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已经是最后一个七天了,也就是整整四十九天。
从滨海到惠城大约一个半小时的车程,方晓是午后后才坐长途车回的惠城,直接到的墓园,然后在墓园下方买了一束白菊。
她每次都是下午来,因为下午的时候鲜花会廉价很多,而今的她,已经穷得连吃快餐都要核算哪家更便宜了。
捧了这一束花,慢慢的沿着冰冷的台阶朝山上走去,已经是12月底,即使是南方,温度也低得可怜,何况今天还在下雨,让她的心情和这天气一样阴霾。
走到母亲的墓地前,意外的发现墓碑上居然多了一束白菊,她嘴角抽搐了一下,这是母亲死了一百天来,第一次,有除她以为的人来给母亲送花。
把这一束白菊放在墓碑前,用手抚摸了下墓碑上的照片,母亲那面带微笑的脸庞显得很安详,一点都不似她死时咬牙切齿的狰狞模样。
“妈,我会照顾好爸爸跟弟弟的,”她对着冰冷的墓碑低语:“放心吧,妈,女儿已经长大了,已经可以支撑起这个破败的家。”
其实已经无家可撑,因为方氏已经破产,所有的家产全部没收,房产地契以及方家的全部私人物品都被拍卖抵债了。
而她从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小姐一夜间变成一个承担家庭重担的妇人,母亲的死,父亲的病,还有那在特殊学校里住校的智障弟弟方晨,这些全都压在她一个人的肩上。
方家彻底没落,虎落平阳被犬欺,平时所谓的亲朋好友在此时早已不见了踪影。
有钱有酒多兄弟,危难何曾见一人?
小时候背《增广贤文》时未曾理解这句话的真意,现在身临其境,才明白这句话是怎样的一种一针见血的写实。
曾经出入都是开车的她,现在已经穷得连出租车都坐不起了,走出墓园,她在路边的雨中站了好久,终于挤上一辆公交车,因为她要去长途车站坐车回滨海。
惠城虽然是三线城市,城市不大,经济也远远比不上一线城市滨海,不过公交车服务这两年倒是越来越好了,不再像很多年前的只是几把冷硬的椅子,现在座椅是软的,而且还有车载移动电视。
车内人多,她小心翼翼的站在一个角落,抬头的瞬间,发现电视里已经是娱乐新闻了。
那个差点成为她丈夫的男人邱亦棠,昨晚携心爱的女人杜采薇高调参加商业宴会秀恩爱,而杜采薇身穿蓬松礼服,抓住腕包的手放在小腹上,屏幕里已经圈出红线,几个大字跳出,疑是有孕。
她低着头,不再看那车载电视,而是把目光转向车窗外边,看着飞驰而过的各种绿化带和建筑物。
邱亦棠,已经是很久以前的过去,如果不是在电视上看见他,她都快要想不起他来了。
手机就是在这个时候响起的,铃声机械单调不过非常的大声,即使是在人声鼎沸的,大家都在津津有味的议论着邱亦棠和杜采薇的八卦声中,她也能准确无误的分清楚这是自己的手机在响。