干净的心。”
“甜瓜嘴···也是,如果我漂亮一点,感情细腻早熟一点,早恋是很可能发生的事,不过男主角···可能就不是你了。”宁攸邪笑。
“那应该是谁啊!”子墨挠她的痒痒肉。
“你可是实验班的尖子生,我怎么敢打扰了你一时耽误你一辈子呢?”宁攸笑言。
“如果能重来,不怕耽误,直接来找我。”子墨拍拍胸脯。“学习好最终的目的也是为了人生更美好,而如果能早享受到一点甜头,说不定更有动力为了两人奋斗进步呢。”
“这么想,也不是没有道理···”宁攸点点头。
摄影师调好单反,宁攸和子墨开始了曾经在教室的互动,以及子墨幻想过的情节。讨论题目,传阅参考书,在黑板上做题,做同桌捏脸传纸条,在窗台阳光的照射下接吻···从头到尾很流畅,摄影师来回在桌子凳子间穿梭着找角度。
“我初高中六年,特别希望有机会和你成为同桌,每天画三八线却还是争夺对方的领地,头对着头讲解难题,阳光温暖的傍晚,你会在我的胳膊上睡着,体育课结束之后,你递给我温度刚好的饮料···”子墨说着,“可惜咱俩成绩太相近,老师不会给咱们这个机会···”
“还有身高问题,我在前三排,你在后三排,完全是两个世界。”宁攸笑着补充。“前几天还看过一个研究,说是成绩好的人通常并不会和另一个好的人在一起。我看到这个就笑了,在我过往的人生经验里,老师通常会在成绩好的同学身边安插一个成绩不太优异的人,这两个人朝夕相处,发现对方闪光点的机会更多,也更容易相互吸引;另一种可能,少部分老师会按照成绩排序安排座位,这样从一开始,相近名次的同桌就形成了竞争关系,又有谁能和同桌和谐相处呢···所以啊,这两种情况就是根源上降低了成绩都好的人在一起的概率。”
“你身边的男同桌一个又一个,我当时真是既羡慕又无奈啊···”子墨摇头叹息。
“还不是你学霸包覆太重,要是考倒数第一,马上就能成为我的同桌了···”
两人不禁笑了起来。
“高中这些书,你都留着?”子墨翻开这些书时才发现都是宁攸的。
“嗯,总觉得会派上用场。没想到十年之后,它们重见天日了。”宁攸浅笑。
“我也留着呢···”子墨憨笑。“因为上面有你的字迹。”
宁攸羞涩地低头,嘴角微微上扬。子墨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刚好被摄影师拍到。
“我们去天台吧?”子墨提议。
“天台的铁门早就换成了整块的钢板门,打不开了。”宁攸解释。“换上校服,咱去操场吧。”
“你还有咱的校服啊?”子墨震惊。
“有也短了肥了吧···”宁攸拿出来两套衣服。“这是我的那群高三孩子们的,借了要还的。”
宁攸借的是郝强和安冉的。
“哦哦···”子墨接过来,很快换好。“那时候,就想拉着你的手,在路上乱跑,翘了自习课去陪你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
“那就跑呗,现在也不晚。”宁攸把手递给他。
子墨拉着她,在曾经每天上下操走过四遍的道路上慢跑,在篮球场打篮球,在草地上看书聊天接吻打滚,在塑胶跑道上四仰八叉的躺着。摄影师不停抓拍,累个半死。
“你希望高中的时光再来一回吗?”宁攸问。
“不要。那时候,你没心没肺眼里没我。”子墨撇嘴。“你呢?”
“也不想。”
“因为身材?”子墨以为猜得出。
“不是。”宁攸顿了顿。“因为现在更满足。”
子墨一愣,随后憨笑起来。“你说情话的时候,能不能提前打个板预告一下我···”
“对了,”宁攸起身问他。“高中有女生喜欢你吗?”
“那当然了,你老公好歹也是学习拔尖人长得不错的暖男好不好,除了你在感情上大器晚成,别人的情窦早就开了···”子墨给个杆就往上爬。
“玄云珊···是不是喜欢过你?”宁攸想起莫菲婚礼那天玄子的反应,猜测出这种可能性。
“嗯。”子墨安静下来,点点头。
“这事儿你知道?!”宁攸惊讶。“她什么时候和你表白的?”
“大学开学前,她跟我一起去的上海。”子墨坦言。“你没能跟我一起去,她刚好去上海读师范,就一起走的。”
“那后来···”宁攸试探。
“她问我心里有没有人,我说,只有你宁攸一个人,而且你的身材刚好把我心里的空位填满了。”子墨一本正经。“她也不算表白过,不过看眼神也猜得出来。”
“再后来呢?”
“后来,她两三个月会来我们学校找我一次,我借口忙,在图书馆,做模型,拒绝她了几次,就没什么联系了。不过四年大学她好像没谈恋爱,之后我就不知道了。”
“咱们结婚,请柬你没发给她?”宁攸问。发请柬是子墨的任务,结果苑逸没收到,玄子也没收到。还有多少人他没发啊。
“怕她尴尬。”子墨简言。子墨没有告诉宁攸,高三那时候给她的红糖水,有很大程度上是因为玄子没解释才让宁攸误会了这么多年的。
“我跟她···高中时还挺好的关系···”宁攸嘟嘴。
“莫菲婚礼上我们聊起来,她早结婚了,孩子都快要上幼儿园了。”子墨说。“如果你想请就请呗。”
“还是发邀请吧,来不来是她的选择。”宁攸说完,又思索着。“算了,不打扰她的生活了。”
“媳妇儿,这事儿,我没做错吧···”子墨求表扬。
“嗯,还行。”宁攸看见子墨嘟嘴等着她吻,轻轻嘬了一下。
“认真点。”子墨一手扶着她的脸,深吻起来。
“妆要花了···”宁攸拍拍他。
“不管···”
拍完照片,晚上回宁攸家吃完饭,上楼到婚房里整理老照片。
“攸,你小时候真可爱!”子墨看着宁攸的照片。“哈,还有一张裸照。”
“是百日那天早上起来拍的。”宁攸看看照片下的日期小字。
“话说,你哥哥和你真的挺像的。”子墨小声说。
“嗯,龙凤胎嘛,不像就有点奇怪了。”宁攸回应。
“现在看这些,没勾起你什么伤心事吧?”他小心试探。
“没事了,过去这么久了···”宁攸浅笑。“宁俊在我的记忆力永远是干净、勇敢而美好的,他也不想让我带着悲伤去思念他。”
“你能释怀就好。”子墨轻拍她安抚。
“咦,子墨,你这照片是在新华路上的那家儿童摄影店拍的吗?我也在那儿拍过,我哥和你还穿了同一件衣服···”宁攸找出她说的那张。“喏,连小车和背景都一样。”
子墨一看。“还真是。媳妇儿,咱原来小时候就注定的缘分啊。”
“也可能是因为当时只有这一家有点名气的儿童摄影店吧···”宁攸道出了事实。
“你可真扫兴···”子墨嘟嘴,还是说。“这张去扫描吧,你半张我半张拼起来,效果应该不错。”
“好。”宁攸点头。翻了几秒,又好奇。“这小女孩是谁啊?”
子墨看着,思索了一会儿。“好像是我妈同事家的女儿···小时候还订过娃娃亲来着···”
“是嘛,那你怎么就辜负人家啦?”宁攸打趣。
“初中这不是没在一个学校嘛,就不联系了。后来妈说她去了四川学美术了,再没消息了。”
“看着模样,是个美人胚子。”宁攸还在看着照片里的小女孩。
“怎么,还没结婚就想着给我纳妾?”子墨吻着她的耳根。
“我就是问问。”宁攸无语。这谁见到照片里有陌生人还不好奇啊。
“我没吃苑逸的醋就不错了,你看,全是你们的照片。”子墨轻咬住耳根,消解一下他的嫉妒。
“痒···”宁攸耸肩偏偏头,想甩开他。“那苑逸和我们是邻居,他妈不在家,他爸又忙得顾不上,我们家两个也是带,三个也是轰的,在一起玩的次数就比较多···”
宁攸还没告诉他过家家的事,说出来,怕是要被他生吞了。
“初中之后,你的照片就少了···”子墨嘟囔。“认识你六年都没合过影,就除了同济门口那张,之后又等了五年···”
“有的。”宁攸笃定。“初中就有的。”
“哪有,你给我看看。”子墨不信。
“喏,毕业留念照。”宁攸拿出来给他看证据。
“这也算?”子墨哭笑不得。“你在第一排最左边,我在最后一排最右边,隔着十万八千里呢。”
“可你不还是追过来了么。”宁攸浅笑。“你走了这十万八千里,我就只走了一步。觉得亏吗?”
“我乐意!”子墨亲亲她的侧脸。
“对了,初中同学都没什么联系了,你请谁了?”宁攸想起。
“我也没什么联系···”子墨思索着。“卢晨琛你还记得吗?我发给他了。”
“记得,外号是路痴和奶胖。”宁攸点点头。“他唱歌很好听,校合唱团里的最佳男高音来着。”
“嗯。他去英国留学回来了,在清城开公司。”子墨解释。“我在清城工作那几年碰过面,之后出来喝过酒。我上个月还见过他一次,请柬就接着发给他了。”
“要不请他给咱婚礼上唱首歌吧,我有点想听了。”宁攸提议。“都不用花钱请人了,出名的太贵,不出名的谁都没差。”
“行,我问问。”子墨说着便打开微信问他。
“咱选份礼物送他吧,红包也行。”宁攸嘱咐。
“他什么都不缺,缺个女人。”子墨邪笑。
“那就把伴娘介绍给他呗,咱又省钱了。”宁攸憨笑。
“我都没问过你,伴娘是谁?”子墨一愣。他之前在清城腾元工作时有个哥们儿答应了做伴郎,想想宁攸的同学都比她大几岁,基本也是进入结婚到二胎的阶段,他想不出媳妇儿会找谁。
宁攸在选伴娘这件事上确实头疼过一段时间。莫菲结婚了,肖敏玄子连孩子都有了,有苑逸这层关系也不方便请求梦真,橙子倒是可以,可是子墨妈找“大师”测算出来属相不合,真是麻烦。多年在国外,之前的朋友也少有联系,翻开微信通讯录,想着尤熙子也已经嫁人,大学舍友都不在本地,清城里有热情和善心耐心的,只有路舟雪了。先是问候了几句,宁攸开口请求,这嫚儿一口就答应了,还问需要她做什么。有时候友情的联接就是让人捉摸不透,相处很多年也不见得有求必应,不过几次接触就甘愿赴汤蹈火。当然,伴娘这种事,也算不上是什么两肋插刀的难度。
宁攸解释。“路舟雪,很和善的一个姑娘,在小学当心理老师,家庭教养都不错,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单身,可能父母的要求有点高?”
“也是路痴?”子墨听到她姓路,笑了起来。
宁攸也笑了。“两人都在市区,见面约会应该挺方便的。性格上···也会挺搭,我觉得有戏。”
“得。”子墨给卢晨琛发语音。“哥们儿,伴娘在清城当老师,我媳妇儿说还不错,给你介绍介绍认识?”
“行!”对方秒回。
“你正好在舞台上亮亮嗓,迷倒人家姑娘,这事儿就成了一半了。”子墨借着他高兴。“咱都是实在人,那出场费我们就不用给你了吭。”
“好说好说。”对方又秒回。
“你可真机灵。”宁攸在他嘴角小啄了一口。
“得来全不费工夫。”子墨回吻。“都是你言传身教的好。”
找完大学之前的相片,子墨打开电脑翻出两人在美国的电子照。
“我都不知道,你还偷拍我啊···”宁攸发现,子墨自拍的背景里都是她,做饭,读书,徒步,露营。还有很多宁攸的个人照片,看画展,逛博物馆,甚至是在超市里选东西,好像每一次和子墨出门,他都拍了照片,虽然大多是侧影和背影。
“告诉你了,我还怎么偷拍啊···”子墨憨喜。
“咱不是有合影吗?参加群组织的徒步自驾活动时,咱有不少照片呢,我想拍风景,你却总想和我一起拍进画面里。”宁攸哭笑不得。
“我又不嫌多。”子墨卖萌。
“那时候,我怎么就觉得,你不一定能陪我到老呢···”宁攸纳闷。
“我也纳闷啊···”子墨一副苦瓜脸。“我临近毕业没找到合适的实习工作那时候,你却支持我回国,我连想死的心都有了,就觉得你其实早就想抛弃我···”
“不知道为什么,可能···那时候还是觉得,在我身边的人不会久留吧···像宁俊···”
“你这心魔啊,害我又苦等了好多年。”子墨叹气。
“那天和郝强,噢,就是那个邻居高中男孩,说起来默默喜欢一个人的感觉,我才意识到,这么多年,你内心一定经历了很多不安揣测和执着与放弃之间选择的犹疑,现在看来,没点偏执狂的特质,是很难坚持下来的。”
“那当然···”子墨说完,又皱起眉头。“等等,你是夸我呢,还是说我有心理问题?”
“人人都有心理问题,能坦然面对就是转好的开始。”宁攸回答。
“有你,我的病就不是病。”子墨眯着眼笑道,“你就是我的心理医生,更是我的良方,换了谁都不好使。”
“你之前是拒不治疗,现在···只是不需要治疗了。”宁攸浅笑这看着屏幕。“这张可以。”
“嗯,还有呢?”子墨和她继续浏览。
“怎么,你还有我睡觉的照片呢···”宁攸发现了一张奇怪的照片,闪光灯的曝光度太高,不过看得出,她显然是在子墨的床上。
“咱一周年那晚啊,你第一次躺在我怀里。”子墨不假思索。“不应该留个记念吗?”
“删了吧,让别人看见影响不好···”宁攸伸手想去删除。
“不行!这么多年我放在手机里经常看呢。”子墨阻止。
“看这种照片干什么···”宁攸脸上泛红,声音也小了。
“你说我还能想什么···”子墨干脆合上笔记本放在一边,抱过来宁攸就是一顿亲吻。
“子墨,还没选完···”宁攸还想着今晚要把邮件发过去呢,可这子墨又在不正经了。
“明天早上发过去也不迟···”子墨说着,开始边吻她边脱衣服。
“子墨,你今晚还得回家呢···”宁攸残存着意志,试图阻止他乱摸的手。
“不回也行···”子墨说完,已经解开了她的抹胸,内衣一下子就滑倒他手里,被扯了出去。他倒吸一口气,亲吻下去。
“子墨···”宁攸还在想可以有什么借口。“妈还没拿来被子枕头的,晚上会着凉的···”
“有我在,你还怕冷?”子墨抬头,看着她,没等她言语,又覆上他的双唇。
宁攸没了理由,又意乱情迷,索性回吻他,双手搭在他肩上,任他作为。子墨感受到她的接纳,手上的力道更重了一些。
柔和的手机铃声响起。
“几点了?我爸妈可能要我回家了···”宁攸被电话声震醒,起身去拿手机。
竟然还有意识去接电话?!子墨拦住她,用吻堵住了她的嘴。
“子墨···”宁攸拍拍他,挠他痒痒肉,都不管用。“今晚,真的不行···”
“宁攸,我都···”子墨难开口,身体已经滚烫,她不可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子墨,很晚了,我真的要回家了···”宁攸咬咬嘴唇。“我给你放洗澡水,你去冲个澡吧···”
“要不,一起洗?”子墨小声提议。
宁攸一愣。
“还是算了,你回家吧,晚了爸妈肯定觉得我怎么着你了···”子墨泄气,起身给宁攸自由。“现在才发现,离父母家太近也不好。”
宁攸从榻上下来,看了一眼手机,果然是爸爸的号码,穿好衣服,平息下来。“那···我走啦。”
“媳妇儿,过来。”子墨唤她。宁攸乖乖回到榻边。
“头发有点乱···”子墨轻手抚顺着她的头发,手搭在她的脸上,嘴唇又在她嘴角摩挲了一会儿。
铃声又兀自响起。
“你也早回家吧,晚安,老公。”宁攸浅笑着,离开。
“你这叫我怎么晚安得了···”子墨自言自语。“怎么这事儿到我这里就那么难呢···”
宁攸提议做婚前体检、财产公证以及婚前协议,子墨觉得有点困惑,还是和她来了医院。
“体检是为了彼此都清楚在一起后可能要承担的风险,就像我是乳糖不耐的,那我的孩子也可能乳糖不耐,如果你过几年谢顶了,那我要提前在心理上接受未来儿子秃头的可能。”
“你看我和我爸这浓密的头发,像是有秃顶的基因吗?”子墨哭笑不得。
“我就是举个例子···”宁攸也笑了。“怎么,怕体检暴露什么问题什么家族病史,担心我不要你?”
“你老公可不是吓大的,体检就体检。”子墨接着问。“那财产公证你又是怎么想的?咱这小门小户的普通人家,没有公司集团,有必要吗?”
“你爸妈之前说房产证上写我名字这事儿,我觉得不妥,和爸妈说了,也觉得没必要。毕竟,那是你和你父母的钱,而且我父母帮我买的房子也没有加上你的名字不是嘛。如果以后双方有一人出轨,对另一方的伤害也不是一笔补偿费可以弥补的,孩子的赡养费也应该根据薪水计算。如果是因为双方都不爱彼此了,那么和平分开也不应该产生财产分割问题···”
“等等,宁攸。”子墨也会在严肃或生气的时候叫她姓名。“为什么会想到这一步?”
“只是···”宁攸语塞。“只是提前讲清楚,感情是感情,财产是财产。”
哪一对情感破裂的夫妻不曾经也是海誓山盟情深意切,如果最终在财产纠纷里,将灰飞烟灭前一丝仅有的温情化为怨恨,这不是宁攸愿意处理的复杂事故。
“你有时候想太多,有时候,又太简单,太理想主义。”子墨感慨。
“你要是真觉得将来会对不起我又深感愧疚,婚前协议里可以写上身体或精神出轨了自愿净身出户。”宁攸浅笑。“即使我不一定会要那份财产,可是白纸黑字的签署还是会有一定的作用。”
“为什么你觉得会是我出轨呢?”子墨捏住她的鼻子。
“只是假设···”宁攸不得不用嘴呼吸。“可是不管是谁有了异心,都一定要静下来好好沟通,看怎么解决,好吗?”
“不许你有这种假设!”子墨揪着她的鼻子。“我真想让你给我生个足球队,这样咱俩谁也离不开谁!”
“在医院呢···”宁攸撤下他的手,揉揉鼻子。
晚上回家,宁攸爸在看电视,妈还没有回来。
“体检还顺利吗?”爸问。
“嗯,没什么问题。”宁攸回答。“子墨表姐在医院工作,一切也办得很麻利。”
“那就好。”爸起身冲茶。“铁观音,第三泡,来一杯。”
“嗯。”宁攸坐下来。
“有个事儿,说不说的···也无妨,但还是有必要让你知道。”爸说。
“爸你什么时候说话还这么吞吞吐吐啦。”宁攸浅笑。
“咱小时候住的那个房子,你还记得吗?”
“记得。”宁攸点头。“不是卖了个不错的价钱,投资套现后换成我现在在美国住的那套小别墅了吗?”
“嗯···要拆了。”爸终于说了出来。
“怎么?”这倒出乎宁攸的意料。
“年岁久了,现在要盖新楼盘了。”爸解释。
“噢···”宁攸低语着。“久吗?才不过二十几年而已···”
“嗯,可能觉得你恋旧,那里有你小时候很多回忆,才告诉你。”爸懂得宁攸,连小学课本都留着的人,怎么会不留恋曾经住过的地方,那里有宁俊,有苑逸和梦真,还有很多经久不再回忆的时光。
“明天路过去看一眼。”宁攸顿了顿,浅笑着。“买咱房子的那家人应该能拿到不少赔偿吧···”
“说是能赔偿两套小户型拆迁房,或者,一套大一点的房子加一笔不少的搬迁款。”
“也不错。”宁攸点点头。
第二天,宁攸真的来到了老房子。独自。
墙面已然在风吹雨打中褪去了颜色泛出苍黄,楼梯的斑斑锈迹也显得不太稳固了。窗户上还有红色剪纸,十分扎眼,也在提醒着宁攸这里不再是她的家,也早不属于她。
回忆还是闯了进来。和宁俊一起上下学,坐在楼梯上一起系鞋带时还把两人的绑在一起,在卧室换着上下铺睡觉,讨论着未来如何成为一名美食家······还有苑逸。宁俊借苑逸的轮滑鞋兜风,摔了一跤之后很快就学会了;一家五口出去玩,邻居看了总是羡慕;还有哥哥离开的那个夏天,苑逸陪着宁攸哭,安慰她还有他在。
回不去的,除了握在时光老人手里的钟表滴答声从未停歇,还有经历过百态酸甜苦辣的人心。
她随着心声去敲了敲邻居家的门。曾经,宁俊常敲两下,隔两秒再敲两下,苑逸就知道是他来问要不要来吃饭或是一起出去玩。现在,她不自觉地也敲了两下,隔了两秒,又敲了两下。
没有人回应。
一位过路人看见了,问。“嫚儿,你找这家的人啊?”
“大爷,对,我想问一下这里的主人是一位男士吗?”宁攸礼貌地走下楼梯,问道。
“是啊,是一个男人。”大爷点点头。“这不是拆迁嘛,昨天看见搬家公司的车来过,应该是搬走了。”
“谢谢您。”宁攸浅浅鞠躬。大爷继续遛弯去了。
原来苑逸一直住在这儿。她还记得,他说只有那儿才觉得是自己的家,即使不完整。
现在,他恐怕是真的无家可归了。
生活总在赶着人不假思索的继续往前走,连来得及回头都成了奢侈。
子墨有惊无险地拿到了美国签证,宁攸也将新房装饰和婚礼的繁琐事宜完成。
“话说···媳妇儿,咱还没领证啊···”子墨打电话问宁攸。
“财产公证的材料刚准备完,”宁攸正看着手里的婚前协议,“明天去签婚前协议和财产公证结束了,就去领证呗。”
“嗯,行。那今晚,有空出来约会吗?”
“约会?”宁攸有点愣。
“对啊,最近大事小事一直前前后后忙活,咱也应该抽空约个会呀~”
“今晚···确实还没约饭局···”宁攸查着自己的行程。
“我们去吃小龙虾吧,以后也不容易吃到了···”
“行。”宁攸同意。
“吃完去散散步吹吹海风逛逛书店?”
“你安排约会,当然你做主了。”
子墨接宁攸去吃小龙虾,晚上沿海边的栈道散步。
“时间···刚刚好。”子墨说着。
“嗯?”
“今晚海边书店有人讲脱口秀,觉得你会喜欢。”
“嗯,好久没听现场了···”宁攸之前和子墨去洛杉矶的酒吧听过一次,还有一次是为了给一个朋友捧场。她喜欢幽默,这也是她喜欢子墨的原因之一。
来到书店,观众并不多,子墨拉着宁攸做到了第一排接近中央的位置。
很快,脱口秀开始了。
主持人是地道的东北小哥,说话和腔调自带喜感。两位脱口秀演员初出茅庐,表演过程中还是有些紧张,好在观众也算捧场。
“原本我们还有第三位演员的,下午突然接到通知他被老板喊去必须得加班了,而我们又确实付他的薪水太少了,所以他还是在梦想和奖金面前,勇敢地选择了奖金。”主持人解释着。“所以接下来这段时间,咱们来一波现场互动吧···”
“退票!”后面有观众喊道。
“哦,退票是吗?老铁啊,咱这是免费演出,你从哪儿买的票是不是得去找黄牛或者警察叔叔呀~”
大家哄笑着。
这时,主持人瞄准了宁攸子墨。
“你们两位的关系是···”
“你猜。”子墨懂这个套路。
“我猜啊···”主持人看看他俩,“这妹子带着戒指,你却没带···也就是普通的朋友关系吧···”
宁攸浅笑着,看看子墨,点点头。
子墨攥起她的手。“明天领证。”
“哦,是吗?你们···都是自愿的吗?”主持人问,还特意看了看宁攸。
“你这么一说,我觉得是得再考虑考虑···”宁攸调侃道。
“完了,主持人,你刚拆完一桩婚,回家吃斋念佛闭关练三个月人品吧···”后面的观众吆喝。
主持人也吓出一身冷汗。
“没事,给你个机会。”宁攸拿过来主持人的话筒。
“你快说,我可吃不了素···”主持人换来另一个话筒。
“你让我未婚夫上台讲一段吧。”宁攸说完,邪笑着看着子墨。
“你···”子墨有点吃惊。
“你应该早都准备好了吧,那就给你这个机会呗···”这点小把戏怎么可能瞒得过宁攸,有观众早已经到来,他们俩却能占到第一排中心位,这样的安排,太刻意了。
“什么都瞒不过你。”子墨叹口气,给主持人使个眼色,站上了主讲台。
“跟大家解释一下,我不是专业演员,但是我媳妇儿小攸说喜欢我的幽默,其实我觉得她有时候比我还幽默一些,所以就想着,说一段我们曾经的一些经历,希望大家捧个场。”
“嗯,好笑!”观众倒确实捧场。
“我跟媳妇儿是初高中六年的同学···”子墨刚开场,就有人起哄。“媳妇儿上学年龄早,比我小几岁,作为一个五好青年,我不可能违法乱纪调戏未成年少女,就一直等到了大学。可惜大学我们没有在一个城市,所以我又等到读研究生的时候,跑去了美国找她。”
“喔~”主持人也跟着起哄。“这不怕队友有私心,就怕跟踪狂有毅力啊~”
“自然而然地,我们就在一起了。”子墨接着说。“媳妇儿虽然和我们在美国的朋友公开了恋爱关系,却一直没有和爸妈还有我们之前的同学说过,这件事我有点介意。然后我们异地了几年,说是异地,其实都没有什么联系,直到去年底才决定好好在一起。我后来问她,她跟我解释,万一最终没有结果,同学们又知道了我们在一起,以后问起来尴尬,另一方面是她一个人常年在外,一直不希望父母有很多担心,所以形成了对父母报喜不报忧的习惯。那时候我才明白,一直以来,我在她心目中的身份,就是葛优(个忧)。”
“哇,谐音梗~”有观众吐槽。
子墨憨笑着,继续讲。“小攸跟我决定在一起是一次看电影,我问她能不能做我女朋友,她说好,就这么简简单单的。我们一起看泡沫剧的时候,就常常看到被表白的女生会捂住嘴,而我却没有见证过这种时刻,就问小攸,为什么女生被表白的时候会捂住嘴啊···媳妇儿告诉我说,‘一种可能是,看不上对方,不喜欢对方,临场表情控制太困难;要么就是,太惊讶,嘴张太大,容易被人发现蛀牙。’”
“还句内单押了···”主持人补了一句。
“刚谈恋爱那时候,男人难免喜欢说点情话的嘛···没想到我媳妇儿是个只进柴米油盐不进情话的人。有一天,我跟她讲,‘小攸,今晚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坏消息是,据说今晚最美的星星陨落了,可是好消息是,它掉进了你的眼里。’小攸看看我说,‘我夸我眼睛大我没什么意见,可是大过星星就夸张了吧···你知道恐龙灭绝的一种可能的解释就是当年一个小行星撞击了地球吗?’”
观众的反应不是很强。
“这个你觉得好笑吗?”宁攸拿起话筒问他。
“嗯,其实我觉得还挺好笑的。”子墨用力地点头。
宁攸的眼睛笑成了一条线。“你继续讲吧。”
有宁攸的支持,子墨也就没那么挫败了。“有一天我们正看着德云社的相声,小攸说,‘如果每个人都有商业价值,那么孙越的商业价值会是什么?’我想了想就说,‘吃的东西都可以找他代言’。小攸摇摇头说不行,因为他代言吃的会给人的感觉是这东西很容易发胖。然后我就问她,那她认为孙越的商业价值可以是什么,小攸想了想,然后说,可以代言汽车广告。我问为什么,她说,‘证明皮卡的后斗够宽敞’。”
“这个段子,你可以考虑卖给孙越的搭档。”主持人接梗的能力还是可以的。
“提到吃,我是个吃货,我家小攸也是。小攸有个不成文的原则,就是吃饭的时候不聊不开心或者容易谈崩的事情。每次我们看到影视作品里吃饭的时候突然有人不高兴就离开的片段,她都会无奈地说着,‘作不作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么好的菜,浪费了多可惜,为什么不能吃完再谈?!’”
宁攸补充。“嗯,这件事我至今也搞不懂,为什么当小孩儿的时候被告诉不能浪费农民伯伯辛勤耕耘换来的一粒米,长大后就可以无视厨师在高温工作间里挥洒汗水所成就的工艺品···”
“这梗···我也接不住了···”主持人来了一句。
子墨接着讲。“我很喜欢吃火锅,尤其是鸳鸯锅和涮肉,小攸并没有那么热爱,但还是会陪着我。有一次我们正吃着涮肉,我就突然疑惑了,问她,‘为什么有肥牛肥羊没有肥猪啊?’她想了想,很淡定地吃着青菜,然后对我说,‘可能是,那个叫五花的小朋友正在涮肥牛和肥羊吧。’”
“欸,”宁攸身边的一对情侣中的姑娘突然跟男朋友说,“我也喜欢吃五花肉,干脆生出来的闺女就叫五花吧···”
宁攸浅笑了一下。“叫培根也行,有文化内涵,还有浓郁滋味儿,英文名都顺便给好了,一举三得。”
“哎,这位姑娘,你考虑一下卖给我们段子好不好?咱们可以长期合作呀···”主持人听到之后有了想法。
宁攸伸手指指台上的子墨。“明天之后,你得找我的经纪人谈了···”
“喔~”观众起哄着,被齁到了。
子墨倍感有面儿。“我家小攸啊,还是个特别善解人意体谅别人的人。大学的时候,我在学校理发店经常被人推销办卡或者染烫套餐,可是我又听学长们提起说学校附近的理发店经常开个一年半年就换老板了,所以办了卡基本等不到用完。这一天我就跟小攸聊这件事,她就告诉我,‘其实店员们特别不容易,很多员工每月都是要有推销业绩的,他们压力也很大。’然后我就问她,那她是怎么办的。她告诉我,她通常每年就拉直一次,但是拉直结束头发会有损伤,最好做个营养修复。但是她不会一上来就说要这两个,而是只说拉直。店员必然要和她聊天啊,她一边聊着,一边问着折扣,最后看似是在对方的推荐下做了营养挣了业绩,其实是她本意就需要,而这样双方都开心。”
“太有心计了···”有观众感慨。
“那男生怎么办?”主持人好奇。
子墨回应。“然后,我就问小攸,男生用不上这个套路怎么办,她默默回复我,‘剃光头’。”
“好冷~”主持人懵住。“不是说善解人意吗?”
“对啊,”宁攸一本正经地解释,“剃光花费的时间相对于调整发型来说短一些,又收着同样的钱,而且你剃完之后,店员小哥还可以赶紧招待下一位顾客,然后推销办卡或其它项目。”
“我···竟···无言以对。”主持人就只剩下点头了。
“跟小攸在一起的那段时间里,我才突然发现自己挺黏人的。”子墨继续讲着。“她经常见到我画图做模型的样子,而我也特别想看看她认真工作的样子,毕竟最初喜欢上她,就是因为在教室里看到她做题的模样。因为不在一个学校,享受不到大学校园里一起听课的乐趣,我还有点遗憾。小攸知道了,建议我去她学校里旁听建筑设计课,最好有认识的教授可以提前告知一声,就这样,我还和小攸补上了一段本科恋爱时一起上课的桥段。除此之外呢,因为小攸要做助教,偶尔也会教课,我就会去她所在的教室,去看她。美国的大学生年龄范围广而且很多元,教室里出现导盲犬和轮椅摇篮也并不稀奇。有一次她在讲心理统计,一位女学生身边的小婴儿突然就哭了,全班都安静了,小攸也停下来,默默问了大家一句,‘是我吵醒他了吗,还是题目太难他不想做?’”
“肯定是题目太难啊,这还用说嘛···”主持人接梗。
“我媳妇儿的智商比我高,有时候有的领域我会感受到降维打击。刚好有一年夏天,我的智齿有点发炎了,小攸说,‘你知道智齿为什么为什么叫wisdom teeth吗?’我问,‘为什么呀?’她默默说了一句,‘智齿这东西跟大脑一样,不使用,被取掉也没什么影响···’”
“宁攸,你不是这样的人吧···”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宁攸一回头,竟然是莫菲。
“你让孩子听到这些,合适吗?”宁攸问她。
“没事儿,我的孩子,从小就得见见世面。”莫菲站起来拍着肚子,石头在旁边扶着她。
“小攸很少买奢侈品,连口红都不给我机会买给她。她从不跟风买什么流行色,反而有着自己的一套哲学。她会研究每个品牌每个系列的口红成分,然后确定成分都达到安全级别之后再选择买了送人,而她自己只有三支品牌很小众的口红唇膏,按照她的说法,平日里用一点甘油保湿就可以,需要化妆的日子里,三种颜色基本可以应对正式和休闲场合,如果要在一周中的每天都见同一群人,那么两两颜色搭配,最终可以有六种颜色,完全够用。”
“这样的女生,去哪儿找啊···”主持人叹气。
“不用找了,”子墨回应,“根本没有。”
“吁~”观众起哄着。
“我问过小攸,难道女生不是都关注品牌吗?她的回答是,品牌确实可以满足一点虚荣心,但适合和喜欢更重要,她喜欢的,就是成分安全的。我想了想也对,毕竟她还是照顾到了我可能会内服的因素,然后她说,她自己也会内服···”
“是直接内服,还是间接内服啊?”观众调侃。
“这位一看就是老司机了···”主持人接话。
“两种都有。”子墨也很直接的回答。
“喔~”
宁攸浅笑着,不说话。
子墨看着她,继续说道。“我媳妇儿还有自己的一套经营伴侣关系的逻辑。以前我觉得小攸太不作,就问她是真的不想作呢,还是懒得作。她反过来问我,‘为什么要跪搓衣板?是为了洗裤子吗?跪键盘遥控器就更傻了,跪坏了还得花钱换新的,还有什么跪榴莲,人家榴莲只不过是长得张扬了一点,为什么要承受这般压力苦楚啊···再说了,人的膝盖本来就容易损伤,到老了还不得不吃保健品还延缓退化速度,现在自找麻烦加重受伤的可能性,等到老了,不是还得老伴来伺候嘛···这才是传说中的自作自受吧···’”
“哇,简直有道理!”观众的掌声比之前都要热烈,看样子还是男生居多。
“那···就是做错了,该怎么办呢?”有女生问。
子墨解释。“小攸的方案是,如果他并不知道自己错了,就让他拿自己的缺点说一天段子,哄女生开心;如果他知道错了···就拿他做错的事儿,和之前还没改正过来的错误,讲一天段子。因为小攸的逻辑是,惩罚不是目的,开心才是。”
群体鼓掌。
“哇,老铁啊,你的女朋友简直有才啊···”主持人不禁站起来感慨。“那你···有讲过一天段子的经历吗?”
“这个还真没有,”宁攸替他回答。“我原本觉得是一件挺有意思的事儿,不过···可能,他被这条规则震慑到了吧···”
“感觉女生才是段子手啊···”主持人看看宁攸。
“那当然,”莫菲站出来,石头搀着她从最后一排往前走,还一边说着,“我们家宁攸啊,没有不会的。”
“莫菲大姐啊,叫你们来是助攻的,不是来添乱的···”子墨汗颜。
“那你还不快点儿···”莫菲坐到第一排。
“还不是你们在这儿捣乱···”子墨小声嘟囔完,又开始了他的不好笑的脱口秀。
“以前逛街的时候,我跟小攸路过了首饰店,我提到说前段日子看了个新闻,一男子求婚失败想去退钻戒,可是店铺规定钻戒一经售出概不退换。接着,小攸便说,所以求婚最好的地方根本不是什么餐厅啊天台啊广场什么的,最方便的就是带她逛首饰店,然后看她看上了哪一款,接着问,如果拿这一款求婚,你会答应吗。如果对方同意,那就直接买下,可如果失败了,至少还没有付款嘛,也节省了一笔不小的费用。”说着,子墨从口袋里掏出一枚散发着淡蓝光泽的钻戒,在场有不少女生都尖叫着。
“这演员哪儿找的,这么专业,以后咱们也合作一下子呗···”主持人看着观众中尖叫的女孩子们。
宁攸缓缓站起来。“不是说了,不需要买了吗?我们讨论过的,钻石不过是商家策略而已···”
子墨拉着她来到台上。“我知道,可是我也不想让你觉得有遗憾,别人都有的,我就不会让你缺。”
他手里拿着钻戒,拉起宁攸的手。“我不敢保证这一生只爱你一个人,只是有你在,我没有办法爱上别人。”
“可是你之前也和我承诺过,你会竭尽所能,比我活得久一点,至少不会让我有失去你的伤痛感。”宁攸浅笑着,泪花在眼角打转。
“是,这两份承诺不冲突,而且没有失效期。”子墨浅笑着。“所以,你要不要嫁给我呢···”
宁攸看着钻戒。“真的···退不了吗?”
“嗯。这是今年过年的时候我特地跑去澳大利亚挑的蓝钻石,带回来定制的戒托,退不了的。”
“感觉···你很喜欢乱花钱···”宁攸呵笑。“天然的蓝钻和粉钻本来就价值不菲···”
“对啊,所以才保值啊···”
“那之前的这个蓝宝石怎么办?”宁攸给他示意中指上的订婚戒指。
“颜色一深一浅,以后搭配着衣服,或者看你心情,替换着戴呗。”
宁攸动动手指,点点头。“好吧,也不见得完全派不上用场。”
子墨笑着给她在无名指上戴好。“对啊,婚礼上可以用的呢。而且,克拉数也不小,朋友聚会之类的场合,还是可以秀一下对吧···”
“哦,我倒没考虑那个,只是觉得,出门遇到危险的时候可以用得着。”
“怎么说?”子墨有点懵。大家都有点懵,场面安静得可怕。
“金刚石的坚硬性众所周知,所以如果遭遇绑架,可以切割绳子,哪怕是钢化玻璃的窗户都可以划破,增加逃生机会的嘛···”
“······”
“这是我见过,最冷场又最搞笑的求婚了···”主持人都佩服了。
“明天就领证了,我想···子墨大概还是想补一个求婚仪式给我吧。”宁攸跟主持人解释。
“那这个求婚,你还满意吗?”主持人小声试探。
“挺好的,”宁攸点点头,“鲜花会枯萎,烟花太污染,而我们曾经的那些相互可以当作段子的回忆,会一直留在记忆里,历久弥新。”
“不需要单膝下跪的吗?”吃瓜群众出来挑事。
“不需要吧,”宁攸耸耸肩,“都说了跪着容易伤膝盖了,能免则免吧。”
“你们,确实般配···”主持人也无话可说了。
“我们想听女生讲段子。”另一吃瓜群众突然起哄了一句。接着大家都开始起哄了。
子墨看看宁攸。他没有料到这个后续。
“我···没准备。”宁攸也一时有点尴尬。
“没事,你随便说几段···”莫菲给她加油。“咱闺女刚才都踢我了,说也想听呢···”
“我们原本也是还有半小时结束清场的,要不你也来讲一段吧···”主持人也想听。
宁攸无奈,长舒一口气。
“开场之前呢,给大家先讲个无聊但是很有趣的现象吧。都说男人来自火星女人来自金星,男性和女性在生理上和心理上都存在差别,这种不同体现在生活中的方方面面。前几天我去清城市区,拼车的时候遇到一位男士,他打电话声音有点大,我一听是咱们标准的胶县口音,等他打完电话,随口问了他一句,‘你是胶县人?’男士点点头问,‘你也是?’我当然承认。接着,他问,‘那你的高中是在致贤中学吗?’我反问,‘你也是吗?’对方点头了之后,我们同时发问,这时候,男士问的是···”
宁攸把话筒递给在场一位男观众。
“额···你是哪一年毕业的?”
宁攸笑着点头。“果然,还是男人最了解男人。那位男士跟现场观众说的同一句话。可是,我当时的问题是···”
宁攸的话筒递给了莫菲。
“你的班主任是谁?”莫菲说道。
“果然,”宁攸再次点头,“终究是女人最懂女人。我问了和这位女士一样的问题。就这么一件小事,可以反映出一个事实:男性更看重年龄,这可以看作是长久以来进化的产物;而女性更关注关系和情感的联接。”
“这···是个段子吗?”主持人疑惑。
“不是,就是常年做助教讲课,开场习惯了先讲点生活实例。”宁攸补充,“如果你非要说是个段子的话,我可以再加一句,‘所以,男女有时候在一起争吵打架是没什么结果的,因为你们可能不是性格不合适,只是性别不合适而已’。”
“好···冷啊···”主持人无语了。
“跟小攸在一起的夏天,我们家里都不是经常开空调的,因为小攸比较关注环保和养生。”子墨解释,“她会引导着我心静自然凉,有时候心静不下来,我们就相互对对方讲冷笑话的···”
“这个···更冷···”莫菲在一旁摇头叹息。
“好啦,既然场子都冷下来了,我就开始讲了。”宁攸耸耸肩浅笑着。“我和子墨初中就是同学,我还记得第一次喜欢他的笑点是在上生物课讲激素调节那时候,我们在学习甲状腺激素能促进生长发育,促进代谢产热,还能维持神经系统的兴奋。接着,子墨就开口说了一句,‘所以,大猩猩爱捶胸口才长得那么高大的吗?’”
“当时老师也有点懵,在班里,只有你一个人笑了。”子墨也还记得。
宁攸看着子墨,点点头。“嗯,下课后我们还讨论,大猩猩可能也会通过捶打肾上腺来产生肾上腺素,促进心脏供血,提高兴奋性。所以,大猩猩拍打胸口的位置其实不是两处而是四处,那么这种现象有可能就是发明架子鼓的灵感来源,而大猩猩很可能是打击乐鼻祖。”
“学霸的世界,果然无法理解···”莫菲感叹。
宁攸继续。“子墨确实喜欢讲谐音梗。高中有一次,我们在说学习和兴趣的关系,我说‘了解之后谈兴趣,知识之上才所谓喜欢,而学习是探索兴趣和个人擅长的开始。’子墨接着问我,‘那知识之下呢?’我还真被问住了,觉得‘知识之下,可能是前人的经验观察积累和不断探索吧···’然后他说,‘知识(芝士)之下,是牛肉薯条和披萨呀!’”
“可能,是你的笑点出了问题···”看着观众的反应并不强,主持人出来圆场。
“你喜欢最重要。”子墨看着宁攸说道。
宁攸点点头继续说。“子墨刚才提到了火锅,我们之前一起和小伙伴露营的时候,有朋友带去了一种底料叫做地狱辣。子墨就很疑惑,之前吃过变态辣倒还好理解,这个地狱辣就有点没有逻辑,为什么只有地狱有辣,天堂就没有吗?身边的小伙伴说,可能是天堂里的甜食比较多吧。子墨叹息一声说,‘好可怜啊,那喜欢吃辣的人就只能去地狱辣呗···’我当时挺纳闷儿,就问他,‘明明没有那么能吃辣,相比较而言更喜欢甜的和酸的,去天堂也没什么损失吧。’然后子墨哭丧着脸跟我说,‘可是,没有鸳鸯锅了呀···’”
观众的反应比刚才好了很多。
“生活中,子墨有点无厘头,也调剂了我循规蹈矩的平淡生活。他会问我,‘为什么看不到小说情节中的种草莓,’我只能解释成,因为我肤色比较黑,而他说,‘还以为是被榨成草莓汁当早餐了呢’······偶尔,我会找一些短句中的逻辑漏洞,他还乐此不疲地帮着圆滑过来。有次一位自诩诗人的朋友问我,梦的意义是什么。以我的专业而言,可以给他很多解释,可是那时候,想到他是个诗人,我就随口说了一句,‘晚上做梦去哪里,白天考虑怎么去。’可是聚会散去各回各家的时候,我又突然提起这件事,问子墨,‘你说,人为什么要做白日梦呢?’子墨想了想回复了我,‘可能是前一天加班了,晚上没来得及做梦吧······’”
“如今看来,不加班才是白日梦吧···”子墨接着她的话说道。
宁攸笑着点头。“说到工作,子墨是个建筑设计师。这么多年,从你高中还喜欢我这件事开始,我就一直怀疑,你的审美能在建筑史上创造什么美好的历史。”
“咱···自黑也不用这么拼吧···”子墨苦笑。“况且,一个建筑的灵魂,外表是一部分,而内部结构的精心巧妙往往更会给人惊喜···”
宁攸想了想。“唔~有点道理。哪位建筑师说的呀?”
子墨看着宁攸。“你告诉我的。”
“喔~”莫菲起哄着。“这恩爱秀的,猝不及防啊···”
宁攸看看子墨。“随着年龄和阅历增长,人的笑点会变得越来越高,值得开怀大笑的事情也越来越少。可是在你面前,唯独在你面前,我好像笑点降低了许多,而且可以很轻松地笑出来。这,大概就是爱吧。”
子墨很自然地站起来,走到她面前。“你再多说一点。”
“爱的形式有很多种,给予爱的方式也无法笼统。狭隘于关系中而言,一种是不懂对方需要的爱而以自己为主导的输出,一种是了解对方渴望的爱而调整自己的给予。最难的的,是自己最本能的爱的方式刚好是对方最需要的。不知道你是如何的,至少在我这里,你,刚好就是我不需要花费心思,以最本能最舒适的状态输出着我的情感的人,而你的爱,也让我觉得幸福和满足。”
“这,可能就是我们的默契所在吧。”子墨拉起她的手。“很多人说爱一个人好难,我觉得很可能是没有像我遇见你一样的爱人。如果爱你很难,我也不会这么久都没能放弃。爱你又像是一种习惯,所谓的难,大概也只是太难戒掉这个习惯而已···”
两人神情对视着,嘴角微笑着,粉色泡泡弥漫在空气中。
“我是不是···该去学学当婚礼司仪了···”主持人插了一句,观众笑了出来。
“主持人,你今天也是挺不容易的吧···”宁攸看看他,“我们的梗都不怎么好笑···”
“倒不至于退票吧,但是我们这个组织的品牌形象估计是立不起来了···”主持人苦笑着。
“以后,可以接一些求婚和婚礼上讲脱口秀的业务,说不定还能打造出你们自己的特色而火了呢···”宁攸提了一个不成熟的小建议。
“嗯,倒是可以···”
书店要清场了。观众们也纷纷离开。
“这么草率的求婚,宁攸你也喜欢呀···”莫菲不禁吐槽。
“都已经要领证了,这就是个形式而已,所幸轻松一点诙谐一点,”宁攸耸耸肩,“我觉得挺好的。”
“我们都不知道,石头当年是怎么跟你求的婚呀?”子墨好奇。
“石头啊,”莫菲看看自己老公,“就是在一个老战友开的餐厅的最中央,饭吃到一半,拿着戒指和一大捧玫瑰单膝下跪,问我要不要共度余生。我一答应,全场所有的吃饭的人都开始鼓掌吆喝,才知道都是群众演员,他的所有战友兄弟。”
“哦,说起来,你也算是军嫂队伍中的一员了。”宁攸想了想。
“对啊,宁攸,你要是愿意,也可以加入这个团体,我敢说,排队等着的人多着呢···”石头调侃着。
“嘿,石头,敢当着我的面儿抢人,你跟着莫菲变坏了呀···”子墨把胳膊搭在石头肩上。
“说我坏?你看我不让宁攸收拾你···”莫菲一掺和,四个人嬉闹成一团。
闹哄哄的夜晚,透着甜蜜和温暖。
下午领证,人不是很多,排队很快。
“盖章宣誓完,可就没有回头路了···”子墨跟宁攸讲。
“倒是你,要被判无期徒刑了,你确定甘愿服法吗?”宁攸反问。
“之前是无妻徒刑,现在是有妻了,说十万个愿意都可以。”子墨说着,亲了亲她的脸颊。
宁攸笑了。
谐音梗,就是这么一个低级却又搞笑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