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到学校，看到同学们没捅篓子，宁攸舒了一口气。
低头一看，还是昨天的衣服。去苑逸家也没得换洗。
打电话给莫菲。
原本下午约好在学校见面的，临时决定中午先去逛街吃个饭。
莫菲欣然同意。
10:25，商场入口的咖啡店。宁攸还是习惯提前五分钟到。
正看向窗外，摸摸自己的头发，在考虑什么时候去理发。
一个装扮过于艳俗的中年女人从背后突然扯了一下她的肩膀。她不由地转身，还没反应过来，一杯冰咖啡泼到了自己脸上。
旁边的客人们停下了私语嬉笑，看向这边。
手边没有纸。宁攸摸摸口袋。在美国生活了很多年，已经没有出门带纸巾的习惯了。余光瞥到服务台无人反应，想必服务员也是不敢这个时候递来纸巾的。
轻轻在嘴边抿一口。“蓝山咖啡里还加了海盐，可惜了。”
可惜了衣服。也可惜了咖啡，宁攸从没尝过蓝山加海盐，脑回路里生出了“改天一定要试一试”的念头。
“你应该庆幸不是开水。”那个女人怒气十足。“做小三还这么底气十足，你知道在你身上花的每一分钱都是我赚的吗！”
宁攸在这期间用袖口擦干净脸，然后脱下外套。
“干什么！”莫菲这时走过来，看见自己朋友变成这样，一脸茫然。“怎么回事？”
“应该是误会。”宁攸轻声说。“我没事。”
“你朋友？小三的朋友？也是别人的小四小五吧？”那女人开始胡言乱语了。
“说什么呢！”原本就窝着火的莫菲扯了女人一把，“我朋友前天刚回国，你再说屁话我卸了你胳膊断了你手信不信！”
“莫菲，注意影响。”宁攸小声在莫菲身后说，“给我两分钟处理。”宁攸看到已经有吃瓜群众拿出手机等待接下来的好戏了，拉拉莫菲到一边冷静。
那女人消了气焰，好像意识到什么不对。“你今天没化妆？你明明···”
宁攸上前抱住她，轻轻拍她后背。“我理解你知道丈夫出轨了一定很生气，但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也不能这么动怒···”
“你怎么···知道我怀孕了？”女人有点吃惊，眼泪瞬间落下。
宁攸没有回应，一直在抚捋她的脊背和肩臂。
“我这么大年纪怀第三胎，老公还把我赚的钱拿去给不要脸的贱货···”女人小声嘀咕着，哭声时断时续。
“你一定很不容易···”宁攸继续平静地抚顺着，“犯错的人应该受到惩罚。”
“我错怪你了···我一时冲动，太失控了···”女人哭得更凶了。
“可以哭出来的，没关系···”宁攸示意莫菲去拿纸巾，莫菲没好气地由她。
一两分钟后，宁攸递给她纸巾，那女人擦擦眼泪，宁攸放下手臂离她站得远了一点。
“对不起，我脑子一热，连脸都没看清就···”女人去拿地上的包，“弄脏了你的衣服，我赔给你吧。”
“以后多为自己和孩子想想，”宁攸不紧不慢的从手机里找到一个人的联系方式。“给你推荐一个家庭婚姻咨询师，也是亲子顾问，挺专业的，如果你需要。”
“额···好。”女人有点愣，还是掏出手机记了下来。
“裤子好像没事儿，我的外套肯定是废了，衬衣和鞋应该也不能穿了···”宁攸低头看看这杰作。
“算上裤子吧，总共多少钱，你说个数，我转账给你。”女人打量了宁攸的衣着，真诚致歉的语气里还有一口底气。
“一万六。”宁攸轻声说。
“什么？！”女人觉得自己估计是遇上碰瓷的了。
“这位女士您如果识货，这外套是Marc Jacobs的去年款，折旧打个折算8000；衬衣是范思哲的春季款，我估计这商场也要卖个七千，我在美国买的不到五千块；裤子就不算了吧，这鞋Sundance的3000块，品牌比较小众，不过咱万能的淘宝上有，我不会多要您钱的。”宁攸找出自己身上的淘宝同款正品，果然不止一万六。
“额···”女人有点懵。“我微信里没那么多钱，要不···支付宝先转你一万，等明天再转你六千···”
“可以，我信你。”宁攸点着头，打开支付宝。
吃瓜群众越来越多，看着宁攸嘀嘀咕咕。
宁攸不喜欢人群，更不喜欢被关注。原本就是这种性格，在美国待久了，更是不习惯别人齐刷刷的目光。“走吧，这下肯定是要买衣服了···”她拉着莫菲走出这乌合之众。
“你一点都没变。”莫菲边说边挽上宁攸的胳膊。“永远能冷静的把一切处理好。”
“你也没变，”宁攸露出笑容，“三脚猫的功夫不如狮吼天下的气场。”
没走几步，宁攸停顿下来，转身看到一个花容失色的女人。
外套从颜色和款式上和自己的果然很像，也难怪了原配会认错。
“你知道他有老婆有三个孩子，也知道离了婚那个男人一分都不一定拿得到的话，就断了吧。”宁攸看着她，指指她的眼睛，示意她假睫毛掉了。
“你···怎么知道是我？”那女孩惊愕。
“我进咖啡店的时候你在自拍，是发到微博了吧···那位女士应该是看到了你的定位才过来的。”宁攸解释，“你刚离开她就进来了，但你没有走还一直在窗边看，不是凑热闹，就是你可能从照片一类的信息中见过她的样子了。我们走出来你也走，还低着头，心虚的不是有点明显吗？”
“是你？害我朋友这样，我···”莫菲的急脾气又上来了。
宁攸赶紧摁住她。对那女生说，“希望无期再会。”拉着莫菲就走了。
“柚子你就是脾气好。”莫菲还没消气。“这种小三破坏别人家庭就应该当街示众，油锅里煎，刀山上滚。”
“算了，买衣服要紧，别坏了咱的心情。”
“话说，你这一身两万的身家真是看不出来。”莫菲打量着她，“柚子，你这气质，真穿不出名牌的范儿。”
“哪有那么多钱，你还不了解我嘛，”因为是很亲的朋友，宁攸也就小声说了实话，“都是打折清仓的时候买的，总共不到六千。”
“啊？你这丫头，”莫菲又气又笑，“那你为什么···”
“我知道其实应该让年轻小三付出更多代价，但怎么样都是那个女人的钱。何况当时我也生气···”
“柚子，你真是越来越高深莫测，从头到尾我都没看出来你生气啊···”
“好啦，正好有钱了，给你也买一套。”宁攸笑着拉她开始逛起。
宁攸逛街很快，一眼看中的往往合适。莫菲嫌她买来买去总是素淡的色调，宁攸没有解释。
下午来到学校，宁攸和莫菲测量了心理中心的空间，讨论了一下布局设计。
“都说90后不懂得感恩，想想，我从来没再回来过。”这是莫菲毕业后第一次回学校。走出新实验楼，她环顾四周。“之前校园文化建设的项目我交给下属自己出差了，回来才知道招标没中。”
“我也没来得及四处转一转，其实很多地方都有回忆。”宁攸也想走走。
“我还能记得的已经不多了，可能只有你，噢，还有花猪。”莫菲说，“你记性好，回忆应该很多···”
宁攸沉默了一会儿，看着远处的足球场空无一人，篮球场却火爆。
“还是打篮球的男生多，爱看的妹子也多。”
“话说，你真是为了苑逸回来的？他承诺什么了吗？是浪子回头了还是失明好了脑子控干水了？”莫菲心直口快。
估计宁攸已经习惯了。
“他没承诺。我姥爷走的很突然，我那时也不方便回来，觉得有点愧疚。前几天他奶奶说了想再见见我，圆老人家一个心愿，我也心安。”
“他奶奶的心愿是你成为她的孙媳妇儿，否则干嘛要撑着最后一口气去见一个外人。”莫菲撇着嘴嘟囔。
“莫菲，真不知道你这张嘴，是不是见了客户也这样没遮拦···”宁攸赶紧转移话题。
“客户是甲方，是上帝，你是我亲妹妹，甲方和上帝还需要我来在意她的幸福吗？”
听着就很有道理的样子。
“不关心你了，好心当驴肝肺，”莫菲也不愿意再提苑逸，“话说，你真要替花猪当班主任？花猪被开了吗？”
“不知道他结果如何，我也只是代班几天，学生们还算不错，我也不用朝五晚九。”
“这种败类就应该被教师界永久除名，打入十八层地狱，万劫不复！”就个人恩怨而言，莫菲当年被花猪碰了一下腰，直接给他来了一个分筋错骨，伤了花猪的手臂，结果叫家长来一起赔礼道歉，从此结下了梁子。
“不说他了。希望他自食了恶果能幡然醒悟，重新开始吧。”宁攸说到这里，产生了一丝犹疑。
“肿么了？”
“我在想，他因为什么事被举报了啊···”
好像没有深究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