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庆安排在周日，前后两周算作校庆周，全校职工都在忙碌，高一二学生也在看热闹；只有高三学生，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准备即将到来的高考。
宁攸负责的是心理健康中心启动仪式，一切已经就绪。
这天早上，大家对早读已经完全没了心思。
“听说了吗？”这口头禅一听就是乐一德的语气。“咱这次校庆办得很隆重呢，学校邀请了几十年来的优秀毕业生，据说还有一些知名校友从海外归来特意参加咱这校庆。”
“咱也算是幸运啊。”孔梓鸣回应。“而且如果赶上的是高三，真没什么机会见到。”
“咱老师不也是知名校友嘛，有什么稀奇的···”安冉不以为然。
宁攸的个人简介被放在了校庆展览厅的优秀毕业生展廊上，前一天被乐一德看到后在班里嚷，结果全班同学都知道了。安冉拉着郝强去问宁攸知不知道此事，宁攸尴尬地笑着回应说，不知是优秀校友的确不多拿她来充数，还是校长舅舅觉得这样也好让同学和家长们有些欣慰感，才添加了她的信息的。这样的说辞，安冉全然相信，郝强却觉得是因为宁攸谦卑的性格使然。不过，他也劝动不了安冉的固执想法。
“好像有一位传说中的天才人物也回来了呢。”乐一德透露消息，总是这样竹筒倒豆子。
宁攸此时走了进来。
“今天会有摄影师以及航拍全天录拍，所以不只是校庆仪式，去操场去食堂去书店，都希望大家要注意一下自己的着装仪表，看到有人跟拍，微笑着打个招呼就行。”她也没什么其它要叮嘱的。
“老师，你认识那位‘硅谷传奇’的学长吗？叫齐天。”见同学们都没有兴致，乐一德便来问宁攸。
“‘硅谷传奇’？我倒是只认识‘关谷神奇’。”邢如风调侃。
“我还认识齐天大圣呢···”贝杰笑道。
宁攸摇摇头。
“没准，今天就能认识了。”郝强说。
“老师，你今天的打扮还挺···职业的。”作为女生，庄园的关注点果然不出所料。
宁攸今天的妆容的确精致，唇色也比平时深重了一些，纯白衬衣外的深月蓝正装独特却不亮眼，七公分的高跟鞋瞬间提升了她不少气场，却也是极少穿高跟的她可以承受的极限。为了这个日子，她终于抽出空闲剪了很久都没有打理的头发，半散落而不失利落的及肩直发让她对莫菲推荐的发型师很是满意。
“老师，你今天是不是有演讲啊？”潘岳问。
宁攸点点头。“心理服务基地启动仪式，我需要做汇报，以及带领大家参观。”
“那我们也能一起参观吗？”乐一德肯定是想第一时间掌握信息的。
“这个···”宁攸迟疑。“今天主要是陪校领导和毕业校友巡视的。”
“哦···”几位同学耷拉下脑袋，有点失落。
“不过今晚我可以带你们去体验一下。”宁攸还是不想让大家失望。
“老师，你这算是···滥用职权吗？”安冉笑道。
宁攸浅笑，只是眨眨眼睛，没有言语回应。
翻新的体育场刚好可以容纳两个年级的师生以及受邀返校的毕业生，大家纷纷坐落，等待八点仪式开始。副校长毋庸置疑地当起了主持人，从省市教育界的校友领导到校长和前几任健在的校长，依次轮流讲话。宁攸坐在校友席的最前排等待汇报，想到同学们难免会困倦，给班长发了消息。
“无聊的话正好可以利用这种碎片时间背背单词，有录像在，可不能拍到咱的小鲜肉无精打采。”
班长潘岳看到，笑着和同学们说。然后又回复她。
“老师，我们等你讲话呢，没觉得无聊。”
宁攸长舒一口气。有点紧张，又为有同学们支持而宽心。
“我校除了关注青少年的德智体综合素质的发展，也越来越关注同学们的心理健康成长。校庆之际，我校建设的全市最大心理健康教育服务基地也刚刚圆满完工，所以今天，还是心理中心的启动之日。接下来，我们请心理健康中心的负责人宁攸老师，为我们讲话。”
大家形式化地鼓掌，但高二三班的掌声最为热烈。这是自然，没有几位老师或是校友是可以在这样的时间这样的场合下讲话的。
宁攸从容地介绍关注心理发展对青少年的积极影响，心理服务中心的项目和使用，并将和三班孩子们参加的户外素质拓展的素材作为案例放映在了大屏幕上。
“你不觉得，咱老师很帅吗？”蓝颖小声喃喃。
“帅是形容男生的吧···”邢如风皱皱眉头。“不过我也想不出什么其它的词了···”
“我觉得，她很有光彩。”安冉凝视着远处的宁攸。
“从你嘴里听到一声夸赞可真不容易。”郝强看看安冉，抿着嘴浅笑。
“我突然觉得，在录像里的我还挺瘦的···”乐一德憨笑。“录像剪辑得也特别好。”
“她真的说到就能做到···”孔梓鸣点头钦佩。
除了三班同学，还有人在关注着宁攸。
就是那位传说中的硅谷天才校友。
宁攸的讲话结束，就是学生退场回教室自习、校友四处参观的时间了。宁攸原本以为关注心理中心的人不会太多，大多会去看校史展厅，没想到超过半数的人对此很感兴趣，她多少还是有些意外的。想必许多校友也希望关注到自己孩子的心理素质发展，又或许，是他们为如今有了这样的服务而为年少时的渴求弥补一个迟到的创可贴吧。
待参观结束，午饭的时间已经到了。为了迎接领导和校友，食堂的标准可谓是脱胎换骨，同学们当然也跟着沾光。
“宁攸，你认识冷冰凌吗？”同去食堂的路上，一位校友问她。
“认识。”宁攸看看这位男生，除了刚才参观在做介绍时发现他一直在认真听讲外，毫无曾经见过的印象。“您是？”
“她的同班同学，齐天。”他自我介绍。
原来他就是那位乐一德口里的“硅谷传奇”。
简洁有质感的条纹衬衣西裤衬出他的瘦削，却更不像是他自己的衣服，有几处斑白的毛寸短发没有办法修掩他不高的个子，苍白的手背细长的手指在非自主地轻抖。他的眼镜有些厚度，直勾勾的眼神里有着一丝坚定和淡漠。
“抱歉，我还没来得及去校友墙那里看一眼，没能第一眼认出您来。”宁攸解释。“我和冷冰凌学姐也算是老朋友了，我之前也是受她影响才去洛城的。”
“我见过你，在高中。”齐天解释。“有一次你去我们班找她的时候，我不小心撞到了你。”
“哇，十几年前的小事，您竟然还记得。”宁攸笑道。连记性极佳的她也全然忘记了这回事。
“你比那时候瘦多了。”齐天也微微上扬了一下嘴角。“不过你的眼睛还是很令人难忘的。”
“那时候比较贪吃，后来在美国待久了，您可能也有体会的，美食一词放在那里，都对不起‘美’这个字···”宁攸调侃。
她忽然想起了子墨。是他刚到美国没多久时说的，“美食一词放在美国，简直对不起‘美’这个字眼”。
他不禁笑了。“食堂今天的饭菜应该不错，一起吃吧。”
宁攸点头答应后愣了一秒。从两小时前见到他到现在，他还是第一次笑，虽然也只是浅淡的笑。
午饭时间聊了一会儿，齐天需要准备下午的讲座，宁攸也需要在心理中心接待，她起身浅浅鞠躬示意告别。
“留个微信吧，硅谷离洛城不远，说不定还会联系呢。”齐天拿出手机。
宁攸看看他，眼神里有一丝期待。
“哦，好。”宁攸加他为好友。
“还有，不要用‘您’了，我比你大几岁而已。”齐天一边说一边看着宁攸的微信朋友圈，没有什么消息。
“哦，好。”
下午高一二同学分在两大多媒体教室里听校友讲座。做客高二组的是中科院海洋所的校友，前不久刚刚获得专利，为院所和自己带来几个亿的收益。
“怎么，看你们并不是很感兴趣的样子？”宁攸看着安坐好的同学们。
“我们想听齐天的讲座···”潘岳说。
“齐天学长去高一组了。”宁攸解释完不忘调侃。“想不到你们还这么崇洋媚外啊···”
“主要是觉得那位硅谷传奇会有很多故事···”安冉干脆直言。“小叨叨说，他是个孤儿。我们这个年代，已经很少见到这样活生生的真人了。”
刚才和学长接触的不长时间里，宁攸可以感受到这位传奇人物强烈的的内心防御意识。她更担心，孩子们口无遮拦，碰到了人家的痛处。“齐天学长比较注重隐私，让他讲事业发展没有问题，可是涉及了个人成长经历的话···我担心你们会失望。”
“老师你是怎么知道的？”乐一德果然八卦的嗅觉敏锐。“你不是不认识他吗？”
“我们中午一起吃饭来着。”宁攸解释。话刚出口，她便有点后悔这么坦诚的应答。
“喔～～”果然，同学们开始起哄。
“和所有校友们一起。”宁攸知道，这样的补充，并不会让孩子的浮想联翩停息，只好三十六计走为上。“你们安心听讲，班长负责纪律，我去心理中心值班。”
下午到心理中心的人不算多，但陆陆续续地，也没让宁攸得了清闲。校长舅舅抽空来找宁攸，谈论着户外拓展活动审批通过的为难和复杂性。
“晚上有空吃饭吗？”齐天微信问。
舅舅在一旁刚好瞄到，笑着看看宁攸。
“可以啊，这么快就被人家邀请吃饭了···”
宁攸尴尬一笑，不知怎么回应。
“我以为那位硅谷传奇很高冷呢，当初邀请函的邮件发出去的时候都没抱希望。不过也是赶巧，他回国有其他事务，才能回来一趟。”舅舅解释。“宁攸你也应该多见见人，好给自己找个婆家。”
“舅舅，我以为你不是那种催婚的长辈呢。”宁攸无奈地看着他。
“好，是我多嘴了。”舅舅赶紧找补。“那多认识个朋友总归不是什么错吧···”
宁攸想了几秒。
“虽然是初次见面，但还是冒昧想请你帮一个忙。我所在的高二三班的孩子们很想了解你的故事，不知今晚你是否有空，可以准许我安排一个小型的你和粉丝的见面会。”
过了一会儿。
“七点到八点之间。”他答应了。
下一条。“晚饭呢？”
宁攸秒回。“学校对面的等闲来餐厅，可以吗？”
“六点到。”不多一字废话。
宁攸早十分钟来到等闲来，换下折腾了她一天的高跟鞋，和厨师嘱咐了几句。从厨房出来，齐天刚好走进来。
“有什么想吃的，趁机多吃一点，回美国就没机会了。”宁攸先开口。
“我对吃···没什么要求。”齐天找到最安静的角落坐下来。“你对这里很熟？”
“嗯。”宁攸浅笑，没有多解释。
三菜一汤，齐天对此并没有什么评论，更多的时候是看着宁攸说说话，不时轻扬右边的嘴角。
“通常情况下，第一次见面就提请求不太合适···”吃完饭，宁攸想再次解释。
“可以理解，你是为了学生。”齐天没有介意。“走吧，看看这群磨人的小妖精。”
宁攸一愣。他竟然还会说这样的话。
齐天到前台结账，莉莉有点意外。“先生，这是宁攸姐家的餐厅，免单的。”
他回头，宁攸浅笑。“我说了对这里很熟了。况且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怎么样都应该是我请。”
“我请你，下回。”齐天把后两个字说的很重。
“希望有机会。”宁攸点点头。
“有的。”齐天的语气很坚定。
宁攸发了信息给潘岳，希望同学们在学长面前注意说话的分寸，潘岳自然原话转达。
“咱老师一出山，那叫一个福利满满。”邢如风在宁攸走进教室的那一瞬间，喊着。
齐天走进来，淡然地坐在讲台摆好的椅子上。看到宁攸在最后排坐好，稍稍正了正身子。
“学长也是昨天刚回国，今天下午还做了一场讲座，想必已经有些疲劳了。”宁攸也不好意思占用他很长时间。“同学们有什么特别想问的问题可以提，咱们尽量不麻烦学长太久。”
同学们还算懂事，问了几个比较有质量的问题，齐天也是言简意赅应对自如。
“学长，当年是什么样的动力让你选择了出国呢？”大家自始至终没有听过孤儿的事，但乐一德还是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宁攸起身，想防止接下来不可估测的局面发生。“学长您的时差还没倒过来了吧···如果累了，咱们的分享会就此结束也可以的。”
“没关系。”齐天长呼吸一口气。“我小时候体质很差，生过一场大病后父母就把我送人了。养父暴力倾向严重，养母去世后就开始针对我。后来我就离开了那里，来这里上初高中，又去北京上了大学，利用交换机会去了美国，毕业就到了硅谷。”
同学们沉默了。
“人生没有那么多自主选择。”齐天又补充了一句。
气氛越来越阴郁。幸好此时晚自习的下课铃声响起。
“原本承诺了大家今晚去心理中心的，实在抱歉我把钥匙落在等闲来了，明天再带你们去体验可以吗？”宁攸征求大家意见。此时齐天默默走出了教室。
没有人反对。
“同学们如果冒犯到了你，不知道我能不能替他们道歉···”宁攸随他出了教室，满脸歉意。
“也曾有不少人问过我，习惯了。”齐天淡淡地说。“你···对他们还真是好。”
“我送你出校门吧，有司机来接还是···”
“不急，我想和你聊聊。”齐天又直视着她。“去等闲来？”
宁攸有点困惑，她以为一顿午餐加一顿晚餐的时间对于刚认识的两个陌生人来说聊得已经够多了。
“学长不是八点后还有事吗？”
“没，是为了留些时间和你。”齐天顿了顿，又学宁攸的说话风格，补充了一句。“不介意吧？”
宁攸想想晚上确实没事，不好驳学长的面子，只好答应。
“我正在考虑你做我未来的伴侣。”刚一坐落，齐天就幽幽吐出一句。“请你也慎重考虑。”
“啊？”这着实让宁攸一惊。
换谁不惊讶啊。
见齐天没有说话，宁攸只好先发问。“能说几个理由吗？”
“你的智商情商都不错，没有佩戴任何首饰应该是单身，又在离我比较近的地方生活，最重要的是你学习的专业对我很有帮助。”齐天回应。“今天早上路过校友墙时，我一眼就看上你，第一时间问了冷冰凌是否和你有联系。幸运的是，她对你比较了解，就告诉了我你的一些性格特点，温善贴心，坚强独立，做事高效，无不良嗜好，不矫揉造作，男女关系单纯，而这些都是我选择伴侣的理想条件。”
“你说我的专业对你有帮助，可否详述？”宁攸懵圈。
“刚才解释出国的原因时想必你有所结论，我的童年青少年时期有很多创伤。其实这些并没有解决，只是被我的理智暂时压缓下来。从大公司辞职后，我与合伙人自建公司，期间很多做事风格被人觉得怪异，我自己也意识到影响生活事业的非理性因素在逐渐困扰着我。我的医生建议我接受心理咨询。”齐天很有耐心地解释。“如果你成为了我的配偶，可以在生活中随时帮我消除那些困扰。”
“对不起，我需要解释，”宁攸必须打断他。“首先，我学的是心理实证研究，不是咨询治疗，并不能帮助你什么。其次，在伦理原则中关于咨访关系有着很明确的一条，咨询师不能与来访者有出了咨询室之外的关系，即如果我在心理层面帮助你，就不能和你有男女之情。”
齐天愣住。这个回答，出乎他的意料。看来是他把事情想简单了。
“如果你愿意，可以当我是朋友，告诉我你想解决的问题，我可以找到合适你的咨询师或者其他方法。”宁攸说。
“我在硅谷有咨询师，换过几个，都不理想。”齐天坦言。宁攸无言以对了。
“冷冰凌说你很擅长分析人，你也试着分析我一下看看。”齐天决定换个话题。
“学姐谬赞，我很少做分析，更少将信息直接传达给···”宁攸想推辞。
“没关系，你说什么我都不介意，也能够承受，试试吧。”齐天坚持。
“仅是我个人看法，不对或不准确的地方还请见谅。”宁攸无奈答应，将今天获得的所有关于他的信息在脑海中整理。
齐天点点头。
“学长并不擅长社交活动和发展多元关系，很可能没有从和父母或养父母的关系中接收到良好的亲密关系并学到社交技巧。儿时生病后被另一家领养了，我估计那时你应该不到一岁···”宁攸开始分析。“寄养家庭的环境并不理想，气氛不定时处于剑拔弩张或是火山喷发状态，这会让你有强烈的不安全感，并长期处于焦虑状态，厌恶暴力以及任何增强力量的行为，所以你对运动也不会有太多兴趣，对力量型竞技体育也不会感冒。养父的施暴行为通常有一些小的导火索，除了他本人酗酒的可能性很高，还有可能是养母的某些行为让他心生怨怒，比如···家务做得不好，饭菜不合胃口，你或许也从那时起失去了对生活的追求和对饮食的要求。”
宁攸隐瞒了一点，养父施暴的原因，还有可能是养母将齐天带回家这件事让他很不愉快。她暂停了一下，看齐天的反应。
“继续。”他没有很强烈的情感反应出现。
“养母离开后，养父将目光转移到你身上。由于某种契机，你可以离开那个家庭，来到胶县这里读书。”
“是一对支教的夫妻，到我所在的小学教书。”齐天解释完，停顿了一会儿。“真实情况并不如别人以为的那么感人，他们抚养我，是因为我主动和他们签署了借款协议。初高中的学杂费生活费，我在大学毕业前双倍返还。后来因为我中途出国，20岁就全数还清。”
宁攸一愣。她在想，或许新的养父母是可以真心实意的对他好，可是他的防御机制已经不能允许别人再靠近他一丝一毫了。
“你继续。”齐天说。
“好。”宁攸回过神来。“你的成绩很好，也很努力，相比较同龄人而言，你有更强烈的学习动机，就是考上好大学，远离所处的环境。上大学后，你为了挣学费还贷款拼命打工，想来也没有时间和精力去进入一段恋爱关系。在这期间，并不安稳于当下环境的你，依然渴望走出去，离这里越远越好，所以你会把握住任何可能，就做了交换生。到了美国，除了学业，你依然忙于生计，没有社交需求，很少和同学交流，朋友也没有太多。毕业后申请到了硅谷的软件公司，工作职责方面应该没有让你烦心的事情，倒是职场中的零碎琐事会让你产生不悦，比如和上司的关系。”她看了看他，在默默点头。“于是你决定在那片遍布机会的地方建立自己的公司，不听命受制于人，不任人摆布。这一过程并不容易，你的性格特质和时间精力让你很难独立完成，所以你应该有一位擅长社交懂得金融和管理的合伙人，不是两位以上，是一位。”
说到这里，她记得齐天提到他的合伙人现在和他也有一些冲突，不禁想起了电影《社交网络》（Facebook 创始人扎克伯格的创业史原型）。
“都对。”齐天淡淡地说。“冷冰凌说的没错，你果然···能看懂人。”
“如果我能给一点小小的建议，希望你能适当示弱和妥协，和这位合伙人处理好关系。”宁攸补充，后半句她没有说出口。毕竟，那位合伙人可能是这个世上还能包容他的身边人了，如果合伙人离开了，对他又会是一次难以磨灭的创伤。
他沉默了。过了一会儿，他轻轻吐出两个字。“谢谢。”
宁攸心里刚松下一口气，以为他已经忘记了起初那句无厘头的宣告。
此时齐天瞄了一眼手表，站起来准备离开。
“学长慢走···”宁攸刚要告别。
“你是一个很理性的人，还是希望你考虑一下我的提议。”齐天走出大门又突然转身面朝宁攸。“我今年30岁，不抽烟不喝酒无应酬，工作和收入稳定，可以给你优质的物质生活，未来我们的孩子也会很聪明，成长环境也会很好。我没有长辈需要应对，你父母这边需要资金或是你的陪伴我都可以支持···这是我能给你的条件。”
还是没能绕开。
“我···”宁攸正在思索着如何应对。
“你做事高效，我也是。但我还是会给你一天思考的时间，我更不介意你把我介绍给你的父母认识。”齐天补充。
高效也不是用在这方面的吧？
“一天？什么意思？”宁攸轻轻皱眉。
“我还欠你一顿饭。明天晚上，我请你。到时候回复我答案。”说完，他进了一辆早早停在那里的黑色SUV。
宁攸回到家，只觉得全身都松软下来，躺在沙发上，抱着妈妈的肚子。
“前台莉莉说···”爸爸刚开口，宁攸就哭笑不得。
原本是觉得在自家餐馆惬意一些，没想到竟全然没了隐私。
“今天校庆，认识了一位在硅谷的校友，晚上吃了顿饭，聊了几句。”宁攸简短解释。
“哦哦···对，今天校庆，我还收到邀请函了呢···”爸爸装傻，他早上明明就看到宁攸在穿高跟鞋，还问了一句是什么隆重场合。
“怎么没去呢？”妈妈调侃。“给学校丢脸过吗？”
“那倒没有，就是觉得没创出什么成就，而且去的人一定很多，就不想去凑热闹了。”爸爸解释。
“培养出这么好的闺女还不算成就啦？”妈妈笑问。
一家人笑了起来。
“咦，说那位校友呢···”爸爸还是不忘把话题转回来。
“没什么，他问我关于心理咨询的事。”宁攸说的也算属实。
“我怎么听莉莉说，他让你做···”
这个莉莉，真的是耳尖嘴快。
“明天拒绝。要是见到本人，你们也不会接受的。”宁攸说完便起身，亲了妈妈一口。“我洗个澡，你们也早休息。”
“嗯，你也早睡吧。”爸爸还想问点什么，被妈妈拦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