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寅时。
又有人粗暴的摇晃着宋不知的身体。
“醒醒,醒醒,太子殿下,您该准备梳洗了。”
宋不知在梦中皱了皱眉,翻了一个身,依然睡的香甜。
绿荷见寻常攻击方式无效,她干脆一把抽走了宋不知的枕头。
被弄醒的宋不知抬眼瞪她。
绿荷丝毫不惧:“太子殿下!陆太师寅时后三刻在太极殿等您!您还不起床吗?”
一听见陆之潋这个名字,宋不知就想起昨晚那个令她脸红心跳的拥抱,满心的熊熊燃烧的起床气都像一瞬间被泼了一盆冷水偃旗息鼓。宋不知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行吧,本宫这就起来。”
洗漱完毕,宋不知临行前照了一下镜子,今日她穿了一身绛紫的骑装,云纹马靴笔挺,长至膝处,一头黑发依旧是以一根红发绳扎起,前面垂落的两缕碎发也被扎成小辫子后扎入马尾中。原本靡丽勾人的气质的基础上,又多了三分英气,更令女孩,脸红心跳。
宋不知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上了轿子,很快便到了太极殿。
陆之潋已经在里面等着了,他看见宋不知,便递给了宋不知一张宣纸。上面的字笔酣墨饱、鸾飘凤泊、浑然天成,所谓一字千金,大家风范,莫过于如此。
“送给本宫的吗?”宋不知一脸惊喜。
陆之潋轻轻颔首:“算是吧,这是微臣昨夜替您整理的作息表,建议您将它裱在您的床前,熟悉熟悉,心理有个预期。”
宋不知一边端起陆之潋亲手泡好的巴山雀舌细细抿了一口,一边将那张宣纸摊平在一侧的案几上,细细品读。
才看了两行,宋不知就差点将口中茶水喷了出来。
寅时起床,辰时一刻到太极殿,进行一个时辰又三刻钟的《四书五经》的基本知识的学习,并且每天课业结束当场考核,背不过白日的骑射课便加料进行。
辰时用餐,用餐时间为三炷香。
辰时一刻准时到演武场集中,接下来的行程由太子太傅安排骑射相关的课业,直到申时结课,两刻钟用晚膳,一刻钟洗沐。
辰时酉时抵达太极殿,习一个半时辰的礼、乐、书、数。
亥时过半入眠。
后面还附上了不少小楷写上的小字,似乎是什么违背作息惩戒参考方案?宋不知还没来得及细看那些小字,但这并不妨碍她开始浑身颤抖。
“陆太师......虽然本宫很不想很不想对你说出‘不’这个字,但是.....但是!”宋不知双手捂脸:“本宫真的.....真的真的做不到啊!”
这种每一分每一秒都被人安排控制的计划,就算制定者是陆之潋,但宋不知还是觉得她不可以。
“可以的,”陆之潋不紧不慢的品了一口巴山雀舌,抬眼看向宋不知,眸光沉静:“有臣在,计划能否完成便不劳您操心,您只需要执行便足以。现在,让我们完成今天第一件课业,《大学》的诵读。”
一个时辰又三刻钟过去后。
宋不知满脸写着大写的“魂”字,神情恍惚。
在美色与抄书的双重胁迫下,她竟然真的背下了《大学》的前六章。
宋不知在用早膳的时候还处在一种茫然恍惚、不知所措、难以置信的状态中,还没扒两口,三炷香的时间便到了。
陆之潋抬手示意侍从:“可以撤下早膳了。”
宋不知猛的回神:“.....?!”
“别别别别别——本宫还没有吃.......”
“撤下。”陆之潋的语气淡淡却又不容置疑。
“嘤,本宫还是个孩子。”宋不知委屈的眨着眼睛,只可惜宋不知小时的大眼睛长大后早已变成了狭长的丹凤眼,眼型整体细长,但细而不小,眼尾自然向上延伸、平滑亦略微上翘,嬉笑怒骂时韵味天成。特别是宋不知的眼睛还是内双,搭配内双的丹凤眼极有韵味,一眼撩进人心坎。
但从此和可爱说再见。
“微臣也未及弱冠。”陆之潋抬眸和宋不知对视,他的眸光沉静而认真,有一种莫名的渲染力。“但这不是违背计划的理由。您本有充足的时间,是您自己浪费了它。”
宋不知在陆之潋这样的眼神中败下阵来,乖乖的去了演武场。
宋不知抵达演武场的时候,除了云奕,其他两位伴读都已经到了。眼见着离辰时二刻就差一盏茶的时间了,镇国威远大将军的脸色可以说是黑如锅底。
“咳咳,”穆拂风眼见气氛不对,站出来轻咳一声:“将军莫急,众所周知云二公子是个一丝不苟极度追求完美的一个人。”
“所以呢?”镇国威远大将军不客气的打断了穆拂风:“这和他现在准备迟到有什么必然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将军放心,除非云二公子被人打晕截走,不然他是绝对不会迟到的。只是.....”穆拂风想到这件事也是无奈的扶了一下额头:“他一定只会提前半柱香抵达,不信您再等等看。”
果然,大概离辰时两刻还差半炷香的时候,云二公子一身白衣翩翩,从容淡定的走进了演武场。
“云弈!你就给本将军站那!别动!”一肚子气的镇国威远大将军当场发作。
云弈的脚步稍稍一顿,唇角勾出一抹笑意,抬头直视镇国威远大将军:“不知学生做错了何事?惹得将军大动肝火?”
“你还好意思说?太子殿下不算,你知道我们其余三人等了你多久吗?!”镇国威远大将军狠狠的瞪着云奕,沙场老将的锋芒透着令人心惊胆战的威仪。
而云弈的笑容甚至没有半分变易。他说:“可时间是您定的,我并没有迟到。”
“那为什么别人都早早就到了,偏偏就你一人那么晚?”镇国威远大将军气的吹胡子瞪眼。
“那是你们的问题。”云二公子不急不缓的应到:“如果您希望我早些到,您完全可以把时间定在辰时一刻。既然定了辰时二刻,那说明我们大家约定好的时间便是辰时二刻。为何一定要提前到那么长一段时间杵在这就为了等稍晚的人?”
“这种没有效率的约定,只会浪费大家的时间。虽说这早已成为了世人习以为常的潜规则,可这条潜规则既然是错误的,”
云弈的笑容罕见的不如往常亲切,而是流露出了一丝讥讽。那一霎有风拂动他的衣摆,翩然若仙,而他的眸光坚硬,像块顽石,不肯变易。
“既然如此,那我又....何必遵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